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ll悄悄放棄了每年1億美元的二氧化碳排放抵消計劃 - 彭博社

殼牌公司已經放慢了其曾經雄心勃勃的計劃，要在全球開展數百萬個碳抵消項目。

攝影師：Krisztian Bocsi/Bloomberg在擔任殼牌公司首席執行官六個月後，瓦埃勒·薩旺悄悄終止了世界上最大的企業計劃，即開展碳抵消項目，這些環境項目旨在抵消二氧化碳排放的温暖效應。

在六月的一次全天投資者活動中，薩旺提出了一項更新的戰略，涉及削減成本和加大對石油和天然氣等利潤驅動因素的投入。同樣重要的是他沒有提到的內容：公司之前的承諾，即每年花費高達1億美元來建立碳信用的管道，這是公司承諾到2050年將其排放量降至零的一部分。

殼牌公司首席執行官瓦埃勒·薩旺在3月9日休斯敦的一次會議上。攝影師：Aaron M. Sprecher/Bloomberg該公司確認，碳抵消項目的目標已被取消，包括計劃到本十年末從種植樹木、草地或其他自然資源中固定碳的項目中每年收穫1.2億個碳信用。其中許多項目是殼牌自己開發的。這將佔公司排放量的約10%。公司尚未公佈任何新的碳抵消目標，也沒有具體説明如何計劃履行其未來的氣候承諾。

殼牌發言人表示，公司仍致力於碳抵消，包括來自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這將繼續是幫助公司脱碳的有價值工具。

這一收縮既反映了薩旺重新承諾致力於產生大部分殼牌利潤的石油和天然氣業務，也承認之前的目標根本無法實現。在過去的兩年裏，殼牌幾乎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它只花了9500萬美元，不到最初預算的一半，用於在西非、巴西亞馬遜和澳大利亞農田建設或投資一系列碳項目組合。它們幾乎沒有產生任何抵消，殼牌難以找到符合其質量標準的項目。

這是對抵消的新的嚴厲指控，抵消已成為大多數大公司重要但備受爭議的“氣候解決方案”，彭博新能源財經估計，目前總額約為20億美元的自願碳市場，到2037年可能增長至9500億美元。

迄今為止，大部分批評都集中在質量上。許多調查，包括彭博綠色頻道的幾項調查，發現許多抵消未能提供它們承諾的環境效益。殼牌着手解決這一問題，制定了嚴格的要求，擁有雄厚的資金和逾一個世紀的工程專業知識，很快發現，專注於質量會限制供應。它可以擁有良好的抵消，或者擁有大量的抵消，但不能兩者兼得。

“從高質量的信用中獲得規模真的很困難，”Carbon Market Watch的碳政策官員吉爾·杜夫拉斯説。“這兩股力量”——數量和質量——“相互抵消。”

2021年5月，荷蘭法院命令殼牌公司比原計劃更快更大幅度地削減排放後，環保人士在海牙慶祝。攝影師：彼得·博爾/彭博社殼牌公司17年的老員工Flora Ji自2021年以來一直負責公司的“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業務。在Sawan取消官方每年1.2億抵消量的目標之前接受採訪時，她表示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是一個挑戰。與此同時，碳市場並沒有迅速擴大以滿足不斷增長的需求，她説。“它沒有像我們預期的那樣有巨大的指數增長。”

在Sawan宣佈公司新方向後，Ji拒絕進一步回答問題。殼牌公司的發言人指出公司的官方立場是“碳信用需求的增加應該與對質量的需求相匹配”，並表示“我們不同意國際上對碳信用數量需求與項目開發者在質量標準上的交付能力之間存在不匹配的觀點。”

殼牌還表示，這一目標是作為正常的業務規劃過程中的一部分而被廢除的，並且公司的新目標已在6月的資本市場日向投資者公開。

殼牌在碳市場上有着悠久的歷史，但其建立強大的抵消項目管道的靈感來自於一份由自稱瞭解公司思路的人士透露的《自然保護協會》2017年發表的論文。這家環保組織也開發和銷售抵消項目，發現自然保護和恢復可以吸收比以前預計更多的二氧化碳，足以在限制全球變暖方面發揮重要作用，而價格遠低於其他提議的解決方案。

殼牌資助了塞內加爾的一個紅樹林恢復項目。上圖顯示了在薩盧姆河流入大西洋的泥灘上的種植線。來源：WeForest這項研究以及投資者對公司減少碳足跡的不斷增加的壓力，促使殼牌尋求穩定的抵消供應。簡單購買積分充滿風險：碳項目監管不嚴格且頗具爭議，而殼牌的核心業務已經使其成為環保活動人士的熱門目標。據瞭解當時的對話的人士透露，其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團隊希望避免為此提供更多燃料。

“確保您有足夠數量、質量合適、價格可接受的積分供應的唯一方法是擁有內部團隊並建立自己的供應管道，”前道達爾能源SE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業務運營主管安娜·巴赫説，她現在經營着一家以碳為重點的初創公司。“對於石油公司來説，這更加緊迫，因為有一種潛在的恐懼，即碳項目將來可能不願與他們合作。”

