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電動汽車泡沫開始泄氣 - 彭博社

中國柳州的充電站。

攝影師：未來出版社/蓋蒂圖片社

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市場正在擺脱擁擠的初期階段。

中國的爆炸性行業——十多年前由政府補貼推動——現在涵蓋大約一百家製造商，生產純電動和插電混合動力車型。儘管這個數字從2019年的大約500家註冊電動汽車製造商下降，但現在看來，還有更多企業即將退出市場。

五月份瀋陽國際汽車展上的比亞迪展台。來源：中視/蓋蒂圖片社根據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這個殘酷的市場在第一季度正式從過度擁擠轉變為適度集中，這是學術界和監管機構用來評估競爭和衡量市場集中度的指標。最大的贏家是已經處於頂端的參與者，比如比亞迪和特斯拉公司，它們一直在鞏固自己的實力。

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正在整合

疫情後，比亞迪、特斯拉和上汽通用五菱牢固立足

來源：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CATARC）

注：數據顯示2018年至2023年間每年銷量前八的汽車製造商。

根據上海86Research Ltd.的汽車分析師王漢陽的説法，“如果我們從最初的補貼開始計算，80%的新能源汽車初創公司已經退出或正在退出市場。”

這對於像蔚來汽車這樣陷入困境的公司來説並不是好消息，其銷售額一直在下滑，上週宣佈阿布扎比政府進行了資本注入後持有了7%的股份。就在短短兩年前，蔚來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李斌還在客户晚宴上被粉絲圍觀，公司在一次接受了合肥市政府的大額財政注入後已經擺脱了一次瀕死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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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findahl-Hirschman指數顯示，在過去幾年中出現了明顯的整合趨勢，清除了中國首次推出支持清潔能源汽車的計劃時湧現的大量新參與者。

中國清潔汽車市場的精簡

製造商告別行業最擁擠的幾年

來源：CATARC，彭博社

注：一般來説，低於1500的HHI指數表示競爭激烈的市場，1500-2500為中度集中，2500以上為高度集中。

中國將為購買新能源汽車的消費者延長税收優惠至2027年，但所有跡象表明政府不會繼續支持陷入困境的汽車製造商。工信部官員辛國斌表示，市場力量和監管機制的整合推動將幫助倖存品牌具備國際競爭力。

2022年2月，華爾街巨頭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支持的比亞迪在加利福尼亞蘭開斯特的客車和公交車製造工廠。攝影師：凱爾·格里洛特/彭博社比亞迪在過去兩年裏一直保持着主導地位。如今，中國銷售的新能源汽車中有超過三分之一來自這家總部位於深圳的公司，這一比例從2020年底不到15%時開始穩定每月銷售超過10萬輛清潔車型。

比亞迪的成功甚至在擠壓市場第二大選手特斯拉，後者在過去兩年逐漸失去市場份額，直到第一季度取得突破。現在，特斯拉有望佔據約11%的市場份額，使這兩家領軍企業幾乎佔據了市場的一半。

市場份額飆升

領軍企業比亞迪和特斯拉的市場份額飆升

資料來源：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彭博社

與此同時，一些行業早期的明星產品已經悄然消失。許多早期的電動汽車主要是為了符合補貼和滿足監管要求而製造的，往往設計和性能並不高質量。

“我們稱它們為規避車輛，”新加坡汽車諮詢公司JSC Automotive的Jochen Siebert説道，指的是大多數銷售給車隊的車輛，這些車輛旨在滿足燃油消耗規定，並獲得新能源積分和其他補貼。“唯一重要的是它們必須是電動汽車。”

隨着要求的增加、競爭對手的出現以及車隊市場的飽和，對這些車輛的需求開始減弱。

曾得到李書福的浙江吉利控股集團支持的寧海製造商智動電動汽車有限公司在2015年至2017年間銷售了約10萬輛行駛里程僅為62英里（100公里）的車輛。在中國於2018年取消對行駛里程不足93英里的電動汽車的補貼後，這家微型汽車製造商迅速失去了動力。

同樣地，作為國有BAIC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電動汽車部門，北京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在主要針對車隊運營商銷售純電動汽車五年多後開始報告虧損。隨後，它改變了策略。

中國宜賓的一個充電站停放着電動出租車。攝影師：嚴一成/VCG/Getty Images由寶馬公司前管理人員創立的拜騰有限公司在交付第一輛汽車之前不得不暫停生產，而最初計劃在2019年在中國創業板上市的智車優行科技（上海）有限公司在2022年瀕臨破產。

但對於試圖吸引客户而不是滿足監管規定的汽車製造商來説，市場絕非易事。

在這場緩慢發酵的洗牌中，最近的一家企業倒下是總部位於上海、得到科技巨頭百度支持的電動汽車製造商威馬汽車科技集團有限公司。

大約一個半月前，該公司宣佈將通過倒退式合併在香港上市，報道顯示，該公司正在削減工資並進行裁員。銷售額急劇下降。

威馬汽車銷售額暴跌

財務困境影響零部件生產並導致裁員

來源：CATA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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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北方石家莊居民、威馬汽車EX5運動型多用途車的最早車主之一費亞·崔（Freya Cui）因電池組缺陷於四月放棄了她的四年車。

經銷商告訴她，由於公司的財務困境，沒有可替換的電池組，而她的情況並非個案。她表示，從第三方購買新電池組的成本甚至比車輛初始補貼後的價格還要高。

威馬汽車EX5 SUV在2018年廣州車展上展出。攝影師：祁來申/彭博社在多次嘗試通過社交媒體聯繫威馬汽車或其首席執行官沈曉峯未果後，崔先生為了通勤購買了一輛便宜的汽油車，同時對公司的復甦抱有希望。

“我甚至在看到實際車輛之前就下了訂單，電池組的終身保修對我來説是一個巨大的優勢，”崔先生説道。“誰能想到這家公司會有一天瀕臨倒閉呢？”

威馬的命運逆轉非常明顯。根據資本市場數據提供商普萊因的數據，這家曾經備受讚譽的公司自2018年以來在中國清潔汽車市場上獲得了兩筆排名前五的風險投資，投資者包括領先的國有銀行和科技公司。

市場整合的步伐是否會在消費者對電動汽車興趣仍處於萌芽階段的情況下繼續進行，目前還很難説。中國上個月新能源汽車零售銷量躍升至58萬輛，但僅佔乘用車總交付量的三分之一，數據來自乘用車協會。

四月份上海車展上的比亞迪展台。市場整合的步伐是否會在消費者對電動汽車興趣仍處於萌芽階段的情況下繼續進行，目前還很難説，但未來幾年被認為將是決定性的。攝影師：CFOTO/Future Publishing/Getty ImagesSiebert預計，像自動駕駛功能、大型內置屏幕甚至卡拉OK系統這樣的酷炫功能將逐漸讓位於對安全性、性能和耐用性的關注，這種轉變可能會為大眾汽車等傳統汽車製造商帶來優勢。

“接下來的五年將是決定性的，”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