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配方奶粉短缺：致命細菌和雅培公司（ABT）的失誤 - 彭博社

插圖：Bloomberg Businessweek 的李佳怡美國約 20% 的嬰兒配方奶粉產自密歇根州南部斯特吉斯市邊緣的一家工廠，這家工廠已經存在了五十多年。它是由 雅培實驗室 擁有，生產 Similac，這是美國最受歡迎的品牌。2021年9月的一個早晨，兩名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調查員來到這家工廠進行一年過期的年度檢查，因為該機構的 Covid-19 限制。當他們審查公司記錄時，他們看到了 Cronobacter sakazakii 的證據，這種細菌可以在奶粉中存活數月，有時甚至數年，並導致嬰兒患上嚴重疾病。

雅培的例行檢測在過去兩年中在工廠發現了五次 cronobacter，對於一家配方奶粉生產商來説並不罕見。更令人擔憂的是，這種細菌曾兩次進入奶粉本身，進入了已經準備分發的罐頭中。雅培留下了這些批次中的罐頭，但沒有召回其他任何產品。公司沒有被要求通知 FDA，也沒有通知。雅培被期望修復可能導致污染的任何問題，並表示已經這樣做了。然而，檢查員看到一名工人伸手進入一個含有必要成分的袋子，而沒有清潔手套或手——正是他們指出的可能會將 cronobacter 從工作表面傳播到粉末的邋遢行為。他們發現了更多問題：關鍵的乾燥設備上有歷史悠久的坑洞和裂縫，cronobacter 可以藏在那裏；水池中有可能滋生細菌。

特別報道於Bloomberg Businessweek，2022年8月29日。立即訂閲。插圖：李佳怡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在為期五天的檢查的第一天，FDA收到了一份關於明尼蘇達州一名嬰兒因克羅諾巴克特菌感染而住院三週的報告。這名嬰兒曾被餵食在斯特吉斯生產的Similac Sensitive奶粉。第二天，FDA的某人告訴了Abbott公司的某人這個案例。但是，FDA或Abbott的任何人都沒有告訴檢查員。儘管他們看到了令人不安的情況，但沒有警報響起，也沒有引起任何警覺。不會有召回，關閉，甚至沒有警告。相反，就像通常一樣，機構依賴公司自行解決問題。

投訴和警報不斷湧現。在10月，斯特吉斯工廠的一名前僱員向FDA提交了一份告密報告，聲稱生產效率有時會危及安全，各種違規行為被隱藏，而對某些人的縱容文化眾所周知。這份文件傳達給了機構的一些人，但根據FDA的説法，發送給最高官員的副本在郵房遺失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又有三名被餵食在斯特吉斯生產的奶粉的嬰兒感染了。其中兩人死亡，另一人，一名德克薩斯州的男孩，看起來瀕臨死亡，以至於一名牧師前來為他行最後的祈禱。

聽故事

男孩的母親簡·埃爾南德斯（Jane Hernandez）之前從未公開談論過這段經歷，也不希望她兒子的名字被知曉。他出生後一週就生病了。克羅諾巴克特菌引發了腦膜炎、腦炎和腎臟炎症。他的右腦受損，但現在還不清楚損害的嚴重程度。他目前由早期干預專家、神經學家和傳染病醫生照料。他現在8個月大。

該公司未能阻止傳播，監管機構未能發現，後果正在積累

1月底，檢查員回到斯特吉斯——在他們最初訪問之後的四個月，舉報者報告之後的三個月，最終採訪他一個月之後——他們發現了五種不同菌株的克羅諾巴克特菌。艾伯特公司自己在2月進行的測試檢測到克羅諾巴克特菌20次。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專員羅伯特·卡利夫（Robert Califf）後來告訴美國眾議院議員，斯特吉斯的情況令人震驚：“假設你的隔壁鄰居屋頂漏水，他們不洗手，在廚房到處都是細菌。你走進去，櫃枱和地板上有積水，孩子們穿着帶泥的鞋子走來走去，沒有人清理。你可能不希望你的嬰兒在那個廚房裏吃東西。這基本上就是檢查所顯示的情況。”

