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與北京的衝突使螞蟻金服和阿里巴巴損失8500億美元-彭博社

隨着馬雲與中國政府的衝突接近尾聲，歷時近三年，很明顯這場衝突對他的公司——螞蟻集團和阿里巴巴集團造成了巨大的代價。

中國當局週五表示，他們將結束對螞蟻的調查，這家金融科技公司將支付近10億美元的罰款。這項調查始於馬雲在2020年批評北京對金融行業的監管，迫使螞蟻取消了本將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首次公開募股。

成本遠不止最新的罰款。打擊行動加劇了中國私營部門信心的侵蝕，因為該國面臨着從消費支出到房地產市場、出口和基礎設施投資等各個方面的增長疲軟。螞蟻不得不徹底改變其商業模式，退出敏感領域，減少與國有銀行的競爭。其估值，首次公開募股後設想為約3150億美元，已降至約785億美元。

週六，螞蟻提議回購多達7.6%的股份，以提供給多年來受到金融科技巨頭長期監管打擊困擾的投資者削減持股的機會。阿里巴巴正在考慮是否將其部分螞蟻股份提供給回購，公司週日在一份交易申報中表示。

阿里巴巴的情況也沒有好轉。習近平政府針對電商巨頭進行了打擊，阿里巴巴表示今年早些時候它將分拆成六家主要業務。儘管在上週五隨着對螞蟻集團的調查結束，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股票上漲了8%，但其市值仍為2340億美元。這比其在2020年的峯值低了約6200億美元。其在香港上市的股票週一上漲了多達5.6%。

“這些公司已經做出了自我批評，懲罰也已經結束了 — 至少對於這一系列問題而言，”總部位於北京的諮詢公司Trivium China的合夥人肯德拉·謝弗(Kendra Schaefer)表示。

螞蟻集團和阿里巴巴的聯合創始人馬雲攝影師：Marlene Awaad/Bloomberg馬雲的杭州帝國是共產黨的打擊對象，波及了房地產、在線教育、遊戲和網約車等私營部門的廣泛領域。習近平重新調整了國家經濟，強調“共同繁榮”和對中產階級的支持。這些改革使中國股市蒸發了超過1萬億美元，風險投資家和機構投資者為黨的價值觀付出了代價。

儘管中國最新的措施可能表明打擊力度有所減輕，但確保社會穩定和國家安全的政策重點仍未改變。

“您必須關心員工和社會，然後才能照顧投資者，”Schaefer説。“這才是現在真正的信息。”

馬雲財產超過8500億美元的價值損失是重建與國際投資者信任將會多麼困難的一個跡象。不僅企業利潤受到經濟增長放緩的壓力，而且國家優先事項在根本上發生了轉變。

中國的經濟困境正在加劇，給習近平帶來了在私營部門重建支持的壓力。在一個下行情景下 —— 伴隨着更加嚴重的房地產市場下滑、改革步伐緩慢以及更加戲劇化的中美脱鈎 —— 彭博經濟學認為到2030年中國的經濟增長將減速至3%。

拆分阿里巴巴

2023年3月宣佈的重大重組計劃承諾將產生幾個首次公開募股

來源：彭博編制的數據

注：數據截至2022年3月31日的12個月。公司尚未確認將舊部門轉移到新結構。不包括0.4億美元的“創新計劃及其他”收入。

除了螞蟻，中國人民銀行還對其他幾家銀行和騰訊控股有限公司 進行了罰款。在罰款後，螞蟻和騰訊發佈了自己的聲明，暗示他們在該國法規下完成了必要的改革。

“當局顯然在努力確定他們希望金融科技領域看起來如何以及大型科技公司在其中的角色，”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員Martin Chorzempa説。“這就是為什麼確定他們正在接近中國最重要的金融科技公司整改計劃的終點線花費了這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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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的聲望一落千丈始於2020年10月，當這位長期直言不諱的企業家登上上海外灘峯會的舞台，面對投資者和政府官員。隨着螞蟻準備進行一場轟動的IPO，馬雲進行了20分鐘的演講，抨擊他所稱的將會扼殺該國創新的過時法規。幾天後，官員們召見了馬雲到中國證監會，並解釋他們發現了螞蟻業務中的一系列問題，涉及消費信貸、財富管理和在線支付。本可以籌集350億美元的IPO不得不取消。

