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災難中,殘疾人羣體被忽視 - 彭博社
bloomberg
一個坐輪椅的人在2016年颶風馬修襲擊後在佛羅里達弗拉格勒海灘的被沖毀的公路上行進。
攝影師:Jewel Samad/AFP via Getty Images
五月底,颱風瑪瓦向關島襲來,美國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為風暴後的事態做好了準備,這是自2002年以來襲擊美國太平洋領土的最強風暴。在與當地官員的簡報會和為這個擁有15萬人口的島嶼儲備物資的同時,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也確保不忽視殘障人士。
這意味着進行風險評估,瞭解島上有多少人存在行動障礙或依賴電子設備進行醫療治療。在5月24日風暴襲擊後,以每小時140英里的風速襲擊這個太平洋島嶼,摧毀了房屋並中斷了電力、水和通訊,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殘障整合與協調辦公室的顧問與關島殘障個人綜合服務部合作,提供援助,前往集體住宅,設立恢復中心。
儘管關島基礎設施遭受嚴重破壞,許多村莊仍然缺乏電力和服務,數週後,沒有報告説有人死亡。
安德森空軍基地的空軍人員在關島Dededo協助聯邦緊急管理局於6月7日進行救災工作。攝影師:Staff Sgt. Pedro Tenorio/美國空軍情況並非總是如此。隨着氣候災害增多並交織在一起,天氣事件變得更加極端,全球六分之一的殘疾人面臨更尖鋭的風險。研究和調查一再表明,在災難情況下,殘疾人兩到四倍更有可能死亡或受重傷。例如,在極端高温事件中,心理社會殘疾人的死亡風險是普通人的三倍。兩到四倍。FEMA與各級城市和政府一起努力升級其應急響應和彈性計劃,以覆蓋這一經常被忽視的人羣。
上一年主動擔任輪椅使用者的前海軍陸戰隊員Sherman Gillums Jr. 領導該機構的殘疾融合與協調辦公室,表示他已將增加FEMA的多樣性和改善其為殘疾美國人提供服務的努力作為重點。他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説:“FEMA認識到,老年人和殘疾人等未得到服務和資源支持的社區在災難時面臨更大的風險和挑戰。”
Gillums,前殘疾退伍軍人協會執行董事,面臨艱鉅任務。儘管有一項新的戰略計劃專注於公平和更好地為被忽視的人羣帶來更好的結果,但聯邦機構和許多地方機構在優先考慮最脆弱的災難受害者方面記錄不佳。
沒有哪場災難比2005年的卡特里娜颶風更無情地暴露了這一點,在那場災難中,路易斯安那州和密西西比州1800名死者中有71%是60歲以上的美國人,殘疾居民也遭受了不成比例的損失。一張臭名昭著的照片展示了91歲的輪椅使用者伊莎爾·弗里曼(Ethel Freeman),因為缺乏無障礙公交車而在新奧爾良會議中心外苦苦掙扎並最終死去,這成為了災難期間政府無所作為的有力象徵,並幫助鋪平了道路,促使2006年通過了一項國會法律,要求FEMA任命一名殘疾協調員。
2012年颶風桑迪襲擊紐約市後,殘疾團體在風暴來臨前贏得了他們對該市提起的訴訟,成功地辯稱該市的大規模緊急計劃歧視殘疾人。2019年,一份探討FEMA努力的問責報告顯示,該機構未能為其員工提供全面的殘疾培訓。
在2006年卡特里娜颶風之後,一個使用輪椅的新奧爾良居民正在與封鎖街道的國民警衞隊交談。攝影師:Canovas Alvaro/巴黎競賽檔案/蓋蒂圖片社加拿大麥吉爾大學教授塞巴斯蒂安·喬多因表示,在聯合國氣候談判和國內氣候政策中,“殘疾人被系統性地忽視”。氣候團體並未將殘疾人的包容性作為主要優先事項,而許多殘疾人倡導團體在過度關注與Covid相關的問題後,尤其是在帶寬方面存在問題。
“我們被視為預期的損失;我們似乎註定無法生存,”輪椅使用者、研究全球殘疾創新中心並在倫敦大學學院工作的學者安娜·霍普·蘭德爾説。她還在殘疾人運營的災難準備和響應組織“包容性災難戰略伙伴關係”工作。“災難計劃成為自我實現的預言,殘疾人沒有被納入其中。我們沒有獲得生存機制。所以當然,我們無法生存。”
永久緊急情況