約7000萬罐和容器的Similac，以及專用配方EleCare和Alimentum，於 二月中旬召回。斯特吉斯停止生產。停產帶來了一個新問題：全國範圍內出現了嬰兒奶粉短缺。許多人很快瞭解到，這個行業非常集中，只有另外兩家主要製造商——美贊臣和嘉寶產品——他們無法彌補損失。父母們，尤其是那些需要專用配方的嬰兒的父母，陷入恐慌。即使其他公司增加了生產量，FDA放寬了進口限制，短缺仍然存在。

在幾周內，該機構收到了超過一百宗關於Abbott配方奶粉的投訴。七名嬰兒死亡；其他嬰兒患有沙門氏菌中毒；嬰兒嘔吐，腹瀉，胃痛和發燒。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在五月中旬關閉了對四起克羅諾巴克特病例的調查。它表示證據既不能排除也不能證實嬰兒死亡和疾病與該工廠生產的奶粉之間存在明確的聯繫。Abbott選擇強調前者。它表示，在兩名嬰兒的僅有的兩個樣本中發現的克羅諾巴克特菌株與在Sturgis發現的不匹配，也互不匹配，並且在測試的三個已打開的奶粉樣本中有兩個沒有發現克羅諾巴克特菌。

幾天後，Abbott與美國司法部達成了為期五年的 同意法令，授予FDA對Sturgis設施的特別監督權。法院文件描述了公司和三名經理“不願或無法實施可持續的糾正措施，以確保為嬰兒生產的食品的安全和質量。”

超過二十幾個家庭起訴Abbott產品責任、欺詐和疏忽。Abbott表示對這些家庭“非常同情”，但認為“這些訴訟毫無根據。”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正接受美國衞生與公共服務部辦公室檢察長的調查。在Sturgis，公司未能阻止一個幾十年來已知會危及嬰兒的病原體的傳播，監管機構未能發現，後果正在積累。

Owen Bayer，與他的爸爸Zach和他的媽媽Jordyn，當時5個月大時感染了腦膜炎；他家裏的一罐配方奶粉後來檢測出克羅諾巴克特菌。攝影師：Neeta Satam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斯特吉斯（Sturgis）是一個擁有大約11,000人口的城市，位於印第安納州的邊界上。曾經是一片大草原，其土壤仍然肥沃；曾經依賴穿過的鐵路，現在是幾家製造商的所在地。1924年，一位哈佛生物化學家和一位波士頓兒科醫生將他們的嬰兒配方食譜——牛奶、植物油、鈣和磷鹽的混合物——賣給了俄亥俄州哥倫布市的Moores & Ross Milk Co.。這種配方最終被命名為Similac，意為“類似於哺乳”，到了20世紀40年代末，它成為了美國最受歡迎的嬰兒配方奶粉。那時，斯特吉斯向M&R提供了一筆交易：11英畝空地售價3000美元。該公司於1949年開始在那裏生產Similac。

第二年，一株克羅諾巴克特菌首次在一罐幹奶中被分離出來。隨着科學家努力瞭解其流行程度和毒性，醫生們報告發現它在患病患者中，通常是那些被餵食了奶粉的嬰兒身上。

克羅諾巴克特菌細胞是可運動的、呈桿狀的、機會主義的。它們可以存在於小麥粉、玉米澱粉、草藥茶、土壤、灰塵和水中，但幹奶和奶粉是它們最喜歡藏身的地方。分散和乾燥的細胞可以存活長達兩年。當成年人遇到克羅諾巴克特菌時，細菌通常已被熱殺死——茶水已經煮沸，麪粉已經烤過——他們的免疫系統提供保護。即便如此，成年人也可能患上腹瀉和尿路感染。當嬰兒遇到克羅諾巴克特菌時，他們的免疫系統尚不成熟，消化道容易受到傷害，而粉末中的細菌通常仍然存活。添加到其中的水很可能沒有被煮沸，在室温下會刺激克羅諾巴克特菌。細胞可以迅速分裂，20分鐘內數量翻倍。它們可以逃離胃，進入血液，並損害大腦。感染的嬰兒可能會發展敗血症、膿腫和腦膜炎，如果發生，大約一半的時間他們會死亡。克羅諾巴克特菌是以希臘神話中吞食自己孩子的泰坦克洛諾斯命名的。