金融科技巨頭此後受到了額外的監管阻礙，並被迫更像傳統銀行一樣行事。

隨着公司重組業務以滿足中國監管機構的要求，並將重心從擴張轉向監管合規，螞蟻的盈利能力下降。其淨收入從2021年初的兩位數增長下降到2022年連續四個季度同比下降。2023年初，馬雲表示將放棄對螞蟻的控制，儘管根據彭博社的計算，他將保留約6.2%的表決權。

螞蟻的利潤下滑

北京的審查和經濟逆風打擊了螞蟻的底線

來源：根據阿里巴巴的財報材料，彭博社自行計算

在兩年科技整頓的高峯期，螞蟻遭遇了許多挫折。2021年4月，中國當局要求螞蟻轉變為金融控股實體，但直到今天公司仍未能獲得許可。

螞蟻還被迫向競爭對手開放其支付應用程序，其放貸實踐受到了顯著限制。該公司被禁止進行引導用户轉向貸款和其他更有利可圖服務的操作，根據新規定，其放貸能力受到了限制。與銀行共同提供的消費者貸款——此前是增長的主要引擎——被從其借唄和花唄品牌中分離出來。

螞蟻集團持有消費信貸業務50%的股份，該業務於2021年作為其改組的一部分成立，根據彭博計算，該業務有能力發放約4000至5000億元人民幣的貸款。截至今年9月，螞蟻旗下貨幣市場基金餘額寶的資產管理規模從兩年前的約1,110億元人民幣（約合1110億美元）下降了約36%。

在某種程度上，螞蟻的數字反映了中國更廣泛的互聯網行業的停滯增長，受到中國長期嚴格的新冠疫情限制和加強監管的影響。在不斷增長的經濟和監管不確定性中，阿里巴巴也逐漸式微，成為了曾經的影子。

曾經是亞洲最有價值的公司，阿里巴巴的核心國內商業業務受到反壟斷調查的打擊，最終在2021年被處以28億美元的罰款。它進一步受到與競爭對手包括京東和拼多多等競爭日益激烈以及在雲計算領域失去市場份額的制約。

在阿里巴巴連續第三個季度實現單位數增長後，中國最大的電子商務公司在2023年6月進行了一次歷史性的管理重組。公司重新啓用了馬雲的長期副手蔡崇信和吳康，他們在公司宣佈計劃分為六個主要單位幾個月後迴歸管理帝國。這對夫婦希望扭轉一家自北京打擊以來一直難以恢復腳步的公司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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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投資者似乎對這一變動持觀望態度。阿里巴巴的股價在新任命公佈當天下跌了1.5%，並在接下來的三個交易日繼續下滑。阿里巴巴的分拆計劃也可能會加劇螞蟻集團的困境。

“阿里巴巴的分拆計劃可能對螞蟻造成更多傷害而非好處，”彭博智庫的高級分析師陳方言。 “其‘皇冠明珠’信貸業務面臨着價格和資本增長的限制。信貸調查公司將站在螞蟻和其資金合作伙伴之間。生態系統中的防火牆限制了跨銷售的潛力。支付費用也在逐漸減少，而餘額寶對零售投資者失去了吸引力。”

馬雲仍然是阿里巴巴的精神領袖，上個月在杭州露面進行管理變動之前。馬雲在三月初回家，此前在海外長時間旅行後，政府試圖説服馬雲回國，以展示當局對私營企業家的支持。

中國官員試圖向外國和中國企業保證，該國再次向商業敞開大門，面臨着疫情後經濟復甦艱難和與美國在科技霸權上持續緊張的挑戰。

那項活動並不特別有效。根據數據提供商Preqin的數據，2023年前四個月中國的風險投資總額下降到36億美元，同比下降50%。

“對螞蟻和騰訊的鉅額罰款一方面表明北京致力於加強金融監管，但另一方面也標誌着中國對所謂互聯網平台公司的系統整頓的結束，”總部位於北京的精品投資銀行Chanson & Co的董事沈萌表示。“目的是激發民營企業的信心，但能否實現這一目標還有待觀察。北京的期望與現實之間可能存在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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