吉盧姆斯表示,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MA)一直在努力解決其不足之處;他説,該機構現在“致力於聘用一個代表我們正在服務的倖存者的多樣化員工隊伍。” 他補充説,自2022年2月以來,已經有500多名自我認定為殘疾人的FEMA員工被聘用,自2018年10月以來,已有超過432,800名FEMA援助申請人獲得了援助並自報殘疾。
“在殘疾融合使命中,我們敏鋭意識到,對於殘疾人和老年人來説,準備工作可能更為重要,” 他説。“我們計劃的一部分工作是與當地領導合作,將《美國殘疾人法案》視為社區恢復措施,而不是一項強加的要求。”
在2021年7月的加利福尼亞州薩克拉門託的一個降温中心,一位使用助行器的居民在那個夏天的歷史性熱浪中閲讀一本書。攝影師: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社波士頓地區的學校管理人員大衞·利布曼表示,問題的一部分源於對殘疾人口的多樣性和他們需求範圍的誤解,他曾撰寫有關殘疾和災難救援的文章。許多人在聽到這個詞時默認會想到坐輪椅的人,從而對適當的緊急應對產生假設。在美國,約有2600萬人患有哮喘,這些人特別容易受到由最近加拿大野火引發的空氣質量緊急情況的影響。像多發性硬化症這樣的疾病在高温高濕的環境中會明顯惡化。腦癱等疾病在高温高濕的環境中會明顯惡化。
那些殘疾人面臨的加劇風險也與經濟問題交織在一起。盲人殘疾人組織者、包容性應急管理專家賈斯汀“賈斯蒂斯”·肖特(Justine “Justice” Shorter)表示,重要的是要理解,殘疾人,尤其是婦女和有色人種,在一個不是為他們設計的世界中面臨着日常的長期挑戰,這使得他們在準備應對最壞情況時處於極端劣勢。她説,期望這一人羣具有韌性,不能忽視政策和政府失敗的影響,比如鄰里規模的不平等和交通投資不足。
“想一想,人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獲得他們需要的服務,融入社區,設置交通選擇,獲得他們需要的約會,”肖特説。“在準備和減災方面,我們不斷地應對這些問題。”
“我們擁有如何具有韌性和如何保持安全的專業知識和知識。”
根據一月份美國人口普查局發佈的數據,被自然災害迫使離開家園的殘疾美國人不僅僅是生活受到干擾,他們實際上永遠也回不了家。還存在驚人的差距:總體而言,去年僅有1%的美國居民因災難被迫離開家園,而盲人中有21%、不能自理的人中有31%被迫離開家園。這一社區在遷移後也遭受更嚴重的剝奪:一個月後,70%的聾美國人生活在不衞生的條件下,不能行走的人也是如此,許多人在災難後被不必要地收容。
在一份五月的報告中,國家殘疾委員會(NCD)概述了關於天氣危機加劇、處於危險中的殘疾美國人數量增加的日益緊迫的關切,以及像佛羅里達州這樣的州面臨的挑戰,以及災難後流離失所者面臨的挑戰。其中包括:尋找住房和就業機會、Medicaid無法跨州轉移、地方政府和災難應對人員未能遵守聯邦殘疾權利法律。報告指出:“殘疾人在災難期間面臨一系列獨特的障礙,然而緊急管理機構始終未能考慮到這些障礙,並未能與代表他們的殘疾組織和社區組織(CBOs)協調。”
2017年,颶風哈維的輪椅撤離者在休斯敦喬治·R·布朗會議中心。攝影師:Amndel Ngan/AFP via Getty Images)最近災難中有很多例子。關於颶風哈維對休斯敦的影響的研究發現,2017年颶風前認知和身體殘疾者在受洪水影響的社區中生活的幾率要大得多,2017年颶風后,加利福尼亞州對2018年康普火災進行的審計發現,緊急服務未能充分保護殘疾人。研究人員研究了2017年颶風瑪麗亞後的影響,發現在波多黎各,“兒童、老年人和殘疾人受到了特別影響,並面臨着持續的挑戰,包括家庭成員離開島嶼後失去支持。”
這就是為什麼殘疾倡導社區中有這麼多人在推動將更多殘疾人放在地方政府和應急規劃與韌性機構的領導職位上。許多相互援助團體在災難中湧現,或者響應新冠疫情,談到“殘疾智慧” — 解決由不公平世界造成的危機的生活經驗。
“我們擁有如何具有韌性和如何保持安全的專業知識和經驗,”患有多發性硬化症的麥吉爾(McGill)的喬多安説。“我們是第一個暴露於某些極端事件的人。”
