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消失的終結讓世界失去了統一的疫情應對計劃 - 彭博社
Michelle Fay Cortez
在去年四月,上海的一個社區被封鎖,一名居民接受了新冠病毒檢測。
攝影師:沈其來/彭博社在過去的大部分世紀裏,一種被稱為消滅的策略是處理致命新病毒的黃金標準。但中國突然扭轉了其零疫情政策,這一極端做法引發了對這種方法的質疑,並在全球下一次大流行的防控計劃中留下了巨大的漏洞。
即使在中國以外,像居家令這樣的消滅措施也被證明在政治上不受歡迎且難以執行。一些醫學專家懷疑空氣傳播的呼吸道病原體是否能夠被抑制,全球公共衞生官員現在在如何最好地遏制新傳染病方面沒有達成共識。
在疫情初期,支持者們認為消滅在道德上、科學上和經濟上都優越於所謂的緩解方法,比如通過保持社交距離和限制社交聚會來減緩傳播疾病,或者讓病毒在年輕人中傳播,同時保護人口中更易受傷害的成員。
隨着病例在全球蔓延,這一政策的全部重量顯現出來,要求嚴格的邊境管控、封鎖以及廣泛的檢測和接觸者追蹤。但這也需要快速行動和全球協調,這是難以實現的。
中國的“零Covid”是如何崩潰的
“事後看來,人們本可以説讓我們盡一切可能應對這場大流行,試圖將其撲滅,”曾是新西蘭早期消滅Covid反應的設計者的流行病學家邁克爾·貝克爾説。“我認為我們有一個合理的機會。但這個機會在大流行的早期。一旦全球分佈,你就面臨巨大挑戰。”
中國的經歷,以數月的封鎖、隔離和家庭分離為特徵,同時表明消滅是可能的,但對於大多數國家來説代價太高,尤其是民主國家。
第一個例子發生在武漢,Covid在2019年底蔓延到該城市,不到五個月後被清除。
概念的證明
“中國在2020年能夠在武漢停止傳播,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啓示,”最近成為新西蘭公共衞生傳播中心主任的貝克爾説,該中心是一個旨在改善醫學信息和研究傳達方式的非營利組織。“那是概念的證明。”
邁克爾·貝克爾攝影師:盧克·皮爾金頓-欽/奧塔哥大學惠靈頓分校 中國通過一個月的嚴格限制實現零Covid病例
新西蘭比較早採取了行動,效仿中國的做法。它通過強制的為期兩個月的居家令,以及接觸者追蹤和隔離等措施,成功阻止了新冠病毒的傳播。亞洲的一些其他國家也採取了類似政策,包括香港、澳大利亞、台灣和新加坡,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越南、老撾和蒙古等擁有邊境線長且資源有限的國家也採取了這種政策。
最初的效果顯而易見。所有這些國家都成功控制住感染,直到疫苗和抗病毒藥物等藥物干預措施出現。在那段時間裏,醫護人員學會了如何最好地治療患者,比如給他們使用類固醇並讓他們俯卧位,這提高了生存率。
零病例國家的人均死亡率遠遠低於選擇減緩病毒傳播(也稱為“壓平曲線”)的國家。日本和韓國沒有追求消滅病毒,但嚴格遵守社交距離和戴口罩的國家也在抑制死亡人數方面表現良好。
零病例國家死亡人數較少
追求消滅病毒的地區報告的人均死亡率較低
來源:我們的世界數據,香港大學研究人員
* 由於中國自重新開放以來只報告醫院內的新冠死亡人數,這個數字是香港大學科學家在12月估算的
雖然習近平主席讚揚中國挽救生命的成功,但即使在疫苗廣泛普及後,持續不斷的限制措施引發了抗議,並拖累了經濟。專家表示,中國的嚴厲做法可能已經影響了世界對消滅病毒措施的看法,而這些措施在應用時較為温和,有助於控制像小兒麻痹症、麻疹和非典等致命疾病。
“它創造了一個虛假的選擇,一個是實施嚴厲的、破壞個人權利的封鎖,另一個是什麼都不做,”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健康安全中心的高級學者Amesh Adalja説。
中國實施了一個追蹤系統,迫使數百萬人定期接受實驗室進行的PCR檢測,以便做一些事情,比如去辦公室、在餐館吃飯或乘坐地鐵。僅僅與後來檢測呈陽性的人接觸可能導致居家隔離或被送往隔離營。
2022年5月,上海因Covid-19封鎖期間的空無一人的高速公路。來源:祁來·沈/彭博社2022年,上海有2500萬人被封鎖了兩個月。在其他城市,工人逃離了使用封閉循環系統的製造廠。居民翻越圍牆,購物者在聽到感染傳言時爭相離開,擔心被強迫隔離數週。曾經聞所未聞的抗議 爆發。
突然放棄了其嚴格的消滅措施,這是在12月。感染率飆升,政府估計有一度每天有3700萬人感染。
旅行者面臨香港隔離營和數週的隔離
中國並不是唯一在應對消除成本方面遇到困難的國家。數千名澳大利亞人在新冠疫情爆發時被困在國外,被拒絕重新入境長達18個多月,同時墨爾本為了遏制病毒傳播進行了六次長達262天的封鎖。新西蘭的“果斷、早期”方法也受到批評,嚴格的封鎖措施導致失業率上升和家庭暴力增加。這兩個國家後來都換了領導人。
公眾反抗
旁觀者在去年11月北京的抗議活動中站在路邊。來源:彭博社即使是那些決定不消除病毒,而是選擇壓低曲線的政府,也難以説服人們遵循基本的控制方法。在美國和歐洲許多地區,像戴口罩和為高風險人羣接種疫苗這樣的話題成為政治泥沼,儘管研究表明這些措施可以減緩感染速度並挽救生命。
尤其是在不知道疫情會持續多久的情況下,説服人們接受在線教育和社交隔離等措施特別困難。特別是在早期階段,衞生官員不確定哪些緩解措施會成功,以及開發藥物干預需要多長時間。
“我們曾希望可以關閉這個東西,”墨爾本大學多爾蒂研究所流行病學主任Jodie McVernon説,免疫接種或先前感染可防止病毒傳播。“這些希望相對短暫。我們已經放棄了可以讓全世界免疫並關閉感染的想法。”
由於Covid的特性,包括其變異和高傳染性,使得消滅尤為具有挑戰性。
“當你面對奧密克戎時,沒有捷徑可走,”McVernon説。“一旦奧密克戎蔓延開來,就無法把精靈重新裝進瓶子裏。”
蘇州市江蘇省的Covid測試亭於1月25日改建為食品攤位。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在下一次大流行中,全球統一的應對現在更不太可能。由於全球變暖和農村地區的發展,那些是野生動物棲息地,這些地區繼續孳生許多病毒。
那些最初能夠遵循消滅策略的國家可能會再次追求這一目標,而那些無法做到的國家在Covid期間的示範不太可能改變他們的立場,康涅狄格州耶魯大學專攻老齡化和公共衞生的副教授陳曦説。
“一切歸根結底取決於一個國家的文化和政治治理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