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貨運貿易依賴於40億張紙幣 - 彭博社

插圖：Andrea Chronopoulos

它們相對容易偽造。經常會丟失。並且可能會給任何旅程增加大量時間。然而，在價值25萬億美元的全球貨運貿易中，紙質文件仍然占主導地位，每時每刻流通着40億份文件。

這是一個自19世紀以來幾乎沒有改變的系統。但依賴於紙張從一方飛往另一方的情況已經成為一個弱點，對於那些在全球範圍內移動和融資世界資源的公司而言。

在一個備受關注的案例中，包括荷蘭國際集團在內的銀行在2020年發現，他們已經被提供了偽造的提單 —— 指定貨物細節和指定所有權的船運文件 —— 以換取向新加坡Agritrade Resources發放信貸。在另一場爭端中，滙豐控股等銀行已經花了三年時間進行法律糾紛，以收回約35億美元的倒閉燃料交易商Hin Leong所欠款項，檢察官指控該公司在申請信貸時使用了“偽造或捏造的文件”。

國際商會估計，全球貿易融資市場中至少有1%的交易，約每年500億美元，是欺詐性的。根據彭博社編制的數據，僅在過去十年中，銀行、交易商和其他各方在大宗商品行業中因偽造文件而至少損失了90億美元。

處理時間通過航運文件追蹤增加

平均而言，處理貨物運輸所需的基於紙張的文件“提單”對於每一批貨物來説，跨貿易各方需要花費16.4小時

來源：麥肯錫公司

“這是最容易實施的欺詐類型，”反欺詐平台MonetaGo的首席執行官尼爾·肖恩哈德説，“要麼偽造文件，要麼向銀行‘A’‘B’和‘C’發送重複文件，而它們之間不會相互溝通。”

國際商會在2022年的一份報告中表示，由MonetaGo共同撰寫，每年高達$25億的欺詐成本最終導致金融家蒙受損失 — 這些損失是由商品價格衝擊或其他外部事件揭示的。

‘我們在國際貿易中仍處於起步階段，全球貿易中只有一小部分被數字化 — 我們需要氧氣，這就是氧氣’

倡導者表示，已經存在在線平台可以安全地存儲和傳輸文件，這樣銀行就不太可能被呈現偽造的提單或其他文件，比如貨物發票，這些貨物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是裝滿石頭冒充有價值的貴金屬。在線黑客仍然存在風險，但他們認為這比複印紙張要困難得多。

數字化還為業務提供了潛在的提升。麥肯錫根據行業訪談和承運商數據進行的一項研究估計，採用電子提單可能通過減少貿易摩擦，特別是對新興市場而言，使全球貿易額額外增加高達400億美元。理論上，如果銀行未來採用數字化方式，可能更願意為規模較小、潛在風險較高的貿易伙伴提供融資。麥肯錫補充説，如果他們全面採用數字提單，主要的集裝箱航運公司每年可節省高達65億美元的直接成本。

“我們相信，通過只需做出一點努力，整個生態系統中的每個人都可以實現這些好處，”麥肯錫高級專家、報告合著者大衞·迪爾克説。他認為，改變流程幾乎沒有任何負面影響，除了最初的投資：“貨代和託運人需要適應，但每個人的受益至少與他們必須投入的一樣多。而承運商受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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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貿易不到2%通過數字手段進行，但這種情況將發生改變。全球前十大集裝箱航運公司中，有九家——佔全球集裝箱運費的70%以上——已承諾在五年內將他們的50%提單數字化，並在2030年實現100%。包括必和必拓集團、力拓集團、淡水河谷公司和英美資源有限公司在內的一些全球最大的礦業公司已表示支持類似的運動，該運動針對散貨航運行業。類似運動。

擴張的最大障礙一直是法律。銀行、交易商、保險公司和航運公司擁有數字化的手段，但直到現在，英國法律只承認提單這一文件，該文件賦予持有人貨物所有權。銀行或保險公司不會為不具備法律保障的交易提供保障，沒有融資，交易不太可能發生。

19世紀美國汽船的提單。來源：密蘇里歷史學會，聖路易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英國於7月通過了電子貿易文件法案，該法案將數字文件與紙質文件賦予相同的法律效力。英國的貿易文件法律可以追溯到幾個世紀前。它支撐着全球大約90%的大宗商品和其他貿易合同。因此，英國的法律變化代表了一大步。另一個海事法律中心新加坡在2021年創建了類似的法律框架，並於2022年進行了首次電子提單交易。預計法國將在今年晚些時候出台類似的立法。

下一個挑戰將是讓公司改變已經存在數百年的流程。儘管紙張有其缺點，但每個人都能理解，而企業雖然樂意加入數字貿易的關鍵羣體，但很少有人願意成為朝着這個方向邁出第一步的人。

“要使這項工作成功，我們所有人都需要採用相同的數據標準，以便更有效地進行溝通，從而以真正互操作的方式進行驗證，”全球大宗商品金融最大銀行ING的可持續價值鏈全球負責人Lynn Ng表示。

英國的法律推動基於聯合國提出的模型法。這樣的跨國機構在制定必須被全世界接受和可用的法規方面起着重要作用。這在行業中得到了廣泛的歡迎：“我們相信這是幫助減少單證欺詐的解決方案之一，”貿易公司Trafigura Group表示。

“這並非是電子提單的萬靈藥，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對這一變化感到非常興奮，我認為這將對行業如何看待這些數字工具產生重大影響，”無紙貿易管理公司ICE Digital Trade的聯席負責人Marina Comninos説。“我們在國際貿易中仍處於起步階段，全球貿易中只有一小部分被數字化 — 我們需要氧氣，而這就是氧氣。”

