初創公司裁員開始，科技股遭遇嚴峻現實考驗 - 彭博社

攝影師：Daniel Ribar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Bilal Zuberi，風險投資公司 Lux Capital的合夥人，過去幾週一直在向他投資的公司創始人傳達令人不安的信息。他説，初創公司需要開始削減成本，這幾乎必然意味着裁員。“世界正在崩潰，”他説，“我們需要相應地行動。”

與46歲的Zuberi不同，他傳達這一信息的許多人從未經歷過科技行業的重大收縮。當他告訴一家擁有數百名員工的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該公司不再值得在最近一輪融資中獲得的十億美元以上的估值時，Zuberi説，創始人的反應是“困惑、恐懼和否認。”首席執行官聽説過近年來其他人對即將降臨的困難時期的預測，但事實上從未變得那麼糟糕。Zuberi拒絕透露創始人或公司的名稱，因為這是私下的對話。

在科技行業崛起推動的驚人十多年牛市中，曾有週期性的警告稱美好時光即將結束。兩年前一篇廣為流傳的文章標題為“冠狀病毒：2020年的黑天鵝”，風險投資公司Sequoia Capital警告初創公司質疑他們業務的每個方面，包括人員配備水平以及他們是否能持續獲得資金。“沒有人會後悔對變化的環境做出快速和果斷的調整，”它建議道。

米歇爾·克奈貝爾（Michelle Kneibel）是今年早些時候被初創公司Noom裁員的495名員工之一。攝影師：丹尼爾·裏巴爾（Daniel Ribar）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然而，在那個春天的最初恐慌之後，許多科技公司在疫情時代蓬勃發展，低利率、市場飆升和消費者行為變化超過了Covid-19造成的任何干擾。祖貝里（Zuberi）表示，這次虛假警報使得初創公司創始人更難接受當前形勢的嚴重性。

但現實正在逐漸顯現。五月初的股市下跌，加上烏克蘭戰爭、國內通貨膨脹和已進入第三年的疫情持續危機，已經開始給後期階段的初創公司帶來重大痛苦，並且似乎可能會在未來幾個月波及到更小的公司。

一直致力於對科技變革性質進行快速擴張的投資者並沒有失去對自己重塑世界經濟各個角落能力的信心。但金融體系也有發言權。“公司不會因為產品不起作用而倒閉，”祖貝里説。“它們會因為資金耗盡而倒閉。”在最初的抵抗之後，曾質疑祖貝里建議的創始人開始準備削減成本20%至30%，裁員，以及以低於公司先前價值的估值籌集資金。

“公司不會因為產品不起作用而倒閉，”Lux Capital的Bilal Zuberi説。“它們會因為資金用盡而倒閉。”來源：Lux Capital歡迎來到2022年的經濟衰退，從小創業公司到數十億美元巨頭的道路突然變得不那麼清晰。根據研究機構CB Insights的數據，本季度上市的科技公司數量將是自2016年以來最低的。根據PitchBook Data Inc的研究人員的數據，過去兩年上市的風險投資公司今年已經損失了大約一半的價值。高飛的私人科技公司的股東，如Stripe Inc.和Instacart Inc.，已經多次調低了他們的持股價值。

全球範圍內，籌資速度放緩，第一季度超過1億美元的大額融資數量和總額均有所下降，這是近兩年來首次發生。“硅谷的投資者情緒是自20年前的互聯網泡沫破裂以來最為消極的，”PayPal聯合創始人、現任投資公司Craft Ventures合夥人的David Sacks在推特上發文説。

創業公司必須立即學會調整，Index Ventures的合夥人Nina Achadjian説。“去年沒有人需要備用計劃，”她説。“那時候一切都是為了增長，而且資金很容易獲得。”她的公司告訴創始人們，即使這會減緩增長，也要把重點轉向可持續經營，要在招聘方面保守，要確保他們有足夠的現金運營18至24個月。

市場轉向才剛剛開始佔據主導地位。PitchBook的分析師Kyle Stanford表示，僅有5%在三月季度完成的投資是下輪融資，意味着公司接受了比之前交易中估值更低的條件。他表示這種估值可能會增加，但首先可能出現的是“不良條款表”，指的是初創公司保留其高估值的同時接受保護投資者利益的條件，而這可能會以其他股東利益為代價。

風險投資家天生樂觀，已經開始談論其中的好處。Khosla Ventures的Vinod Khosla表示，當大型上市公司削減支出時，他們首先停止從事需要數年才能見效的創新理念。他説，這種反應為新創始人和早期初創公司創造了機會，與此同時，市場條件使得許多初創公司更具投資吸引力。“估值更為合理。我們有能力承擔更多風險，”他説。

Craft Ventures的David Sacks於2018年。攝影師：Alex Flynn/Bloomberg資金充裕。根據PitchBook的數據，截至五月中旬，美國的風險投資家擁有超過2300億美元用於投資。在三月季度，超過1000家初創公司從種子輪和天使投資者那裏籌集資金，將早期階段交易的總價值推至至少十年來的最高水平。

“對於擁有強大創始人和團隊的早期公司來説，市場是無關緊要的，”San Francisco一家四人健康科技初創公司的創始人Karan Kundra表示。25歲的Kundra表示，自五月初以來，他一直在與投資者交談，計劃籌集約200萬美元，並已收到十幾份報價。

市場變化可能最終對能夠耐心等待的投資者和創始人有利，但對最近失去工作的成千上萬名科技工作者來説意義不大。包括虛擬廚房運營商 Reef Technology、食品雜貨遞送公司 Avo、以及人工智能公司 DataRobot 在4月1日至5月16日期間全球裁員超過7500人，根據就業追蹤網站 Layoffs.fyi。上市公司也裁員，實行招聘凍結，或兩者兼而有之。

許多人對自己在一個蓬勃發展的行業中看似穩定的就業迅速消失感到震驚。Noom 創業公司的減肥教練 Michelle Kneibel 在四月底的一天和同事們在 Slack 上聊天，他們正在等待參加視頻會議。她驚訝地看着人們的名字和帖子開始消失。幾分鐘後，她在一次私人會議中得知自己失去了工作。公司發言人拒絕置評。

Noom 在她被解僱後的幾天裏送給 Kneibel 這件公司 T 恤。攝影師：Daniel Ribar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在幾周的時間裏，Noom 裁掉了495名員工。對於 Kneibel 來説，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轉變，她説自己在那裏的三年中一直是最優秀的員工，總是得到最大的年度加薪。她知道公司去年籌集了5.4億美元，並最近改善了員工福利，削減了健康保險的免賠額，並增加了父母假期。去年底，Noom 表示將向員工送去品牌 T 恤和帽子以慶祝他們的成就。“我完全不理解這種轉變，”她説。“我很震驚。”

失去工作幾天後，克奈貝爾收到一份包裹，裏面是前僱主寄來的遲到的節日禮物。這份禮物附帶一張便條，承認了延遲，但沒有提及大規模裁員。在當前情況下，公司的便條似乎帶有不同的含義：“終於到了。”—與莎拉·麥克布賴德閲讀下一篇文章： 投資派對可能已經結束，但市場可能會再次變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