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沃爾瑪等公司裁員波及白領員工——《華爾街日報》

近期美國大公司的多輪裁員標誌着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模式轉變：企業高管們在應對經濟放緩擔憂時，白領員工首當其衝成為受衝擊最嚴重的羣體。

科技、法律、科學和金融領域專業人才需求急劇下降，疫情期間大幅擴招的企業（包括科技公司）正通過關閉項目或縮減業務規模來放緩招聘或削減崗位。

亞馬遜公司正裁減約3%的員工（最多達1萬人），涉及零售、設備、人力資源等部門，但其數十萬倉庫員工基本未受影響。臉書母公司Meta平台公司將裁員重點放在招聘和業務團隊，計劃裁減13%員工（約1.1萬人）。福特汽車公司、沃爾瑪公司及快時尚品牌 H&M的裁員同樣瞄準受薪職員和辦公室人員，而非生產或零售一線員工。

“勞動力市場正明顯出現白領需求衰退，“在線招聘網站ZipRecruiter首席經濟學家朱莉婭·波拉克表示。

紐約大學營銷學教授斯科特·加洛韋在其主持的播客節目中，將當前經濟放緩稱為"Patagonia馬甲衰退”——該服裝品牌深受華爾街和硅谷專業人士青睞。

根據10月進行的一項調查，經濟學家認為未來12個月出現經濟衰退的概率為63%。美聯儲正試圖通過大幅加息來降低這一風險，既要為通脹降温，又避免導致失業率上升和經濟下滑，即實現所謂的軟着陸。

“我認為我們不會看到某個月份出現數百萬崗位流失，“安永帕特農戰略諮詢部門首席經濟學家格雷戈裏·達科表示，“但很可能會看到就業增長進一步放緩。”

波拉克女士指出，在以往的經濟衰退中，採礦、製造和建築等資本密集型行業的企業通常最先裁員，其次是那些僱傭大量低薪員工或從事航空旅行和酒店業等高度週期性業務的企業。隨着經濟放緩加劇和衰退臨近，企業開始裁減白領專業人士。

零售商H&M是近期宣佈裁員的公司之一。圖片來源：eduardo munoz/Reuters如今情況有所不同。ZipRecruiter分析顯示，招聘崗位減少最多的是白領主導的行業。自6月美聯儲加速加息且市場對經濟衰退的擔憂加劇以來，科技類職位發佈量下降36%，商業服務類下降32%，科學和法律類減少約31%。

相比之下，同期旅遊行業招聘廣告略有增加，而食品和零售業的招聘廣告則減少了4%至5%。“這些行業似乎離任何形式的收縮都還很遠，”波拉克女士表示。

白領行業放緩尚未體現在最新的聯邦就業數據中，這些數據仍反映出強勁的招聘勢頭。職位空缺依然充足，經濟學家預測週五的就業報告將顯示11月份增加了20萬個工作崗位。這將是兩年來的最低數字，但按照歷史標準來看仍然強勁。

週三，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表示，整體勞動力市場顯示出“僅初步的再平衡跡象”，工資增長高於美聯儲2%通脹目標下的預期水平。鮑威爾稱，職位空缺比可用勞動力多出約400萬，即每個求職者對應約1.7個職位空缺。

根據招聘公司Challenger, Gray and Christmas的數據，與今年早些時候相比，裁員人數大幅增加，但截至11月，2022年的裁員人數比至少自1993年以來的幾乎所有年份都要少，僅次於去年。然而，科技行業截至11月的裁員人數是2002年以來最多的。

許多裁員公司所在的行業在疫情期間或因疫情動盪而蓬勃發展。食品配送服務公司DoorDash Inc.在疫情期間擴展了雜貨和酒類配送業務，但隨着配送速度放緩和利潤難以實現，該公司已宣佈計劃裁員1250人，約佔其員工總數的7%。社交媒體應用Snapchat的製造商Snap Inc.正在裁員20%。有線電視和流媒體頻道公司AMC Networks Inc.表示，將裁減20%的美國員工，原因是流媒體銷售未能彌補因用户取消有線電視而損失的收入。

“許多公司都超前部署了，”長期擔任技術高管的米爾娜·索托表示，她目前在Spirit Airlines航空公司、Popular銀行以及人力資源公司TriNet Group等企業擔任董事。

“需要重新調整，”索托女士説。“新冠疫情帶來了一種極其尷尬的動態，這些科技公司的價值和需求持續膨脹，它們以遠高於生產力和產出的合理消耗速度進行招聘。”

密歇根大學勞動經濟學家、前聯邦經濟顧問委員會成員貝齊·史蒂文森表示，對被裁專業人士和經濟來説，一個安慰是：高技能員工更有可能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找到另一份工作。“他們可能會被吸收到一份薪酬較低的工作中，但我認為他們不會長期失業。”

經濟學家和高管們表示，企業可能正在減少白領招聘，並傾向於裁減白領員工，因為自疫情封鎖結束以來，一線工人一直非常難招。

諮詢公司牛津經濟研究院的首席美國經濟學家瑞安·斯威特説：“企業顯然在囤積技能較低的工人，因為現在和未來都很難招到這類工人。”

亞馬遜的西雅圖園區正在裁員約3%的員工，即多達1萬名工人。照片：Lindsey Wasson/Getty Images礦業巨頭必和必拓集團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韓慕睿表示，公司正在緊張的勞動力市場中持續招聘，尤其是一線工人，他們的缺勤會最直接地影響業績。“如果沒有人能開卡車，你就會因此損失產量，“韓慕睿説。

他補充説，公司還在疫情之前和期間努力擴大招聘範圍，這有助於減少人員流動，並在不超員的情況下提前滿足需求。

“我永遠不希望看到我們超前冒進、管理不善，結果導致我需要告訴1000名員工他們被裁員了，“韓慕睿説。

一些經濟學家預測，招聘放緩可能會蔓延到其他行業，包括製造業、建築業和零售業，裁員也可能隨之而來。

達科表示，儘管如此，緊張的就業市場已經留下了印記，高管們可能會更精確地瞄準裁員目標，旨在留住最優秀的員工。“他們在決定解僱任何一個人時都更加謹慎，更有選擇性。”

—Thomas Gryta和Justin Lahart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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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於2022年12月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白領員工成為近期裁員的主要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