通往淨零的道路

殼牌的淨零承諾表明它最終將需要碳抵消。

來源：彭博新能源財經、彭博社、CDP、SBTi和公司報告

注：彭博新能源財經的企業淨零評估工具模擬了殼牌根據其披露的減碳目標實現零排放的路徑。實際排放可能有所不同。剩餘排放是在完全減少總排放後剩餘的部分，表明對碳抵消的基本需求。

殼牌希望能夠讓批評者感到驚訝，即使是那些認為其碳項目等同於“一場危險的騙局”的人。該公司於2018年開始開發抵消項目，三年後設定了1.2億的目標時，將其質量標準進行了系統化。它會對估計的森林砍伐採取保守的態度，以確保不誇大保護的影響。它會在發放積分後長期關注項目的管理情況。它會與當地合作伙伴公平分配收入，並解決關於附加性的問題，即殼牌是否在為本來就會發生的碳減排事件而獲得認可。

“當時市場沒有足夠關注質量，”殼牌的Ji説道。“質量、誠信和負責任地使用積分：這些是碳市場的可信度和可持續性的先決條件。”

作為Shell方法的一個例子，在同意為菲律賓的一個佔地10,000公頃的重新造林項目提供資金之前，Shell審查了澳大利亞陽光海岸大學學者們使用的模型，以預測該項目的潛在碳減排量。Shell還對與該項目相關的當地組織領導進行了背景調查，尋找腐敗或犯罪活動的跡象。

“那項調查的深度讓我放心，他們非常非常認真地對待道德和合規性，”陽光海岸大學熱帶森林與人類研究中心主任約翰·赫伯恩説，他也是Project Tarsier的協調員。“這讓我感到他們是認真地想要做對的。”

在菲律賓的維薩亞羣島，Shell資助了一個名為Project Tarsier的重新造林項目，以當地滑稽眼睛猴的名字命名。來源：陽光海岸大學“如果我們只是簡單地考慮最大化總的信用額度，我們會採取不同的做法，”他補充説，指出決定種植大部分是當地品種的樹木，儘管進口品種會生長更快並更早開始儲存碳。

殼牌和USC在2022年就合作伙伴關係達成協議，比開始討論的時間晚了將近三年；又花了六個月才開始種樹。Herbohn 預計，在第一個十年內最多隻會產生總積分的20%，剩下的抵消量將分佈在接下來的兩個十年裏。

“顯而易見且不可避免的結構障礙”限制了這類項目，墨爾本投資經理 Carbon Growth Partners 的首席執行官 Rich Gilmore 表示。“無論你有多少人蔘與，投入多少資金，或者碳價格有多高，你都不能讓樹長得更快或者土壤微生物工作更努力。”

殼牌的 Ji 並不對這些緊張局勢視而不見。她表示，基於自然的項目可能需要三到七年的時間才能開始發放積分，這取決於碳測量的基礎方法。

在蘇格蘭高地，這一點顯然是正確的，殼牌與負責管理蘇格蘭森林的政府機構合作種植了一百多萬棵樹。在項目宣佈四年後的七月，蘇格蘭林業和土地局表示已經驗證並分配給殼牌近27,000個所謂的“待發行單位”，一種類似於預積分的東西。每個單位相當於從蘇格蘭林地中固定的一噸二氧化碳。經過至少五年的監測，相應的碳積分 —— 公司初始目標的0.02% —— 將歸屬於公司。

殼牌正在幫助蘇格蘭政府恢復西高地的本土松樹林，以換取碳信用額度。來源：蘇格蘭林業和土地管理局其他項目進展緩慢。在加拿大，一場創紀錄的熱浪燒燬了一個樹木種植項目中的幼苗。在巴西亞馬遜雨林獲取和保護土地以換取碳信用額度的過程艱難、緩慢且風險高；即使獲得一塊土地，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才能生成抵消量。殼牌在其基於自然的解決方案網站上推廣的西班牙和荷蘭項目不會發放信用額度，這是這些項目開發者發言人的説法。

2021年，殼牌表示計劃在這方面投入1億美元，但實際投資金額約為該數額的四分之一。去年，它花費了6900萬美元，其中大部分用於收購巴西抵消量開發商Carbonext的少數股權。即使達到目標，這也相當於公司總資本支出的不到1%。

“我們可能是第一批作為私人公司直接投資於基於自然的項目的公司之一，”吉説。“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瞭解到了與此相關的所有挑戰。”

殼牌願意花錢打開了大門。2019年，殼牌開始討論資助塞內加爾的恢復紅樹林的項目。該項目的設計者，比利時非營利組織WeForest，最初並不願意與大型石油公司合作，但首席執行官瑪麗-諾埃爾·凱傑澤表示幾乎沒有其他可行的選擇。

預計塞內加爾的紅樹林恢復項目最早從2025年開始將產生高達170萬個碳信用額度。來源：尼古拉斯·範·英根“我們不知道有哪些組織會拿出數百萬美元來進行大規模的密集種植，而沒有任何保證它會奏效，”凱傑澤説。“我們的目標是將生態系統恢復到健康狀態。殼牌是我們唯一的財務選擇，使這一切成為可能。”