到目前為止,喬多安的研究發現,只有瓦努阿圖和基里巴斯這兩個國家擁有他所稱之為反映最佳實踐的計劃;這些太平洋島國,處於氣候變化的最前線,受到了太平洋殘疾人論壇的影響,這是在該領域開創性工作的一個地區性團體。
“隨着氣候擾亂日益普遍,我擔心氣候難民,”利布曼説。“我擔心的是,如果氣候難民在人們的意識、政府規劃和資源中已經處於較低位置,那麼殘疾難民將會處於更低位置。”
停滯的進展
利布曼表示,對包容性災難規劃的學術興趣正在增長,蘭德爾説,人道主義組織在將殘疾人納入他們的計劃中已經做得更好。但是實施仍然是一個挑戰。當蘭德爾與烏克蘭的地方團體合作,幫助疏散逃離俄羅斯入侵的殘疾居民時,她注意到輪椅通行車輛和庇護所經常不可用 —— “雖然言辭變得更好,但缺乏跟進,”她説。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在2022年8月登上了一輛烏克蘭疏散列車。攝影師:Anatoly Stepanov/AFPFEMA已制定了更詳細的計劃,並設定了更具公平性的恢復目標。吉盧姆斯(Gillums)一直致力於儘可能前往儘可能多的災難現場,他寫道,FEMA團隊現在在開放災難恢復中心之前評估其物理無障礙性,確保它們符合ADA要求,幷包含對聽力或視力受損者的溝通工具和資源,如美國手語口譯和盲文材料。 FEMA的恢復和財政援助現在包括為無障礙改造提供擴大資金,如輪椅坡道。 NCD報告包含額外的建議,包括要求喬·拜登總統簽署行政命令,要求聯邦機構“明確説明每個機構將如何整合殘疾人士”在災難準備和恢復中。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颶風季節,該機構“確定了災難中14個潛在的普遍不公平點,並挑戰自己在這些事件發生之前想出避免它們的方法,”吉盧姆斯説。“這始於將殘疾社區納入緊急計劃中,包括在災難週期中的關鍵點,如交通、住所和溝通。”
“我不再稱之為包容性設計。我只稱之為良好設計。”
FEMA還打算衡量這種方法的有效性,並灌輸給其他人。“所有這些潛在的不公平中都存在系統性問題,需要整個社區的努力來解決,” Gillums説。“單靠FEMA無法糾正這些問題,因此我們正在與我們的州、地方、部落和領土夥伴合作,朝着縮短殘疾人和老年人的災難週期的最終目標努力。”
這些變化發生在倡導者質疑FEMA的援助和支持公式的同時,這些公式往往偏向房主而不是租户,並在結果方面存在實質性的系統性和種族偏見,美國進步中心的一項分析得出結論。美國進步中心得出結論。
“為了最終在災難援助中創造公平的結果,”美國進步中心的研究得出結論,“FEMA應該從基於損害的獎勵轉變為基於需求的獎勵,加強對低收入有色社區縣和市政項目的公共援助支持,並考慮其‘公平標準’如何為所有受影響者提供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減少財富變化的不平等。”
為殘疾人設計
即使最成功的FEMA改革過程也只能對緊急情況做出反應。許多倡導者認為真正的彈性需要在規劃和建築法規層面解決。這意味着確保所有公交車和交通站點都是無障礙的,Jodoin説,同時改造建築物和公共空間,增加冷卻中心或氣候“彈性樞紐”,還為從颶風、洪水和熱浪中恢復的社區提供電力和援助。“我不再稱之為包容性設計,”他説。“我只稱之為良好設計。”
也有人推動更多技術和新工具的發展,這些工具可以在緊急情況下被殘疾人羣體利用。例如,小型、價格實惠的無障礙輪椅車和共享單車系統更具包容性,適用於不同的能力,有助於彌合移動障礙。
這樣的想法正在全球殘疾人創新中心進行探討,該中心在肯尼亞設立了一箇中心來測試新的創新和技術。該團體還遊説聯合國改變其採購規範,以便車輛購買符合殘疾需求。在美國,通脹削減法案撥款17.5億美元用於全站無障礙計劃,將幫助更新老化的鐵路基礎設施以符合ADA標準。
一些倡導者指出,這些努力不僅僅是幫助殘疾人:更具彈性和公平的系統和基礎設施有助於每個人應對氣候變化的影響。
“我們被灌輸了這樣的觀念,認為我們沒有足夠的資源,但我們有選擇,我們有決定權,” Shorter説。“這些是關於醫療保健、交通和庇護所的政策決定。他們説你們負擔不起更多的呼吸機,但我們選擇建造一個體育場。我不反對這個決定。我只是説,我們需要明白那是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