當艾伯特公司在1964年購買嬰兒配方奶粉工廠時，它成為了一個小鎮的主要僱主。總部位於芝加哥郊區的艾伯特公司是斯特吉斯最大的納税人，也是名氣最響亮的公司。這家工廠是那種人們彼此認識的地方，你可能會在那裏遇到並與兩個前配偶離婚，讓你的新伴侶和前伴侶成為同事，也可能會在那裏有孩子、兄弟姐妹和姻親。人們經常提到，艾伯特公司僱傭了一個家族的四代人。

在過去的四個月裏，我們聯繫了80多名現任和前任員工。一些已經退休的人對工廠的麻煩感到驚訝；另一些人不相信或責怪FDA。大多數人不願意談論這件事，甚至那些已經離開的人似乎也害怕如果他們説出來會受到後果。他們不想惹麻煩或引起注意。

許多年輕時被僱傭的人的目標是一直工作到退休，55歲就可以退休了。很多人成功做到了，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們在艾伯特公司的歲月有同樣的看法：他們努力工作，公司待他們很好。艾伯特公司提供良好的工資、401(k)計劃、健康保險，甚至對一些人提供股票獎勵，公司期望員工加班工作，通常是每週七天，當然，也要保持生產線運轉。一名員工在最後幾天被要求加班工作。他答應了。“我覺得我欠他們這個，”他説。艾伯特公司表示，斯特吉斯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工作有多麼重要。

2001年，五十年後，克羅諾巴克特引起了全國食品安全監管機構和受其監管的公司的關注。在那一年的四月，田納西州諾克斯維爾的一家大學醫院裏，一名11天大、早產且體重不到3磅的男嬰感染了克羅諾巴克特。他發燒，心率加快，患敗血症。當他的大腦停止功能時，家人將他從呼吸機上取下，九天後他去世。該病房內還有其他八名嬰兒感染：三人康復，其他人沒有生病。克羅諾巴克特的一個潛在來源是嬰兒們的共同營養來源—Portagen，由美贊臣製造。在這名新生兒去世將近一年後，公司召回了1.7萬罐這種奶粉。FDA建議新生兒重症監護病房停止使用奶粉：無法使其無菌。液體奶粉是無菌的，但也更昂貴。

為了評估風險，該機構收集了來自不同製造商的嬰兒奶粉樣本。22個樣本中有5個受到了低水平的克羅諾巴特污染。2003年，官員向醫生和行業代表介紹了這種看似新的病原體。“你總是可以設計得更好一點或者清潔得更好一點，”一位FDA官員説。“事情總會發生變化，我們被要求提高標準。我是説，如果沒有泰坦尼克號，遊輪上會有救生圈嗎？”行業內一些人認為，考慮到克羅諾巴特感染的罕見性，該機構反應過度了。

疾病、死亡，最終召回

圖片由Similac提供

克羅諾巴特感染很少見。它們也不總是被識別或報告。明尼蘇達州是唯一要求醫生通知衞生官員感染患者的州。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表示，每年有四到六名嬰兒感染克羅諾巴特，但一些研究人員認為可能高達18名。僅明尼蘇達州在過去五年中就確認了三起病例。

在那次2003年的會議之後不久，該機構開始了與製造商關於克羅諾巴特測試方案的長達十年的談判。Sturgis的前員工回憶起當時瞭解到這種細菌以及他們對公眾關注首先集中在競爭對手身上的安心。

2010年，Sturgis不得不應對另一個問題。在一次審查消費者投訴的會議上，主管展示了一罐奶粉中一串麪粉甲蟲的照片。“他們説他們認為這不是來自工廠的，”一位前員工回憶道。“我們中有相當多人認為可能是。” FDA確定甲蟲出現在了料斗室、主要倉庫和地下室，並且在某些情況下，甲蟲早在2007年就出現了。“這本應該立即得到妥善處理，”另一位前員工説。“Sturgis離芝加哥很遠。我敢肯定他們想把問題留在Sturgis，並希望問題會自行解決。”

雅培召回了500萬個Similac容器並停止生產。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表示，嬰兒沒有立即的健康風險，但如果小昆蟲碎片或幼蟲刺激了他們的消化道，他們可能會拒絕進食。一位前僱員説：“這對我們所有人來説都是糟糕、噁心和令人沮喪的事情。但那不是細菌。沒有人會死。”

