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如何建造了世界上最酷的自行車隧道 - 彭博社

孩子們在挪威卑爾根的菲林斯達倫隧道中騎行，時間是六月。

攝影師：謝爾蓋·加邦/安納多盧通訊社通過蓋蒂圖片社

歷史愛好者知道挪威城市卑爾根是傳奇漢薩同盟的中心，這個同盟自1300年代以來就主導着北歐的商業。坐落在北海沿岸的峽灣地帶，這座“七座山之城”提供令人歎為觀止的景色（吸引了大量遊客）。

卑爾根最新的景點是獨一無二的：四月份，這座擁有約27萬人口的城市開通了菲林斯達倫隧道，這是一條長達三公里的自行車-步行道，穿過了一座山。當地官員自豪地宣佈 菲林斯達倫隧道為“世界上最長的專用自行車隧道”。（華盛頓州的斯諾夸爾米隧道更長，但它曾經是一條鐵路線。）

富林斯達倫隧道是城市自行車道中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之一。內部設有藝術裝置和創意照明；出口處可以欣賞到令人驚歎的山景。CNN 和 史密森尼 對其給予了國際關注，荷蘭作者 Melissa 和 Chris Bruntlett 等自行車倡導者也對其讚不絕口。

上個月，我騎自行車穿越了這條隧道，我可以確認它是一項巧妙的健康、環保基礎設施；我從未見過類似的。這條隧道還很實用，為卑爾根繁忙的市中心和山的另一側快速增長的社區之間提供了無車連接。

但是 — 存在一個很大的“但是”。儘管富林斯達倫隧道令人驚歎，但它仍然只是卑爾根幾十年汽車導向發展的一個臨時措施。這條隧道反映了該市目前努力將當地出行從汽車轉移的努力，但這一目標與一個仍然以汽車為中心的國家政府的交通政策相沖突。在這樣的環境中，即使是最壯觀的自行車道也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

富林斯達倫隧道長三公里，被認為是世界上最長的專為行人和自行車建造的隧道。圖片由塞爾吉·加邦/安納多盧通訊社通過蓋蒂圖片社提供要理解富林斯達倫隧道及其在挪威交通格局中的地位，有助於瞭解卑爾根的地理位置。從歷史上看，當地人口和經濟圍繞着充滿老木建築的港口區轉。這些建築現在容納着精品店和畫廊。高聳的山脈使城市密集而緊湊 - 直到居民開始購買大量汽車。

“在20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卑爾根規劃了圍繞汽車的未來，”《四輪國家》的作者烏爾裏克·埃裏克森説，這本書是用挪威語出版的。 四輪國家。現在它已經將自己鎖定在汽車主導之中。”

隨着挪威經濟在戰後幾十年間的 繁榮，城市在任何平坦土地可用的地方擴張，通過在山脈下挖掘數十條汽車隧道將遙遠的社區連接到市中心。卑爾根龐大的有軌電車網絡在20世紀60年代被廢棄，被 拋入北海。

“卑爾根不像是有一個核心和許多相鄰的衞星，”領導 綠色承諾（Miljøløftet）的艾娜·豪格斯塔德説，該機構致力於減少交通排放，並在富林斯達倫隧道建設資金中發揮了關鍵作用。“城市和郊區之間的距離很遠，你必須使用隧道。但所有這些隧道都是為汽車建造的，所以現在如果你想為公共交通或自行車騰出空間，你就陷入困境。”

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卑爾根官員一直在尋求擴大開車以外的選擇，包括建設兩條輕軌線路。區域綠色承諾旨在通過改善公共交通服務、擁堵收費和人行道擴建等措施消除未來汽車交通的增長。卑爾根市甚至走得更遠，制定了減少30%交通量的目標。

但是，負責該市自行車政策的埃納爾·格里格表示，自行車的出行份額長期以來一直在4%左右，遠低於許多歐洲同行。“在卑爾根，騎自行車從來不是一件大事，”格里格告訴我，他提到了多山的地形和分散的發展。

卑爾根新輕軌線路的建設導致該市決定創建自行車隧道網絡。照片：托爾·布勒德斯基夫特建造自行車隧道的機會有些意外。從菲林斯達倫修建新輕軌線路需要在勒夫斯塔肯山脈開鑿一條通道和一條平行的應急隧道。該市決定額外花費3億挪威克朗（約2800萬美元）將這條疏散路線擴展，以兼顧自行車騎行者和行人。

在隧道建成之前，那些在菲林達倫和市中心之間騎自行車的人要麼必須爬過菲林達倫東部的一座477米高的山峯Løvstakken（“葉子堆”），要麼沿着繁忙的道路繞行。對大多數人來説，這兩種選擇都不吸引人。“你要麼真的想鍛鍊身體，要麼是一個環保主義者，”Haugstad説。

隧道使旅程變得不那麼艱鉅，將原來需要40分鐘的辛苦旅程縮短了大約15分鐘，同時還能避開卑爾根頻繁的暴風雨。隧道內的温度全年保持在華氏45度（攝氏7度）。

當地騎手們對菲林達倫隧道內的設施讚不絕口。但在卑爾根其他地方，為騎手提供的設施就不那麼壯觀了。圖片由Sergei Gapon/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提供這也是一次非常愉快的騎行體驗。這段三公里的旅程感覺幾乎是平坦的，有一個幾乎察覺不到的彎曲。在寬敞的自行車道旁邊，有一個略微高出地面的明亮藍色人行道，由一種常見於跑道的橡膠複合材料製成。在頭頂上，彩色燈光每隔幾百米就會循環變換成一系列彩虹色調。“變換的燈光幫助我知道自己在哪裏，”經常穿越隧道的卑爾根居民Eivind Kvamm-Lichtenfeld説。

