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份團結，歐盟不足以在冬天温暖家家户户”

【文/觀察者網 王沫初】

為應對俄羅斯“北溪1號”天然氣供應中斷的風險，歐盟上週制定了緊急計劃，提議各成員國在2022年8月至2023年3月期間減少15%的天然氣消耗，眾志成城地“足攢45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過冬”。但在25日的談判中，各國紛紛就自己將被分得的節氣指標搬出了各式豁免理由。

在昨日（26日）的最新進展中，歐盟各國成功達成了協議，但協議內容卻“縮水”。據美國“政客”新聞網站報道，最終總體的節氣目標可能更接近10%，而不是之前廣而宣傳的15%。據歐盟評估，最終各國也許能達到節氣300億立方米的目標。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數值只是歐盟20日提出“緊急計劃”時設立的最低目標，放棄達成“抵禦寒冬”的最高目標。

且由於協議包含了各式豁免情形，使得節氣目標“並不平等”地落在各國頭上。美國“政客”新聞網站直言，這是一份包含了大雜燴式的例外和豁免（a smorgasbord of carve-outs and exemptions）的協議，單單是26日的温暖團結之情，還不足以在冬天温暖家家户户。

歐盟輪值主席國捷克推特截圖

歐盟各國就“節氣15%”協議達成共識，截自歐盟官網

最新達成的協議顯現出各方的“妥協”。匈牙利、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希臘等多個歐洲國家均對歐盟“自願削減”天然氣的方案持反對態度，但只有匈牙利對此投出反對票。不過這改變不了什麼，因為該協議只要有15個歐盟成員國同意即可通過，匈牙利的反對票“無傷大局”。

對於當地時間25日談判的焦點之一，即是否要賦予歐盟委員會強制執行的權力，以確保各國達到其削減其天然氣用量的相應目標，當前各國已經達成一致。

歐盟公開的文件顯示，成員國同意加強啓動這一強制執行機制的條件，即如果出現嚴重的天然氣短缺，或特別高的天然氣需求的重大風險，或者有5個及以上的成員國在國家層面上宣佈了警報，委員會應提出建議，啓動這一機制。

不過這並非協議內容的重頭。據多家外媒報道，最終達成的協議列舉了長長的豁免情形清單，以“反映成員國的特殊情況，並確保天然氣減排能有效地提高歐盟的供應安全”。

歐盟公佈的文件顯示，可以得到豁免的情形如下：

沒有與其他成員國的天然氣網絡互聯的成員國可免於強制性天然氣削減，因為這些國家即便省下來了天然氣，也會因為沒有天然氣管道而無法惠及其他成員國。同樣，那些電網沒有與歐洲電力系統同步、嚴重依賴天然氣發電的成員國也被豁免，以避免出現電力供應危機的風險。

如果成員國與其他成員國的互聯互通有限，並且能夠證明其互聯互通出口能力或國內液化天然氣基礎設施被充分用於向其他成員國重新輸送天然氣，那麼成員國可以申請減損以適應其減少需求的義務。

如果成員國超額完成了天然氣儲存的填充目標，如果它們嚴重依賴天然氣作為關鍵行業的原料，或者如果它們的天然氣消費在過去一年中比過去五年的平均水平至少增加了8%，它們也可以申請減損。

與一些外媒此前預測的一致，被規定在內的各式豁免情形與例外狀況導致歐盟的節氣目標“並非平等”地落在各個成員國頭上。據此，有的國家將被完全豁免節氣義務，有的國家的目標額度可以被降至7%或更低。

據報道，因即便節氣也無法惠及其他國家，愛爾蘭、馬耳他和塞浦路斯等島國將可以免受強制性天然氣削減目標的影響。對此，馬耳他能源部長米里亞姆·達利（Miriam Dalli）認為“該協議反映了各國不同的能源狀況”，並説“我們設法傳遞了一個強有力的團結信息”。

希臘、立陶宛、拉脱維亞和愛沙尼亞和其他嚴重依賴天然氣發電的國家，依豁免情形規定，如果危及國內能源安全，也可以不必削減天然氣使用。

西班牙和葡萄牙被預測同樣符合豁免情形，因為這兩國的天然氣出口能力非常有限，最終可能僅會被分配7%的天然氣削減義務。

德國、意大利等十幾個天然氣儲存相對充足的國家同樣可能依規定獲得額度減免，因為他們能夠在8月前超額完成歐盟天然氣儲存目標。

意大利的生態過渡部長羅伯託·辛戈拉尼（Roberto Cingolani）表示，一旦考慮到該國與前幾年相比的天然氣削減，該國的強制性節氣目標將接近7%而不是15%。

據美國“政客”新聞網站估算，在這樣一番豁免下，最終的數字可能更接近10%，而不是之前大張旗鼓宣傳的15%。然而各國的能源部長卻表示，對計算的爭論是無關緊要的，因為在協商過程中已體現了“歐盟的團結”。

對最終達成的協議，西班牙生態轉型部長特里薩·裏貝拉（Teresa Ribera）表示，“我相信這在政治上有更大的價值，即使這意味着我們最終只能達到節省300億立方米天然氣的目標，但這好過通過強迫各國來達到節約450億立方米天然氣”。裏貝拉補充説，“Excel表格中的完美是不存在的。”

德國副總理羅伯特·哈貝克説（Robert Habeck）也表達出了類似態度，稱“今天的協議是向俄羅斯發出的一個強烈信號，歐洲不會被分裂”。但當被問及節氣目標是否足夠時，哈貝克又説，“不，因為某些國家被豁免了……我還沒有看到我們將到達的確切計算結果，但數額會更小”。

但也有許多人對這份協議表現了擔憂。據路透社報道，一些歐盟外交官認為，最終的規定可能被稀釋得太過厲害（too watered down），無法真正在冬季節約天然氣方面有所作為。

美國“政客”新聞網站更是直言，這份包含着大雜燴式的例外情況和豁免理由（a smorgasbord of carve-outs and exemptions）的協議，實際上可能無法成功實現其最初的目標。

兩位接受“政客”採訪的歐盟官員説，根據歐盟的評估，即使每個國家都利用政治豁免，節省的天然氣也會超過300億立方米。但具體是多少？面對“政客”的追問，歐盟官員卻無法給出進一步的回答。

“不好説，因為我們沒有看到任何計算結果”，一位歐盟外交官説。“委員會評估我們將達到300億立方米的減排量，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計算過”，第二位歐盟外交官説。

值得注意的是，節省300億立方米天然氣只是歐盟20日提出“緊急計劃”時設立的最低目標，即可助力挺過一個“普通的冬天”。對於“節氣450億立方米從而挺過寒冬”這個目標，本次沒有達成。

截自歐盟文件，其20日發表的”節氣15%安全過冬“計劃開幕詞

基於俄氣在25日再次削減“北溪-1”天然氣輸氣量至此前的一半，為設計產能的20%，愛爾蘭環境部長埃蒙·瑞安（Eamon Ryan）還在擔憂認為15%的目標設定不足以應對情況。

但當前300億立方米的節氣目標能否完成還是個未知。此前，儘管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減少，歐洲幾個月來能源的價格飆升，但歐盟國家**迄今為止僅削減了5%**的天然氣總用量。

美國“政客”新聞網站表示，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單單是26日的温暖團結之情，還不足以在冬天温暖家家户户。

一位歐盟外交官告訴美國“政客”新聞網站，“如果它聞起來不像團結，看起來也不像團結，它可能就不是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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