工廠經過蒸汽清潔和擦洗；灌木被移除；窗户和外牆被更換。不再允許任何人將門撐開。後來，在一次電話中，當時的首席執行官邁爾斯·懷特訓斥了一些斯特吉斯的員工。工廠經理被換掉了，但仍留在公司。

召回將使雅培損失1億美元。六個月後，Similac再次成為美國暢銷的配方奶粉。

克羅諾巴克仍然構成威脅，調查仍很少能得出明確的聯繫。2011年底，兩名餵食美贊臣生產的Enfamil的嬰兒感染並死亡。沃爾瑪停止銷售這種配方奶粉，其他零售商也跟進。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表示，他們無法確定病原體的來源，他們都重新將Enfamil放回貨架上。2017年又有兩名嬰兒死亡，該機構報告稱在密歇根州茲蘭的美贊臣工廠發現了克羅諾巴克。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表示，他們沒有關閉該設施或要求召回，因為他們認為該產品不在美國市場上。“自2000年代初以來，我們的產品沒有成為消費者疾病的確認原因，”美贊臣的一位發言人説。

毫無疑問，證明開罐嬰兒配方奶粉中的克羅諾巴特來自工廠，而不是嬰兒家中，可能會很複雜。如果生產設施中存在克羅諾巴特，可能會有多種菌株。有些可能是短暫存在的。有些可能已經定居，安頓在可以避免被檢測和銷燬的地方。在工廠中可能找到一種或幾種菌株，並且在配方奶粉或生病的嬰兒中找到另一種。這可能意味着沒有聯繫，但也可能意味着匹配的菌株存在或曾經存在於工廠中，但沒有人發現它。“這只是一個拼圖中兩個部分不相連的情況，”都柏林大學研究克羅諾巴特的教授Séamus Fanning説。

即使嬰兒生病，樣本檢測結果可能會呈陰性。粉狀配方奶粉由數百萬個小顆粒組成，並非每個顆粒都會被污染。克羅諾巴特不會均勻地污染一罐奶粉。它可能在頂部而不在底部。這使得尋找細菌變得困難，許多專家都將尋找它描述為同樣的方式：就像在一堆草中找針一樣。

斯特吉斯工廠生產的嬰兒配方奶粉佔美國銷售量的約20%。現在根據一項法院裁定正在運營。攝影師：Jeff Kowalsky/Getty Images他於2015年抵達斯特吉斯，當時剛剛大學畢業幾年，得到了在孟山都公司的前一份工作的好推薦。他像許多人一樣開始，作為一名按小時計薪的承包商，很快被調到質量保證部門，承擔更多責任，並轉為月薪制。根據他的年度績效評估，他採取主動，尋求反饋，並保持積極態度。兩次被評為“艾伯特最佳”以表彰他取得的成果。2019年，他的主管寫道，他“毫不畏懼地站出來，如有必要提出關切，始終將質量放在首位。”她指出他幫助贏得了該工廠的國際獎項。她還説他應該改善自己的溝通技巧，指出了一連串電子郵件的語氣，她稱之為更多的控訴而不是合作。

告發者希望保持匿名，並通過他的律師拒絕就本文發表評論。但鑑於情況，許多斯特吉斯的人知道他是誰。一位退休工人建議他小心。阿博特説他是一名不滿的前僱員，繼續了一系列不斷演變、不斷升級的毫無根據、與FDA檢查觀察結果不符的指控。

他向FDA的投訴是由康涅狄格州代表羅莎·德勞羅（民主黨）在四月份公開的，她是該機構的強烈批評者，並在那之後引用在幾起訴訟中。通過一項公開記錄請求，Bloomberg Businessweek獲得了另外兩份文件，詳細説明了他的案件：他的密歇根州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局檔案，其中包括電子郵件往來、他的年度評估和其他人事記錄、證人證詞以及公司的辯護，以及他在2021年2月向OSHA提出的關於斯特吉斯安全違規行為的另一項投訴。他從未提到克羅諾巴克菌，但他描述了可能讓其潛伏在那裏的條件。

他聲稱在斯特吉斯，“達到指標經常比產品安全更重要”，並且經理們會故意誇大問題的嚴重程度向總部的老闆們彙報。2019年，阿博特召回了一批Calcilo XD配方，因為它變色並散發腐臭味。他説，在工廠內部，工人們知道問題是粉末卡在罐頭的接縫中，還有其他幾批——每批包括數萬個罐頭——也受到影響。為了避免發現更多問題，主管告訴員工檢查空罐的接縫。