殼牌還在項目區域資助了研究，以跟蹤生物多樣性影響，並安裝設備來測量生長中的紅樹林與大氣之間的氣體交換，以確保項目不誇大其影響。公司將以同等價值回收其投資：在項目壽命內的估計170萬個信用額度的一部分，不到其現已廢棄的年度目標的2%。凱傑澤表示，最早將在2025年獲得第一批信用額度。

殼牌也放棄了一些有前途的項目，即使這些項目承諾能夠迅速提供數千萬個信用額度。據熟悉公司決策的人士透露，殼牌曾考慮過並最終拒絕了參與 Delta Blue Carbon 項目的38%股權，這是巴基斯坦的一個紅樹林恢復項目，覆蓋面積是倫敦的兩倍。基本面是健康的，但殼牌對其當地合作伙伴的誠信以及土地權利的來源存在疑慮。

該項目的運營方Indus Delta Capital的發言人表示，項目的股東和董事已經接受了嚴格的盡職調查，授予許可證和權限的過程“符合國家和地區政府規定的商業規則”。。

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殼牌有同樣的疑慮：微軟公司以及許多大型跨國公司已經從該項目中撤回了信用額度，根據註冊數據。微軟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去年購買信用額度時，他們要求Indus Delta Capital遵守其供應商行為準則，並將在進行任何額外購買之前審查“顯著的項目和開發者信息”。

殼牌還退出了一個蒙大拿州的草原項目，該項目通過可持續的放牧技術固碳。總部位於佛蒙特州的開發商 Native Energy計劃授予當地牧場主選擇權來退出交易，這意味着殼牌無法確定自己將獲得多少信用額度，或者是否擁有無爭議的法律權利，這兩點都是無法接受的，根據一位熟悉談判的人透露。

對於Native來説，首希望首席執行官Jeff Bernicke表示，他們終止了與Shell的討論，因為“他們的計劃與Native的目標和價值觀不符。” 還有一個擔憂是這些積分可能被用來將化石燃料標記為碳中和。 Shell的一位發言人表示，公司擁有嚴格的盡職調查流程，不會就具體項目或合同協議發表評論。

Shell在其網站上推廣了一些項目，包括在菲律賓的重新造林項目和在澳大利亞的倡議，以增加土壤中的碳封存。 其他項目保密，包括最近得到土著領袖支持的秘魯亞馬遜的一項冒險，以及內部稱為“太陽鳥”的印尼林業冒險。

Shell的撤退反映了Sawan對產生大部分公司利潤的石油和天然氣業務的重新承諾。攝影師：Veejay Villafranca/Bloomberg部分原因需要保密是因為該領域變得擁擠。 包括石油行業同行BP Plc在內的一羣不斷增長的公司，Chevron Corp.，Woodside Energy Group，Equinor ASA和Eni SpA等，也已經開始建立自己的碳積分管道。 尚不清楚他們是否會像Shell希望的那樣迅速增長。

法國主要能源公司TotalEnergies今年早些時候表示，在投資林業、再生農業和濕地項目後，其信用額度在2022年底僅略低於700萬。該公司計劃到2030年累積4500萬信用額度，這將超過殼牌現已過時的目標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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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最高質量的抵消措施，也從未被設計為殼牌或其他任何公司的唯一解決方案。聯合國支持的科學基礎目標倡議機構建議，抵消排放量不應超過10%，而且只能在盡一切可能削減之後才能進行。Ji表示，這一直是殼牌的長期做法，首先是避免排放，然後是減少，最後是抵消。“殼牌的可持續性和氣候目標仍然存在，”公司發言人表示。

殼牌希望其碳抵消項目的高標準能夠滿足甚至是最為激烈的批評者。5月23日，在英國倫敦舉行的公司年度股東大會外，抗議者們。攝影師：Hollie Adams/Bloomberg儘管CEO Sawan放寬了前任的一些環境優先事項。除了終止碳抵消目標外，他還取消了增加電力銷售目標，並承諾在投資可再生能源方面更加審慎，這是遠離石油和天然氣的過渡的支柱。公司還悄悄放棄了在2025年達到50萬電動汽車充電點和全球清潔氫銷售至少佔10%份額的目標。

“公司已經轉向短期關注，追求利潤最大化，”英國聖公會養老基金董事會首席負責投資官亞當·馬修斯説。“他們不再與我們之前所認知的方式一樣，試圖應對轉型。”

儘管馬修斯和其他人認為這是一個重大轉變，Shell還沒有調整其2050年淨零排放的長期氣候目標。而Shell也沒有放棄其抵消努力：然而其備用計劃正在顯露。吉説公司還可以利用在市場上獲得的抵消來增強其供應。當然，這會使Shell暴露於它一開始試圖避免的低質量積分。

Shell發言人表示，他們會篩選所有項目，並與認證標準和評級機構合作，以確保嚴格的質量要求得到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