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520億美元計劃促進芯片製造，工人短缺是一大障礙-彭博社

中部俄亥俄技術學院的培訓班。

攝影師：Maddie McGarvey，彭博商業週刊如果你想看看喬·拜登所稱的“夢想領域”，請前往俄亥俄州利金縣的克洛弗谷路和米勒路交界處。一旦到達那裏，你可以透過鐵鏈柵欄和草坡看到，在一個最近陰沉的冬日早晨，那裏看起來像是一片泥濘，有幾台推土機和一些戴着安全帽和高能見度背心的建築工人。附近穀倉裏的牛似乎對它們的飼料更感興趣，而不是旁邊正在展開的經濟革命。

在幾個月內，那幾十名工人將會增長到數千人，他們將組裝美國總統在他最近的國情諮文中宣傳的全球最先進的半導體製造廠之一。英特爾公司投入的200億美元是一項兩黨聯邦努力的成果。它旨在恢復國內芯片生產，以減輕對亞洲進口的依賴，同時對抗中國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科技超級大國的努力。

英特爾在俄亥俄州的綜合體計劃，這是英特爾40年來在美國的首個重大項目，計劃在未來十年或更長時間內建造多達10個晶圓廠。首批計劃於2025年完成，將僱傭3,000名工人。建造這些建築將需要更多的人手：根據公司的預測，大約需要7,000人左右。

俄亥俄州英特爾綜合體的效果圖。圖片來源：英特爾公司自二戰以來，美國最大的產業政策進軍面臨一個並未受到太多關注但正在顯現在英特爾俄亥俄州前哨的一個重大障礙。歷史上，美國之所以繁榮是因為它擁有充足的勞動力資源，原因有好有壞（移民和奴隸制度）。但現在已經到了美國人口結構與其經濟雄心相對抗的時刻。

Ryan攝影師：Melissa Lyttle，彭博商業週刊自奠基儀式以來僅過去了六個月，但英特爾的主要承包商已經在爭相尋找工人。貝克特爾公司製造和技術總裁凱瑟琳·亨特·瑞安表示，項目對電工和管道安裝工的需求“遠遠超過了當地勞動力的供應”。貝克特爾公司預計將至少從哥倫布地區以外引進40%的所需工人，包括其他州。另外30%將是通過工會計劃逐步晉升的學徒。

英特爾並非孤例。目前美國缺乏足夠的廚師、流水線工人、護士、教師、卡車司機、警察、消防員、焊工等等。失業率是半個多世紀以來最低，而工作崗位空缺數量接近歷史最高水平。結果是：根據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的研究人員，僅一月份就有 510萬個職位空缺，而人們卻無法填補這些職位。

超緊張的勞動力市場經常被視為受疫情驅動的異常情況。但有充分理由認為，這實際上是先於新冠疫情的人口趨勢的產物，並因此加速。專家表示，如果沒有有意義的政府幹預，美國的勞動力赤字可能會成為增長的負擔，並引發一波新的離岸生產浪潮，就像2022年《芯片和科學法案》試圖扭轉的情況一樣。

不斷增長的勞動力赤字

來源：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

*就業人數加上總非農業工作空缺數

2018年，美國的勞動年齡人口自1960年以來首次出現萎縮，隨着嬰兒潮一代的退休加速和年輕人進入勞動力市場的減少。這個年齡段，涵蓋了15至64歲的人羣，在隨後的兩年中也出現了收縮，僅因國際移民的反彈而略有增加。（這一增長主要是因為在疫情高峯期實施的旅行限制放寬。）

美國勞動年齡人口的年度變化

五年滾動平均

來源：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

2022年是一個估計值

總結一下，結果令人矚目：從2017年到2022年，美國勞動年齡人口僅增長了170萬人，而2000年至2005年增長了1190萬人。

曾經只是一小部分人口統計學家和精算師關注的問題，現在已經成為從小企業主到美聯儲政策制定者的關注焦點。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在11月的一次演講中提到，大流行造成的死亡人數增加、退休人數增加以及勞動參與率下降是導致勞動力短缺加劇的關鍵因素。他指出，由於存在這一差距，工資增長遠遠超過歷史趨勢，使美聯儲在控制通脹方面的任務變得更加複雜。