工廠建在乾燥機周圍，這些乾燥機有四到六層高，將液體混合物變成粉末。在配方到達乾燥機之前，它已經被混合、巴氏殺菌和均質化，但沒有被滅菌。一旦離開乾燥機，就會被篩選和包裝。在乾燥機內部和之後，配方最容易被污染。告密者稱，Sturgis的一些加工設備需要進行嚴重維修，已經有好幾年了。管道上有小孔，允許細菌進入，並且有時導致細菌沒有被充分清除。流經這些管道的配方可能會受到污染，而且確實受到了。

他説，2019年管理層還決定不再需要工程師審查某些清潔流程。相反，可以讓合同工人檢查。他指責工人缺乏經驗，錯過了一次短暫的停電，導致加工機械內部的清潔設備發生故障，結果是被結塊發黴的配方覆蓋。

例行檢測顯示，他聲稱那批成品配方中有幾個樣本被微生物污染。管理人員決定不全部銷燬。他説，員工被告知只丟棄在特定時間範圍內生產的那些罐頭，而其他的則沒有經過額外的測試就分發出去。他説，Sturgis已經銷燬了價值800萬美元的配方，而管理人員不想再損失更多。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在其檢查報告中沒有提到這一事件。根據告密者的説法，員工和部門經理互相祝賀通過審核而沒有收到任何警告，一位主管承認避免直接回答檢查人員問題是尷尬的。檢查人員確實瞭解到，一個Alimentum樣本在前一個月測試為克羅諾巴克菌陽性。這批產品尚未發佈，將被銷燬。Abbott表示已找到源頭，對區域進行了消毒，重新進行了測試，並恢復了生產，而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也就此作罷。

最終，並不是這些擔憂引起了告密者與管理層的衝突。2020年5月29日星期五，他給工廠主管發送了一封電子郵件，開頭是：“嗨 - 我相信X今天帶了一把電擊槍/泰瑟槍來上班。…我們聽到它響了兩次。聽起來像是有人被電擊了。”

一名女性確實帶了一把泰瑟槍來上班。她沒有被送回家：她的丈夫只是來到工廠並拿走了武器。告密者認為他的同事受到了與“三巨頭”友好關係的保護，這些女性具有資深和權威。她是內部圈子的一員。而他不是。星期一，他聯繫了公司總部的員工關係部門。在斯特吉斯，一些人認為這是一種違反。“他越過了管理層，超越了我們的現場，報告了泰瑟事件，他們不希望人們這樣做，”一名員工説。

那個夏天，他在審核國際分發的配方記錄時犯了兩個錯誤。他之前也犯過一個錯誤。他説那是因為他沒有接受足夠的培訓；其他人説他們也犯過類似的錯誤。該設施的經理們説他讓公司面臨了召回風險，並在8月解僱了他。

他向密歇根州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局提出了報復申訴。五個月後，即2021年2月，他向聯邦OSHA提出了申訴，並提供了關於產品安全的詳細指控。在其中，他聲稱在斯特吉斯，“隱瞞信息對FDA來説是管理層所歡迎的”，“績效錯誤，包括嚴重的績效錯誤，只要‘數字’達標，就會被縱容，而且人們會對此視而不見。” OSHA幾乎立即與FDA和Abbott分享了投訴，後者表示他們配合了調查。該機構本可以在那時安排一次檢查，而不是等到9月的年度檢查，但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表示正在審查他們的回應。

2021年6月，密歇根州駁回了他關於報復的主張；OSHA仍在調查中。到了10月，他將舉報信寄給了FDA，聲稱如果員工能夠暢所欲言，Sturgis將會像“紙牌屋”一樣崩塌。

“你告訴我我的寶寶喝了導致腦膜炎的召回配方奶粉，但我們只是倒黴。我就是不信這一套”

當FDA檢查員在2021年9月看到Abbott公司記錄中的克羅諾巴克特菌污染報告時，他們遵循了規程。兩年前的上次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嚴重違規行為，所以他們沒有親自對設施進行拭子取樣——他們依賴公司記錄的做法。

