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亞洲貿易戰略以對抗中國為目標正在瓦解,令盟友感到沮喪-彭博社
Shawn Donnan, Eric Martin, Faris Mokhtar
喬·拜登。來源:彭博社Supply Lines是一份追蹤全球貿易的每日簡報。在這裏註冊。
拜登政府備受宣揚的對抗中國的印太戰略的經濟核心正在瓦解,令盟友感到沮喪,儘管白宮對其進展大加讚揚。
喬·拜登總統和其他13個參與印太經濟框架的國家領導人於週四簽署了一項協議,以就與供應鏈相關的問題進行溝通和合作。他們還基本完成了與環境和治理問題(如逃税和腐敗)相關的另外兩個“支柱”的工作。
此次活動是在拜登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晤一天後舉行的,旨在展示美國在該地區的實力。
但許多人認為IPEF最重要的一部分——談判一系列可執行貿易規則的支柱的氛圍變得更加緊張。盟友們開始質疑拜登政府是否能夠在國內政治反對的困擾下達成協議,包括來自他自己政黨的一些成員。
一些亞太盟國擔心重演奧巴馬總統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TPP)的經歷。該協定旨在將中國與親美經濟體包圍起來,但經過多年的艱苦談判後,唐納德·特朗普在2016年競選期間反對該協定及其他貿易協議後將其放棄。
對於該地區的一些人來説,IPEF在TPP慘敗後缺乏進展,意味着與美國的談判進入了失落的十年,並與中國急於擴大其在該地區的貿易協議網絡形成鮮明對比。這些擔憂在美國商界也得到了回應,他們發現在貿易問題上與拜登政府的立場日益對立。
美國商會國際政策高級副總裁約翰·墨菲表示:“IPEF貿易支柱的崩潰將對美國在該地區的地位造成打擊。跟隨特朗普總統退出TPP,拜登總統在自己的貿易安排上的屈服將是美國領導力的可怕挫折。”
政治壓力
根據其他IPEF國家的高級官員、分析人士和密切關注談判的商界高管透露,美國在領導人週四在舊金山舉行的會議前數月告訴其他國家,希望宣佈至少部分貿易支柱的談判已經結束。
然而,最後一刻,美國放棄了這一計劃,因為民主黨貿易懷疑論者在國會的反對以及擔心IPEF可能被可能的競爭對手特朗普作為2024年競選的政治武器。
來自國會山的壓力來自謝羅德·布朗參議員等人,他是俄亥俄州的民主黨人,長期以來一直在反對貿易協議。
“我已經非常明確地表示,印太經濟框架的貿易部分是不可接受的,我很高興它沒有繼續推進,”他在華盛頓告訴記者。
這種懷疑態度對於試圖將其貿易政策描繪為以工人為中心的拜登政府來説是一個打擊。拜登正在竭力爭取工會支持連任競選,他在週四宣佈推動在任何貿易協議中執行工人權利,如加入工會的自由。
“我們將繼續努力更好地促進高標準貿易,並通過強有力地執行勞工標準來推進工人權利,”拜登在本週亞太經濟合作組織領導人會議期間的一次商務會議上説。“這對於在太平洋地區的家庭建設更加強大、更加公平和更具韌性的經濟至關重要。”
拜登的貿易代表凱瑟琳·泰(Katherine Tai)週四還試圖淡化與其他國家的分歧。她為貿易支柱的工作進行辯護,稱已經取得了進展,不作出重大宣佈的決定更多是關於公共溝通而不是實質性的。她在本週對其他IPEF貿易部長的信息之一是“明確我們繼續工作的承諾,”她説。
凱瑟琳·泰在週一印太經濟框架支柱I部長級會議上發言。攝影師:Philip Pacheco/Bloomberg“我們會堅持下去;我們相信這個願景,”她週四在舊金山告訴記者。至於批評者,“我們所遇到的是對變革的抵制和對我們試圖做的事情認識的遲緩。”
與會人士表示,他們在勞工和環境標準以及數字貿易條款上陷入僵局。他們表示,這種僵局已經因對拜登政府計劃的混亂以及在數字章節上美國談判立場的180度轉變而變得更糟。
華盛頓最近放棄了長期以來倡導數據跨境自由流動並反對要求商業數據存放在國家防火牆後面的監管的美國政策。這一變化引起了商業團體和從雲計算到金融服務和製造業等行業的批評,他們認為放棄這場鬥爭將導致互聯網的巴爾幹化,並損害美國公司的國際業務。
在雲計算方面,行業專家表示,美國不支持數據自由流動的立場打開了中國出口其對互聯網的嚴格控制的大門。這也可能使成本較低的中國雲服務提供商在其他市場上獲得優勢。
雖然談判可能會以某種形式繼續進行,但其他IPEF國家已經接受了在2024年選舉年可能很少取得進展的現實。這意味着任何協議都取決於總統選舉的結果。
美國與成員國的貿易
IPEF成員國是美國最重要的貿易伙伴之一
來源:國會研究服務
* 截至2022年的數據
一些IPEF成員國比其他國家更有希望。至少一些與談判密切相關的官員表示,美國正在討論可能會在某一天擴大野心的貿易協議。他們表示,即使與拜登政府進行的令人沮喪的接觸也比特朗普當選後可能發生的美國貿易政策更好。
“貿易議題更加困難,我們沒有取得人們期望的那麼多進展,”澳大利亞貿易部長唐·法雷爾在舊金山告訴彭博社。“特別是在2016年總統選舉之後,我們知道美國的貿易問題有多麼困難。但我認為工作將繼續進行。”
私下裏,其他人則不太樂觀。一位商業高管將IPEF貿易討論的混亂比作2021年美國在阿富汗的無序撤軍。他説,這讓盟友暴露在外,並將回來困擾美國。
其他與談判密切相關的人表示,在IPEF貿易方面未能取得進展會為中國留下機會。
“這凸顯了美國在該地區推動貿易和經濟議題有多麼困難,”現任亞洲協會成員、長期擔任美國貿易官員的温迪·卡特勒表示。“這是一個大問題,因為這些問題恰恰是我們在該地區的貿易伙伴非常關注的問題。”
除了申請加入現在被稱為CPTPP的協定外,其中包括澳大利亞、加拿大、日本和最近加入的英國等美國盟友,中國也在努力升級自己的貿易協議。
“如果他們得出結論認為美國無法團結起來成為一個強大的經濟夥伴,那麼這一切對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其他國家可能會變得更有吸引力,”卡特勒説。
例如,在資源豐富的印度尼西亞,總統佐科·維多多及其助手們大聲抱怨説,雖然中國願意向其電動汽車計劃或發展替代能源項目注入資金,但美國的表現則不盡如人意。維多多本週訪問華盛頓時未能就關鍵礦產達成協議。
“為了有效與中國在印度尼西亞不斷增長的經濟影響力競爭,美國至關重要的是動員私營部門投資並加強貿易,”雅加達BowerGroupAsia的高級分析師阿德里安·阿克拉斯説。如果沒有這些,“美國就有可能讓印度尼西亞進一步遠離自己,轉向中國。”
信息技術與創新基金會華盛頓智庫的前澳大利亞外交官尼格爾·科裏説,IPEF的混亂也傳遞了一個更廣泛的信息,即美國在經濟外交方面做艱苦工作的能力。
“美國在亞太地區的貿易和經濟政策就像太多第一次參加馬拉松比賽的人一樣-開始時雄心勃勃、自信滿滿,但最終卻在救護帳篷裏結束了,”科裏説。“美國無法在貿易上跨越終點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