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反壟斷審判聚焦於應用設計 - 彭博社

政府的訴訟主要涉及捆綁服務對消費者選擇的不利影響的合法性，但案件的象徵是屏幕上一小塊像素。

攝影師：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美國政府認為谷歌是一個非法壟斷的核心論點是一個過程，涉及在iPhone上精確地點擊四次和滑動一次。這就是切換搜索引擎所需的步驟。檢察官在9月26日傳喚了蘋果公司最有權勢的高管之一Eddy Cue作為證人。

當 Cue 看到平板上顯示的 iPhone 截圖時，聽起來像是 Genius Bar 的技術員。“設置應用程序，在你購買新手機時，默認在主屏幕上，”他説。“當你點擊那個設置時，會出現一個列表。” 他繼續説：“你點擊 Safari，然後在那裏列出了‘搜索引擎’。它會顯示你當前正在使用的默認搜索引擎。然後，如果你點擊它，會出現一個選擇列表，你可以選擇其中任何一個。”

“並不是一個困難的過程，”Cue 説。

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是大多數 iPhone 用户永遠不會費心進入的迷宮，這種迷宮不公平地加劇了谷歌對微軟公司的必應等競爭對手的領先地位，使搜索創業公司破產，並使蘋果獲利，因為蘋果每年因將谷歌設置為默認搜索引擎而賺取數十億美元。法庭是否認為 Cue 的説明足夠簡單易懂，將有助於確定谷歌是否面臨可能導致公司拆分等法律後果。

審判現在進行到了一半，谷歌將於週四正式開始辯護，這是一條顫動的斷層線，撕裂着大科技公司的板塊。到目前為止，焦點主要集中在保密的合同談判上，涉及來自萬億美元俱樂部的高層，包括谷歌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和微軟首席執行官薩提亞·納德拉。但這起訴訟也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揭示性的視角，揭示了很多用户看不見的激勵措施，這些措施已經重塑了我們與技術互動的方式。

美國訴谷歌案是自1998年微軟案以來美國最大的反壟斷案。那起訴訟涉及更為直接的反競爭行為指控。微軟將其Internet Explorer瀏覽器捆綁在其主導的Windows操作系統中，並向計算機製造商和網絡提供商施壓，要求他們採用該應用程序並中斷分發競爭對手網景公司的瀏覽器。網景公司的熱門Navigator瀏覽器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售價為49美元，但在Internet Explorer免費預裝在大多數新PC上之後，突然變得難以銷售。谷歌案更為複雜，因為谷歌和大多數其他搜索引擎長期以來一直是免費的。至少在iPhone上，切換的唯一真正成本就是那四次點擊和一次滑動。因此，谷歌審判在某種程度上是關於應用設計。

蒂姆·庫克，左，和埃迪·庫。攝影師：帕特里克·T·法倫/彭博社過去一個月的法庭訴訟中，政府和谷歌的律師有時聽起來像用户界面（UI）設計師，檢討起圖標、切換按鈕和下拉菜單的重要性。儘管政府的訴訟廣泛涉及捆綁服務對消費者選擇的不利影響，但案件的象徵是屏幕上一小塊像素的排列。捆綁服務的合法性。 谷歌的首席訴訟律師約翰·施密德林辯稱，公司的產品之所以獲勝，是因為它們簡單優於競爭對手提供的產品。他聲稱，谷歌的默認交易主要是基於功績達成的，用户可以在“幾秒鐘內”更改設置。

施密德林自己演示了Android，並指出，可以通過“長按”和另一個快速點擊將Google搜索小部件從主屏幕上移除。他説：“它消失了。”

然而，來自納德拉和搜索創業公司DuckDuckGo和Neeva Inc.創始人的證詞提出了一個有力的論點，即替代品無法與默認設置進行可信競爭。谷歌Chrome網絡瀏覽器的前副總裁達林·費舍爾在2021年初曾表示， 默認設置的力量“巨大”。（費舍爾曾短暫在已關閉的Neeva工作，儘管他的前老闆出庭作證。）費舍爾説：“需要點擊和滾動以及更多UI交互的事物越多，用户就越不可能完成。”“這是設計101。”