10月，舉報者的投訴通過電子郵件傳達給了FDA的一些人；通過聯邦快遞寄給機構領導的副本仍然在郵房中丟失。那些閲讀了投訴的人沒有與他們分享。“標準程序是不升級的，”該機構的專員卡利夫後來説。但是“當你收到這麼詳細和這麼廣泛的內容時，這並不是例行公事，”前FDA高級官員斯蒂芬·奧斯特羅夫説。“應該立即清楚地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對公司懷恨在心，”消費者報告食品政策主管布萊恩·羅恩霍姆説。“這應該引起FDA所有人的注意。”代表德勞羅對此並不感到驚訝。“我看不出這個機構真的想成為一個監管機構，”她説。“他們通常站在行業一邊，而不是個人一邊。”

事實上，直到去年12月底，沒有人採訪過這位舉報者，直到三名檢查員安排了一個為期三小時的視頻通話。不久之後，他們聯繫了Abbott安排在1月初進行訪問。Abbott表示要求員工接種新冠疫苗，每週進行檢測（該公司生產快速檢測 BinaxNow），感染率比周圍縣低。但當檢查員打電話時，公司要求他們等待，因為工廠爆發了疫情。

月底，檢查員們説他們等不下去了。他們去了斯特吉斯，他們發現了克羅諾巴克特。阿伯特後來解釋説，這種細菌是由修理屋頂的合同工帶進來的，他們可以進入不應進入的區域。檢查員們再次指出烘乾塔中存在裂縫和坑窪的歷史。他們看到本應該乾燥的設備中有積水。阿伯特自己的記錄列出了過去兩年中水問題的310個問題：泄漏、潮濕和冷凝，部分原因是需要修理的屋頂。

儘管FDA在2月15日和第二天再次敦促，阿伯特並沒有宣佈召回。17日，FDA發佈了消費者警告，阿伯特宣佈自願召回。十一天後，公司擴大了召回範圍。

那時，5個月大、15磅重，健康出生，餵養賽咪拉克Pro-Advance的歐文·拜爾在聖路易斯的一家醫院。他感到痛苦和嘔吐，眼睛發亮，體温達到104華氏度。“他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反應，”他的母親喬丹説，不對藥物，不對光線，不對他的名字。醫生告訴他們，歐文正在癲癇發作。“他沒有抽搐。他僵硬了，”他的父親扎克説。“就像他的身體被鎖住了一樣。”

歐文必須被送到一家更大的醫院。救護車到達時，醫護人員説他的情況還不夠穩定，無法承受45分鐘的車程。他必須改乘直升機。喬丹和扎克看着他被插管，放在擔架上，然後放入直升機。他們無法跟隨。

實驗室報告證實了拜爾家中一罐Similac奶粉中存在克羅諾巴克特菌。來源：Schlesinger律師事務所醫生懷疑是細菌感染，可能是腦膜炎，並開始給他靜脈注射抗生素。他們進行了脊髓穿刺以確診。他們設法制止了癲癇發作。歐文被鎮靜幷包裹得很緊，整整睡了一整天。那時，他的父母被告知他確實患有腦膜炎——“只是倒黴而已，”一位醫生説。“那真是一種糟糕的描述，”喬丹説。“但我對此有些安心，因為這樣一來，我就知道我真的無法阻止這種情況發生。這只是發生了而已。”

喬丹在宣佈後的一兩天得知了艾伯特召回的消息，但並沒有聽説過克羅諾巴克特。現在她開始懷疑。“這太巧合了，”她説。“你是在告訴我，我的寶寶曾經喝過導致腦膜炎的召回奶粉，但我們只是倒黴。我就是不信這個。”醫生最初沒有檢查克羅諾巴克特，並告訴她，歐文過去三天接受的抗生素會使這種檢測變得不可能。

歐文回家後開始康復，喬丹將四罐召回奶粉帶到了密蘇里州衞生與老年服務部。一罐Similac Pro-Sensitive奶粉中有克羅諾巴克特污染。由於歐文本人沒有接受克羅諾巴克特的檢測，他不在FDA的官方統計範圍內。

在五月中旬的一個下午，奧文剛從午睡中醒來，變得活潑、咯咯笑並且飢餓。他現在吃一些固體食物和由Abbott製造的液體配方奶粉。他能坐着了，能從肚子翻到背，開始爬行。他長了兩顆牙齒。喬丹和扎克知道在某些方面他們很幸運，但他們不知道這種幸運會持續多久。“他可能會有智力發育延遲、身體發育延遲、學習障礙，這些我們要過一段時間才知道，”她説。“我們只是應該保持警惕。所以，我總是在問自己：‘那正常嗎？’”