在隧道的中點，城市安裝了長凳和一個人工日晷，以及一個明亮色彩的雕塑，從東方接近時看起來像一顆心，從西方看則像一個螺旋。

人羣聚集在2023年4月開幕典禮上的Fyllingsdalen隧道中點。照片：Thor Brødreskift“隧道中間的藝術是我最喜歡的部分，”卑爾根市氣候、環境和城市發展專員Ingrid Fjeldstad説，她帶領我進行了一次自行車之旅。“它讓隧道感覺像一次冒險，也讓騎行旅行不再無聊。”

未來計劃包括在該中心空間舉辦公共活動和慶祝活動。該市還在隧道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的標誌處安裝了色彩豔麗的藝術品。

Fyllingsdalen隧道是該市的明珠新的八公里自行車道，從南部延伸至市中心。幾公里以北，較短的Kronstad隧道沿着一個改建後的鐵路走廊。來自Fyllingsdalen地區的騎行者現在通過這兩個隧道前往市中心。

新的Kronstad隧道加入了卑爾根蓬勃發展的自行車基礎設施網絡。照片：Einar J. Grieg/卑爾根市卑爾根市的自行車協調員Grieg表示，預計到2040年，每天將有2600名騎行者使用該隧道，隨着Fyllingsdalen地區的持續增長，這一數字將不斷上升。到目前為止，該隧道每天吸引約650名騎行者，以及大約一半數量的行人和慢跑者 — 這些步行者數量讓當地官員感到驚訝。

“我們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多人步行和跑步，”格里格告訴我。“許多人似乎在隧道里進行娛樂或鍛鍊。有時老年人在那裏碰面並一起散步。”我遇到了運動員、漫步的家庭和遛狗的夫婦穿過隧道，還有那些騎自行車或滑板車飛馳而過的人。

自行車、滑板車和其他人力車輛探索菲林斯達倫隧道。照片：托爾·布勒斯基夫特新隧道的豪華使卑爾根尚未填補的基礎設施差距更加明顯。從北部騎車進城的人沒有類似的道路，市中心內的自行車道也令人不滿。

“新的自行車道從菲林斯達倫到市中心停止，而不是穿過市中心，這太荒謬了，”當地騎車人克瓦姆-利希滕費爾德説。“許多人如果不知道如何到達最終目的地，就不會騎自行車。”

區域綠色承諾計劃的領導豪格斯塔德同意卑爾根歷史中心應該更加友好於自行車。“每次我騎車穿過它，我都會選擇不同的路線，”她説。“這表明沒有明顯的道路可走。”

該市承諾升級其網絡，建設更多自行車道，併為居民提供有限數量的電動自行車折扣，目標是到2030年將自行車的出行份額增加到10%。

但卑爾根對汽車替代品的追求受到國家政策的複雜影響：挪威政府一直是電動汽車的熱情推動者，包括可以在購買電動汽車時減少數萬美元的補貼，以及更便宜的停車和過路費。挪威現在銷售的新車中有超過五分之四是全電動汽車，這是世界上最高的份額。對於卑爾根限制交通排放的努力的最新學術評估得出結論：“鼓勵電動汽車減少排放的國家政策與[當地]避免通過空間規劃和模式轉變旅行的目標背道而馳。”

菲林斯達倫隧道的建造旨在幫助減少卑爾根對汽車的依賴。但這座城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圖片由Sergei Gapon/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提供有時，當地和國家的移動目標分歧更加明顯。儘管當地有異議，但去年十月，挪威公路管理局開通了一條新的從南部進入卑爾根的四車道高速公路E39。可持續交通顧問拉斯·奧維·克瓦爾貝因表示，到那時，大約70%從那個方向進入卑爾根的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30%使用汽車，但到了十二月，公共交通的份額下降到60%，而駕駛汽車的份額激增到40%。“E39是一個國家計劃的一部分，粉碎了所有積極的當地計劃，”他説。

那種沮喪的感覺可能對美國城市的居民來説並不陌生，比如休斯頓和聖安東尼奧，在那裏，氣候活動人士和社區成員與他們的州交通部門就城市高速公路項目發生衝突。

汽車中心主義也影響到了Fyllingsdalen隧道。政治家們正在推動在隧道西南端建造一個停車場，當地氣候部門主任費爾斯塔德堅決反對這一舉措。她告訴我説：“如果我們建造車輛停車場，那將鼓勵更多人購買汽車 — 然後他們會開車到處走。”“這與我們的交通目標背道而馳。”

當然，這種緊張局勢並不能減弱騎行Fyllingsdalen隧道的樂趣。卑爾根的領導者們為創造如此引人注目的自行車基礎設施感到自豪。但是，當他們努力削減城市對汽車的依賴時，他們知道他們令人印象深刻的新自行車隧道並不能成為萬靈藥。在以汽車為中心的地方，沒有哪個單一項目可以做到。

大衞·齊珀 是哈佛肯尼迪學院陶布曼州和地方政府中心的訪問學者，他研究城市政策與新移動技術之間的相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