蘋果和谷歌設計其系統以便輕鬆切換默認設置的建議？“天哪，”費舍爾説，“這太扯淡了。”

‘一個良好的用户體驗’

谷歌的反壟斷問題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00年代中期。在永遠追逐網絡廣告收入的過程中，高管們正在尋找通過自己的軟件和與蘋果以及Mozilla（Firefox瀏覽器的製造商）合作來擴大谷歌影響力的方法。隨着瀏覽器製造商們想知道谷歌願意支付多少成為默認搜索引擎的談判不斷加劇。

谷歌長期以來一直將自己塑造成定製和選擇的倡導者。爭取預選權的內部推動代表了這種設計理念的一個變數。皮查伊在成為首席執行官之前多年一直領導谷歌Chrome網絡瀏覽器的開發，根據審判中披露的電子郵件，他特別關注支付偏好。2007年，皮查伊寫信給同事們説：“我們應該鼓勵他們在下拉菜單中選擇雅虎或其他簡單選項。”“我認為成為瀏覽器中唯一提供者既不是一個良好的用户體驗，也不是我們形象的最佳選擇。”

至少在iPhone上，切換的唯一真正成本是那四次點擊和一次滑動。攝影師：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谷歌的律師辯稱，默認設置並不那麼有效，引用微軟與黑莓、諾基亞和Verizon達成的搜索分發協議未能為必應帶來改變的例子。人們經常會採取步驟切換到谷歌。

然而，內部數據使情況變得複雜。2007年穀歌的研究在法庭上披露，當用户將瀏覽器主頁更改為非谷歌網站時，搜索量下降了27%。司法部聲稱，在美國進行的每一次搜索中，有50%是通過谷歌的默認購買進行的。

檢方竭盡全力強調谷歌的主導地位如何使一代搜索初創公司（包括Neeva和DuckDuckGo）受到限制，但另一家價值數萬億美元的公司微軟可能是在法庭上取得勝利最有利的公司。這解釋了為什麼微軟的首席執行官成為政府案件的堅定證人。

在他的證詞中，納德拉暗示，如果科技行業繼續沿着付費軟件放置的道路前進，對於人工智能創新以及接下來的任何事物可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他聲稱，由於微軟太晚了，必須放棄Bing自己嘗試支付默認設置的努力。當谷歌在移動端佔據97%的市場份額時，習慣很難改變：“你起牀，刷牙，然後在谷歌上搜索，”納德拉説。

納德拉並沒有完全反對默認設置。畢竟，微軟使用類似的系統來推廣其內部軟件。但納德拉指責谷歌利用其默認設置不公平地損害其他公司。他舉例谷歌如果手機製造商不將Chrome設置為其Android設備的默認瀏覽器，則移除其應用商店。納德拉説：“這是不可能克服的事情。谷歌既有胡蘿蔔，也有巨大的棍棒。”

值得記住的是，微軟在類似的領域有效地利用了其主導地位，正如納德拉指責谷歌所做的那樣，微軟前產品總監湯姆·埃夫斯林在上世紀90年代表示。如果微軟在接下來的幾十年沒有失去對瀏覽器和移動市場的控制，它可能仍在從事同樣的做法。“微軟抱怨只是因為它已經輸了一段時間，這似乎有點虛偽，”埃夫斯林在一次採訪中説。

幸災樂禍可能是納德拉作證的更有可能的動機。檢察官表示，這起案件就像微軟在互聯網泡沫時代的反壟斷審判，而谷歌的施密德林則辯稱“事實不可能更相反”。但是這兩起訴訟之間存在一些明顯的相似之處。微軟1997年的內部研究得出結論，為了擊敗網景，互聯網瀏覽器需要與Windows捆綁在一起。當時在比爾·蓋茨的領導下，微軟在Windows上擁有巨大的影響力，並願意利用這一影響力對PC製造商和軟件開發人員施加壓力，以使Internet Explorer受益。