現在招聘中：推動美國芯片自主生產需要工人

當然，對於一個經濟體來説，工作崗位過多並不是最嚴重的問題。與俄亥俄州的工會領袖交談，他們對於因英特爾和其他項目（如本田汽車電動車工廠和Facebook數據中心擴建）對會員技能需求的一次絕佳增長感到驚歎。俄亥俄州建築和施工工會理事會主席邁克·克尼斯利説：“這就像一場工作的海嘯。” 但他也承認前方的挑戰。他的五分之一會員將在未來五年達到退休年齡，而且這是在他們的同齡人中已經有一波大流行退休潮之後。

哈格爾攝影師：Maddie McGarvey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為了招募替補人員，中俄亥俄州建築工會理事會主席多西·哈格爾現在經常去中學，試圖讓青少年設想成為電工和水管工的高收入職業。“我們不僅與孩子們交談，還與老師們、校長們、輔導員們、父母們交談。” 哈格爾説。他表示，五年前他可以向他們承諾在四年的學徒期結束時有六到九個月的穩定工作。現在，“我可以誠實地告訴你，未來22到25年的工作前景是好的。”

美國和中國之間日益激烈的競爭主要集中在技術創新領域，已經在半導體等戰略產業引發了全球人才爭奪戰。哈格爾正在參與國內版本的人才爭奪戰，專家表示這種競爭在未來幾年將變得更加激烈。俄亥俄州經濟發展機構JobsOhio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J.P. Nauseef表示，幾十年來一直是吸引投資者和工廠的州和市之間的競爭“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轉向人才的可用性”。

2021年JobsOhio在紐約市的廣告牌。圖片來源：JobsOhio這是一場可能變得尖刻的競爭。特別是當你是一個人口老齡化、人口下降的州時。在疫情期間，JobsOhio推出了一項廣告活動，針對美國主要城市，承諾給任何有勇氣搬遷的人一份工作和一個負擔得起的中產階級生活。紐約的一個廣告牌上寫着“在‘家’工作，而不是‘昂貴的單間公寓’”，德克薩斯州首府的另一塊廣告牌則大聲宣稱“讓奧斯汀保持怪異。像非常高昂的生活成本怪異一樣”。

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20歲的麥迪克斯·卡利斯將於今年五月從俄亥俄州中部技術學院畢業，獲得電氣工程技術兩年制副學士學位。他並不擔心找工作。“我感到被機會的多樣性壓倒了，”他説，並補充説，他現在兼職實習的機器人公司已經在嘗試招募他。

Curliss和他的許多同學都在注視着那片利金縣的農田，英特爾的工廠正在那裏建設。“像那樣的公司很少會落户在俄亥俄州，尤其是在我家附近，”在附近的紐瓦克長大的Curliss説。“通常，那樣的公司會去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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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半導體行業的説法，由芯片法案提供的520億美元補貼已經導致至少40個項目和大約2,000億美元的私營部門投資。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表示，為了為這些工廠提供員工，該行業將需要 10萬名新技術人員，除了已經僱傭的27.7萬名員工。“與過去20、40或50年相比，這是一個非常不同的歷史時刻，”英特爾執行官加布裏埃拉·克魯茲·湯普森説，她有5,000萬美元的預算用於資助俄亥俄州的大學和技術學院的培訓項目。“我們從未有過這麼多公司建設這麼多。”

去年制定的通脹減少法案所創造的激勵措施也在激勵投資：新的電動汽車和電池工廠幾乎每週都在宣佈。國會在2021年批准的1.2萬億美元用於基礎設施的資金也在推動對工人的需求。拜登在一月底慶祝巴爾的摩隧道項目時，讚揚它將帶來的2萬個工作崗位。第二天，他在紐約市宣傳哈德遜隧道項目，並承諾將為“勞工、電工、木工、水泥工、鋼鐵工、操作工程師等”提供7.2萬個“可以養家餬口的好工作”。

首席執行官帕特·蓋爾辛格（左）向美國總統喬·拜登和俄亥俄州和聯邦官員展示英特爾未來在俄亥俄州利金縣的製造基地，時間是2022年9月9日。圖片來源：英特爾公司拜登政府認為，所有這些立法的首要目標是鞏固美國的競爭力，但從未對就業創造成分遮遮掩掩。總統的顧問們認為，緊缺的勞動力市場是一個工具，可以讓那些被全球化等力量拋棄的人重新獲得高薪工作，並確保那些錯過過去繁榮時期的社區有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