作為在2000年代末在新加坡Holman Fenwick Willan辦公室工作的新晉律師，Michael Buisset記得曾經飛行5000公里到香港並在一天內飛回，手提公文包，為了讓客户簽署最後一分鐘的提單。

“我的費用比現在便宜得多，但這只是紙質文件可能造成的時間和金錢浪費的一個例證，”現任該公司日內瓦大宗商品交易中心辦公室負責人的Buisset説。“當然還有丟失的風險。”

即使可以通過在線平台在幾分鐘內執行文件轉移，這樣的旅行仍在發生。2022年一筆從澳大利亞礦商必和必拓集團向中國買家金川運送鎳的交易，由各國銀行提供融資，在ICE Digital Trade平台上完成了不到48小時的全套文件流程，該公司表示。

目前，當從巴西運送一船咖啡到歐洲的烘焙商，比如意利咖啡公司時，會引發一系列的印刷工作。需要製作三份相同的提單，並逐漸在賣方、銀行和買方之間傳遞，途中還要在律師事務所和諮詢公司停留，以確保在20天的運輸過程中對貨物的權利。還有紙質發票、分析證書以及額外的文件，用於測量重量、原產地、包裝和含水量，如果運輸的是礦石的話。

1944年，在Amstelstroom船上檢查提單。來源：BNA Photographic/Alamy準確計算給定貿易路線需要打印多少文件是不可能的，但巴西每年向歐盟出口超過90萬噸咖啡。這代表着大量的紙張 — 麥肯錫估計，通過減少集裝箱貿易中的摩擦，每年至少可以節省2.8萬棵樹。

除了提供貨物、目的地和原產地的詳細信息外，這些文件還賦予持有人對正在運輸的任何物品的所有權，這對於讓運輸公司對可能發生的任何損壞或丟失負責至關重要，或者為向單一貨運提供數億美元融資時給銀行和保險公司一些安全保障。目前價格下，運輸原油的最大船隻，被稱為超大型原油船，正在運送價值超過1.7億美元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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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步驟流程始於代理人準備提單並獲得賣方、船東、交易商和最終買家的簽署確認所有細節無誤。然後船隻裝載貨物，船東簽發原提單並由船長簽字。三份原提單隨後交給賣方 —— 在巴西的例子中，是咖啡生產商 —— 與其他文件一起轉交給其融資銀行以獲得付款。咖啡公司的銀行將在提單背面背書。

在許多情況下，承運人需要在此流程完成之前啓航，因此船長將向船舶代理提供一份授權信，代表其完成文件。

提單的下一站是從咖啡公司的銀行通過DHL Worldwide Express或FedEx Corp發送給交易集團的等值物。交易商的銀行隨後根據這些文件的收據向生產商的銀行付款。假設在這個階段一切正常，為交易商工作的銀行會背書提單，簽字、蓋章、日期並將其交付給代表貨物買家的對方，後者將向交易商的銀行支付貨款並將提單交給目的港口的船長以獲得貨物放行。

‘考慮到我們在任何時候向世界各地發送的文件數量之多——即使其中0.001%的文件丟失——這仍然是一個非常昂貴和複雜的問題’

這種傳遞式的官僚主義方式與實物貨物被裝載、運送到世界各地並交付的過程同時發生。有時文件可能只需要在日內瓦或新加坡的一小羣辦公室之間移動——在那裏，供應鏈和金融鏈上的公司設立辦公室以便彼此靠近。但通常情況下，這些過程要複雜得多。

糧食和飼料貿易協會GAFTA網站的新聞欄目經常專門報道擔心丟失或被盜的提單，公司公開聲明他們對價值數十萬美元的小麥或大豆貨物的所有權，以阻止到達港口的其他方嘗試竊取。儘管罕見，但許多貨物所有者認為風險足以發出公開的不準觸碰警告。

在全球十大集裝箱航運公司中，有九家已承諾到2030年使用100%電子提單。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我認識的幾乎所有在這個行業工作的人都曾經遇到過提單丟失的情況，”日內瓦的海事貿易專家、電子文件平台Secro的董事顧問Richard Watts説道。“雖然這種情況並不經常發生，但考慮到我們在任何時候向世界各地發送的文件數量之多——即使其中0.001%的文件丟失——這仍然是一個非常昂貴和複雜的問題，通常會導致船隻等待卸貨。”

數字初創公司如Vakt和ICE Digital Trade提供了將貿易和其他金融文件電子化轉移的機會。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Bolero一直在做這件事。像BP Plc和Shell Plc這樣的石油巨頭，像Gunvor Group這樣的交易商，以及包括Société Générale SA在內的銀行在Vakt中持有股份，而洲際交易所去年以未公開金額收購了essDOCS，押注在線轉型將加速發展。

但缺乏公開示例突顯了電子提單全面採用面臨的艱鉅挑戰。Trafigura在2014年曾為一批澳大利亞鐵礦石使用essDOCS。台灣航運公司萬海在2018年為一筆聚酯長絲貿易使用了Bolero的電子提單。

這種低接受程度主要是由於在許多司法管轄區和銀行中仍然缺乏法律承認，而這些銀行——為在途貨物提供融資——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會接受數字提單作為抵押品。倡導者表示，英國的法律改革應該改變這一點。

“在全球貿易方面，我們仍然生活在黑暗時代，”Secro的沃茨説，“在這通電話之後，我得去銀行取一些化肥裝運的提單，然後通過快遞寄到阿根廷，這一切都有點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