Abbott在嬰兒配方奶粉領域的主導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是政府為有需要的家庭進行干預的結果。婦女、嬰兒和兒童特別補充營養計劃，即WIC，為美國每年出生的嬰兒提供粉狀奶粉——除非在特殊情況下只提供粉狀奶粉。每個州與一家製造商簽訂合同。Abbott目前與35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簽訂了協議。

這些公司向各州提供重要的回扣。去年，德克薩斯州以1000萬美元購買了近2.1億美元的Abbott標準粉狀嬰兒配方奶粉。但是有了這些保證銷售額意味着在商店有更好的貨架空間，這意味着“私人媽媽們”，如她們被稱呼的那樣，通常會購買與WIC家長相同的品牌。

三大巨頭

每個美國州與一家製造商簽訂合同，通過婦女、嬰兒和兒童特別補充營養計劃提供奶粉。Abbott與35個州簽訂了合同。

來源：美國農業部食品與營養服務

五月份，儘管WIC計劃中的人們仍在努力尋找配方奶粉，美國農業部長湯姆·維爾薩克寫信給雅培公司表達了“嚴重關切”，因為雅培公司沒有承諾在短缺期間為其他品牌提供回扣。雅培公司後來表示，至少會在十月份之前這樣做，並將花費500萬美元幫助依賴EleCare奶粉的家庭，該奶粉專為有食物過敏的嬰兒設計，用於支付醫療和生活費用。

五月份，該公司還在Twitter上發佈了一份明確的聲明，關於FDA的調查：“這家工廠生產的奶粉並沒有導致這些嬰兒生病。” 這個説法並沒有得到一些專家的認同。明尼蘇達大學流行病學家克雷格·赫德伯格表示：“他們不能這麼説。他們不能排除他們的工廠是問題的根源。” 前FDA官員奧斯特羅夫表示：“我對他們的論點不感興趣。” 奧斯特羅夫説，雖然很難建立直接聯繫，但“如果看起來像鴨子，叫起來像鴨子，那很可能就是鴨子。” 隨後，雅培表示已經測試了一萬多罐奶粉，沒有發現任何克羅諾巴特菌。

五月十六日，同意書公開。斯特吉斯必須在FDA的監督下改進其安全程序和產品測試，修復設備，更換屋頂，重新鋪設地板，然後才能重新啓動。食品安全律師比爾·馬勒表示：“同意書是你很快就可能被起訴的承認。” 他説，聲稱違反《聯邦食品、藥品和化妝品法》的輕罪的律師只需要證明雅培公司的責任，而不需要證明其意圖：“如果你在不衞生的條件下生產食品，那就麻煩了。” 雅培表示，同意書是一項民事協議，公司選擇不對文件中的指控提出異議，以便能夠快速恢復生產。

Jane Hernandez是那些對Abbott提起訴訟的家長之一。Bayers家族可能很快會加入他們。今年夏天，DeLauro提出了一項法案，希望將食品部門與FDA完全分開，希望這樣可以幫助對其進行問責。FDA尚未就此發表評論，但表示除了進行內部審查外，還安排了外部審查。它正在重新考慮檢查程序，特別是何時對自己的環境樣本進行拭子檢測。它還表示只能做到這麼多：“FDA強調公司的質量體系和文化的重要性，”一位發言人説。“最終，當發現問題時，公司有責任糾正這些問題以確保消費者的安全。”Abbott的一位發言人表示，“Sturgis的員工致力於質量和安全，並決心重新贏得家長們的信任，正如Abbott一樣。”

6月15日，在Sturgis工廠重新開業不到兩週後，一場風暴襲擊了小鎮。工廠被淹，生產停工。公司尚未表示Sturgis何時將恢復生產Similac，但自7月初以來一直在生產EleCare。在加工過程中，每批180罐將被檢測是否含有克羅諾巴特菌。如果檢測到，一切都必須停止，並在24小時內公司必須通知FDA該病原體已經再次出現。 —與 John Tozzi 和 Monte Reel**閲讀下一篇文章： 懷孕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現在變得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