羅斯福研究所工業政策和貿易主任託德·塔克認為，目前諸如製造業等行業的許多勞動力短缺是這些政策試圖扭轉的去工業化的結果。他説：“一旦你在某些行業或某些地理位置失去了產能，要重新建立起來就很困難。”

美國建築商和承包商協會首席經濟學家阿尼爾班·巴蘇認為，他所説的建築工人短缺是20多年來最嚴重的，對經濟是一種負擔。巴蘇説：“想象一下兩個國家，一個有大量的建築工人，一個沒有。除了這一點，它們在其他方面都是相似的。除了一個國家有一批可以從事建築工作的工人，無論是與基礎設施有關還是商業房地產市場或者建造住房，而另一個國家沒有。哪個國家會增長更快？哪個國家會更有活力？哪個國家會提供更好的建築環境，從而提供更高的生活質量？顯然是有建築工人的那個國家。”

中部俄亥俄技術中心的培訓設備。攝影師：Maddie McGarvey，彭博商業週刊英特爾負責尋找芯片製造商所需人才的執行官Cruz Thompson表示，美國人口結構問題的一些解決方案必然將來自技術和自動化。她説，英特爾目前在俄亥俄州的大學資助的項目將在未來幾年培養出9,000名學生。然而，同樣令英特爾感到安慰的是，“今天的晶圓廠比20年前的人員更少。”

但機器人只能幫助你到這裏。蘇傑·希瓦庫馬，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的高級研究員表示，美國需要制定國家人力資源戰略。在他看來，英特爾和其他芯片製造商面臨的勞動力短缺問題只是更廣泛經濟面臨的挑戰的一個預演。“在許多方面，半導體行業是第一個被推動面對這一挑戰的主要行業，”希瓦庫馬説，他在2018年之前曾主持國家科學、工程和醫學院的創新論壇。

政策專家們支持的一個想法是重新調整美國的移民政策，使其更多地面向填補勞動力缺口，就像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一樣。這可能意味着為特定職業和在美國大學獲得工程等學科研究生學位的人提供快速獲得公民身份的途徑。

美國的淨移民人數

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2022年是一個估計

另一個可能的解決方案是讓人們更長時間地參與勞動力市場，通過提高工人可以開始領取社會保障金或動用他們的養老金或401(k)的年齡。然而，前美國勞工部首席經濟學家、現任喬治城大學的哈里·霍爾澤表示，目前這兩種方案都在政治上不可行。移民問題多年來一直是美國政治中的一個敏感問題，而社會保障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不可觸及的福利。霍爾澤説：“這些都是不可行的”，這意味着“我們的勞動力增長將繼續保持温和。”

美國總生育率

來源：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

為了將美國婦女的勞動參與率提高到歐洲國家的水平，華盛頓和地方政府可以制定更多擴大兒童保育服務供應的政策。例如，根據二月底宣佈的規定，根據芯片法案獲得1.5億美元或更多補助的公司將被要求提供可負擔得起的照護服務給員工。

企業還可能需要與大學和技術項目合作，確保他們畢業的學生具備正確的技能。在中部俄亥俄技術學院，這是英特爾正在合作的社區學院聯盟之一，管理人員正在加強技術項目。現在只有大約150名學生，大多數是兼職學生。

貝瑞攝影師：Maddie McGarvey，彭博商業週刊約翰·貝瑞，這所大學的校長，表示他的學校應該能夠提供英特爾需要開設俄亥俄州工廠的2300名技術人員中的400至500名。但他面臨的是一個也需要更多護士、放射技師和急救醫療技術人員的經濟，而此時正值美國大學年齡人口減少的時期。

問題可能會變得更加嚴重。2021年，美國出生了360萬嬰兒，是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的第二低數字，僅次於2020年。這也比2005年出生的人數少了50萬，當時今年18歲的人降生。這意味着18年後將有50萬人少進入勞動力市場或上大學。

像工會老闆哈格一樣，貝瑞正在中學進行外展。他和他的員工還在農村阿巴拉契亞地區招募人才並爭取難民人口。但貝瑞知道，當你在當地星巴克或開優步可以掙到每小時18至20美元時，很難讓高中畢業生承諾再花幾年時間在教室裏。“今天的世界秩序只能用古怪來形容，”他説。“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描述。”閲讀更多： 吉娜·雷蒙多成為中國的一名重要人物，而她的前任曾在這個職位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