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在電影和電視中的應用懸在編劇和演員罷工之上 - 彭博社

圖片插圖：斯科特·格爾伯為彭博商業週刊製作亞當·康諾弗幾個月前開始擔心計算機可能會取代他的工作。作為洛杉磯的一名喜劇演員，康諾弗創作並主演了電視節目亞當毀滅一切，他還是代表好萊塢編劇的美國編劇工會談判委員會的成員。今年早些時候，當美國編劇工會與電影公司進行合同談判時，康諾弗和他的同行們專注於確保從流媒體服務中獲得工資增加，他們認為這些服務貶低了他們的工作。人工智能當時只是一個想法，或者説是一個較小的威脅。但當電影公司拒絕設立任何限制人工智能使用的規則時，情況發生了變化。

編劇們要求電影公司承諾不使用人工智能生成劇本或訓練所謂的大型語言模型，比如驅動ChatGPT的這個模型，來輸出他們工作的變體。他們還希望確保只有人類獲得劇本的署名。電影公司擔心圍繞新技術制定明確規則，於是提出未來進行一系列討論。

Conover在7月17日在洛杉磯Netflix總部前抗議。攝影師：Sam Santos/Shutterstock“他們甚至不願與我們討論，這讓我們感到擔憂，”Conover説，他的節目揭露了常見的誤解，從2015年到2019年在TruTV播出。“這讓我説，‘哦，這些人實際上計劃使用它來試圖破壞我們。’”工作室與演員進行了更為實質性的對話，在單獨的談判中交換了關於使用他們數字肖像的提議。但是，儘管工作室表示他們已經提出了一項“開創性提議”來保護他們，演員們表示這一提議未能解決他們的擔憂。

對AI日益增長的恐懼導致了好萊塢六十年來最大的勞資糾紛，自電視出現以來引發了關於節目收入分成的問題。作家和演員現在都在罷工，導致數百部電影和電視製作停工。雖然AI並不是這些勞資談判中最重要的問題——最重要的是金錢——但這項技術已經將一場商業糾紛轉變為一場存在危機。業內創意人員已經表示，他們沒有從流媒體服務中獲得足夠的報酬，技術公司剝削了他們的勞動力。現在他們擔心AI將完全取代他們的工作，用計算機生成的版本替換他們的聲音和麪孔。AI已經被用來創建營銷材料、消除髒話並降低視覺效果的成本。不久之後，它可能會合理地取代配音演員和羣眾演員。“它有可能對我們會員的生活產生如此廣泛的影響，”代表表演者的Screen Actors Guild-American Federation of Television and Radio Artists的首席談判代表Duncan Crabtree-Ireland説。

在 Bloomberg Businessweek 中亮相，2023年7月31日。 立即訂閲。插圖：Scott Gelber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製片人表示人工智能威脅被誇大，行會正在利用恐懼來團結成員。他們表示，工作室沒有計劃使用ChatGPT編寫劇本或用數字化身替換主演——即使是人工智能的最堅定支持者也承認它無法取代人類表演。

但人工智能是一個 減少成本的好方法。在過去的十年左右，最大的娛樂公司的利潤下滑超過90%，這要歸因於有線電視的崩潰和電影院觀眾的減少。流媒體本應將業務帶入未來，但除了 Netflix Inc. 外，對每個人來説都是一個 金庫。

Bloomberg Businessweek 在過去幾個月裏與好萊塢和硅谷的高管們討論了人工智能對他們的意義。最緊張的創意人認為這是世界末日，而工作室則認為這是一個節約成本的工具，但實際上它只是另一個工具——一個將消滅一些工作崗位並創造新崗位的工具。儘管如此，所有人都同意，雙方需要達成一項協議，確保每個人分享來自一項沒有人完全理解的新技術的利潤。

在WGA罷工線上。照片：阿拉米；美聯社照片；蓋蒂圖片 米拉麥克斯電影Here，計劃明年發佈，由現年67歲的湯姆·漢克斯主演，故事發生在一個房間裏，跨越多代。導演羅伯特·澤米吉斯與形而上學合作，呈現了漢克斯不同年齡的面孔，老和年輕。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包括湯姆·格雷厄姆、凱文·烏梅和邁爾斯·費舍爾， 通過一個湯姆·克魯斯的深度偽造開始了業務。烏梅將演員的臉渲染到費舍爾的身體上，後者也是一名演員。費舍爾扮演克魯斯的片段——做硬幣戲法，咬棒棒糖——在社交媒體上走紅。 Here將在一部完整電影中測試形而上學的技術。