薩蒂亞·納德拉。攝影師：納森·霍華德/彭博社微軟曾考慮在Windows中將AOL設為默認選項，以換取AOL將瀏覽器切換到Internet Explorer，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奪取網景通過門户網站獲得的30%至40%的市場份額。在另一次談判中，微軟告訴AT&T，只有在AT&T給予Internet Explorer獨家或高度優惠的待遇以及分成協議時，微軟才會考慮為該電信公司的服務添加註冊計劃。

微軟最終輸掉了其壟斷審判，但在上訴後，該公司在本世紀初與司法部達成了和解。協議要求其部分允許Windows 禁用Internet Explorer。

Nadella在本月的證詞中不僅用來打擊谷歌，還將不光彩的一面照射到了蘋果身上，後者因其 在其 iOS移動操作系統和應用商店上引起了美國反壟斷審查。納德拉説：“如果Windows對應用程序的分發方式有類似iOS的限制，那麼谷歌會存在嗎？”

納德拉還質疑為什麼谷歌要花數十億美元來成為默認搜索引擎，如果該公司真的相信其搜索引擎會在沒有這些默認設置的情況下獲勝：“那麼問題就是：為什麼谷歌要支付給蘋果？”

蘋果為向谷歌出售默認位置的做法進行辯護，認為這“相當容易”更改，正如Cue在他的證詞中所辯稱的那樣，並且實際上使蘋果產品更好。蘋果高級副總裁Cue在法庭上聲稱，谷歌之所以在iPhone上佔據一席之地，是因為其搜索質量，而不是每年支付給蘋果的 40億至70億美元。

Cue談到了蘋果的設計神聖性，並表示他不知道任何一次谷歌限制了蘋果設計自己用户界面的情況。然而，在法庭上出現了幾個明顯的相反例子。其中一個是，一位谷歌高管作證稱，該公司曾抱怨蘋果在2013年對iPhone搜索框進行的視覺更改。“他們縮小了輸入查詢的框，並將其變灰，”谷歌產品合作副總裁Joan Braddi説。“我們看到使用量急劇下降，我們告訴他們他們的用户界面更改，他們要求我們提出一些建議來解決問題。”在另一個例子中，蘋果考慮為其現已停用的Safari Windows版本提供用户在從第三方服務如雅虎或AOL下載時可以選擇的搜索引擎默認設置。然而，據Cue稱，蘋果在谷歌抗議後放棄了這個想法。

蘋果的設計理念在某種程度上是反選擇的。“你得到的選擇越多，選項越多，顧客就會感到沮喪，”Cue説。“他們害怕做出錯誤的選擇。”這在蘋果的移動軟件中得到體現，用户甚至沒有選擇將默認語音助手從Siri更改為亞馬遜公司的Alexa或將導航軟件更改為谷歌地圖的選項。

微軟如今在Windows中提供了很多選擇，但仍然選擇在符合公司商業利益時捆綁軟件。針對二月份對其AI聊天機器人的壓倒性需求，微軟只向使用其Edge瀏覽器和必應搜索引擎的用户提供了產品的早期預覽。

隨着谷歌的律師本週開始提出他們的觀點，他們可能會強調谷歌自己軟件中的消費者選擇以及在其他平台上切換搜索引擎的簡易程度。Pichai預計將在未來幾周作證。在一份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的聲明中，一位谷歌發言人重申，在瀏覽器和移動設備上更改默認設置很容易。“在Windows電腦上——必應是默認搜索引擎，微軟使切換變得更加困難——絕大多數人仍然使用谷歌進行搜索，”發言人説。“如果人們在更改設置時遇到困難，他們總是可以輕鬆地搜索如何使用他們偏好的搜索引擎來做。”

作為大型科技公司設計理念的一個顯著例子，考慮打印機。蘋果、谷歌和微軟都不製造打印機，也沒有利潤利益。在每家公司操作系統中的打印屏幕上，沒有默認製造商或銷售墨盒的秘密分成協議。相反，當你要打印東西時，會列出連接的HP或愛普生或其他產品的選項。相當簡單，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