好萊塢面臨的問題不是AI會改變電影製作過程，而是它將改變製作過程的哪些部分。具有技術背景的律師格雷厄姆表示，AI將改變一切；將名人的面孔放在普通人身上只是個開始。很快，人們將能夠控制他們的數字化形象出現在哪裏。想象一下坐在家裏，將自己插入最新的漫威電影中，或者與兄弟姐妹進行視頻通話，看起來就像你們在同一個房間裏。這將意味着節目製作的爆炸性增長——根據在AI投資領域活躍的風險投資家薩拉·郭的説法，電視節目的產量將增加四倍。“人類表現將持續存在，但我們製作內容的方式將發生巨大變化，”格雷厄姆説。

對於懷疑主義有理由。幾十年來，預言家們一直説人工智能會改變世界，但事實並非如末日科幻小説所想象的那樣。然而隨着技術的改進，作家和演員有理由為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硅谷多年來一直掠奪傳統媒體。搜索引擎和社交網絡吸引了廣告商從報紙和雜誌上撤離，盜版摧毀了CD銷售，然後 SoundCloud、 Spotify和 YouTube免費提供了數百萬首歌曲。據一些估計，Spotify每天增加超過10萬首曲目，摧毀了它們的價值；藝術家每次Spotify播放只賺不到1美分，大多數藝術家不得不依靠現場表演謀生。

如今，人工智能生成的媒體的某些方面類似於用户生成內容的早期，當時人們上傳歌曲、電影和節目而不考慮 請求版權所有者的批准。互聯網上已經充斥着深度偽造色情作品，其中出現了 Taylor Swift、Millie Bobby Brown 和 Ana de Armas 的面孔。Heart on My Sleeve，一首由名為Ghostwriter977的人上傳到主要流媒體服務的歌曲因聽起來酷似Drake和The Weeknd而走紅。好萊塢面臨的最大威脅似乎不是工作室如何使用人工智能，而是數字盜版者如何調整它。“他們稱之為生成式人工智能。它應該被稱為模仿式人工智能，”Conover説。

製片廠和唱片公司可以盡力消除侵權材料，但他們永遠無法根除它。YouTube和類似平台與傳統媒體達成收入分成協議之前，經歷了多年的訴訟、技術發展和許可協商。即使現在，唱片公司也在與社交網絡就許可問題進行鬥爭，盜版導致數十億美元的收入損失。

AI的法律鬥爭才剛剛開始。 Getty Images Holdings Inc. 起訴了一家名為Stability AI Ltd.的公司，該公司將文本提示轉換為圖像，據稱未經許可複製了1200萬份Getty作品。（Stability拒絕置評，儘管在國會作證時，該公司的公共政策負責人表示認識到了這些擔憂。）視覺藝術家起訴了三家主要的AI公司，因為它們使用他們的藝術作品來訓練大型語言模型。知識產權法律是明確的：人們有權控制自己的姓名、形象和肖像權，但“技術的速度正在破壞我們有效執行這些權利的能力，”好萊塢人才巨頭Creative Artists Agency的首席法律官Hilary Krane説。

當然，與新技術作鬥爭從來都不會有好結果。因此，這個行業必須找出如何保護和從其版權中獲利。演員們可以利用AI的許多方式來獲得更多而不是更少的控制權：與此同時，Universal Music Group NV正在與Spotify合作消除假的Drake，同時也在使用AI讓John Lennon的聲音 在一段老披頭士樂隊的演示錄音中聽起來不那麼粗糙。Walt Disney Co.對Harrison Ford進行了年輕化處理，經過他的同意，這樣他在最新的Indiana Jones電影中看起來像他年輕的版本。

這些一次性實驗即將被大規模應用。幾乎每家主要的製片廠都在某種程度上使用AI，即使沒有人談論。許多公司與位於聖莫尼卡海灘附近的一家名為 Flawless的公司合作，該公司提供一套後期製作工具，可以節省時間和金錢。

DeepEditor，例如，允許電影製片人將演員的表演從一個鏡頭移動到另一個鏡頭。如果你有瑪格特·羅比（Margot Robbie）在桌子後面説話，你可以決定從不同角度展示她，而不需要更多的拍攝。AI Reshoot允許電影製片人替換對話，只要他們有演員説這些話的音頻。TrueSync允許以任何語言配音；電影製片人可以調整演員嘴巴的動作，使其看起來好像準確地説出了外語。

無瑕創始人斯科特·曼（Scott Mann）在他最新的電影Fall中使用了這些工具，替換對話而不需要回到拍攝現場。他消除了幾個F字，以確保PG-13評級而不是R級。他説，本來需要150萬美元的重拍，現在只花費了15萬美元。

曼已經執導電影超過二十年，專門製作依賴老牌電影明星吸引觀眾的低成本動作電影。羅伯特·德尼羅（Robert De Niro）在2015年的電影 Heist中扮演了一位賭場老闆，皮爾斯·布魯斯南（Pierce Brosnan）在電視電影 Final Score中扮演了一位曾經的俄羅斯革命者。這些獨立融資的電影會尋找任何節省成本的方法，而重拍通常是一場噩夢。“讓每個人回到拍攝現場是一項非常昂貴、耗時的工作，”曼説。

完美無瑕不會製作所謂的合成媒體，這將使其能夠操縱演員説出在拍攝期間沒有説過的話。但它並沒有掩飾它所做的事情可能會消滅一些工作崗位。在一段為潛在合作伙伴製作的宣傳片中，它表示當前的電影製作方法既昂貴又耗時，需要數百人。它承諾消除這些成本，結果就是消滅了一些生計。但這些工作可能會轉變為視覺效果職業。（該公司在英國也設有辦公室，並計劃擴張到聖莫尼卡的第二層。）

“人類表現將持續存在，但我們製作內容的方式將發生巨大變化”

隨着工作室越來越多地使用人工智能，演員和編劇希望得到關於同意、控制和補償的保證。他們希望工作室徵得演員的同意後再使用其形象，讓演員在使用時擁有一定的控制權，並在使用時對他們進行補償。CAA正在制定合同條款，為客户的面孔和聲音創造一個市場。92歲的詹姆斯·厄爾·瓊斯（他沒有由CAA代表）最近與迪士尼達成協議，確保他在去世後仍將是達斯·維達的配音者。

然而，並非每位演員都有強大的經紀人或律師，這就是工會介入的地方。工作室在今年的勞資談判中開始打算先與導演和演員達成協議，然後再與編劇達成協議，就像他們過去一樣。導演們答應了，達成了一項協議，改善了電視節目在海外播出時的支付。但工會的目標各不相同。編劇希望確保他們有更多時間在片場，這是他們晉升為製片人的途徑。但這並不是演員或導演的關注點；演員需要更多的錢來養老金計劃，而編劇的計劃已經做得很好。

人工智能是一個棘手而又統一的話題。“AI在最糟糕的時刻成為了[工作室]所有行會關注的焦點，”HBO的《危機邊緣》的聯合創作者Kim Benabib説。“儘管所有行會都有不同的問題，但AI的出現是你從城裏每個人那裏聽到的事情。”

在最近的工作室和演員之間的談判中，Crabtree-Ireland説，雙方交換了關於管理演員數字複製品的提案。（工作室已經在演員在製作過程中去世的情況下創建了演員的複製品。在《速度與激情7》的製作過程中去世的Paul Walker在一些場景中出現，之後視覺效果藝術家使用他的兄弟來幫助他們製作鏡頭。）他們還就合成表演者和生成式人工智能進行了辯論，工作室可以利用這些技術基於他們的庫創建新作品。

Crabtree-Ireland在紐約的一個影視演員工會抗議活動中。攝影師：John Nacion/Getty Images談判在一定程度上因為關於羣眾演員的條款而破裂。工作室表示他們會徵得他們的同意製作數字複製品。演員聲稱存在一個漏洞，讓工作室可以隨意使用複製品。工作室表示這不是真的—他們只會在最初的項目中使用複製品，並且如果將其插入續集，會徵得同意（並支付演員）。工作室認為他們即將與演員解決AI問題，但表示目前並未嘗試與作家解決。

儘管人工智能尚未對娛樂業產生巨大影響，但在2007年，流媒體也沒有，那是編劇們上次罷工的時候。他們停工100天，爭取從DVD銷售和當時被稱為新媒體中獲得更高的報酬。工會最終迫使製片廠向編劇支付了在 Hulu 和 Netflix 等新興服務中的工作報酬，確保了編劇在流媒體繁榮期間得到報酬。現在還為時過早知道人工智能是否會對好萊塢產生類似的影響。但如果工會等到三年後的下一輪談判，可能就為時已晚了。“現在是時候了，” Crabtree-Ireland 説。*閲讀更多：*倫敦演員會在好萊塢朋友身上留下污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