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華為芯片製造商中芯國際突破了美國十年的制裁 - 彭博社

一名專家正在拆解一部華為Mate 60 Pro智能手機。

攝影師：詹姆斯·帕克/彭博社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發佈了一款售價900美元的智能手機，標誌着中國在半導體技術上的快速進步，這令從華盛頓到東京的政界人士感到震驚。這一事件也將為華為生產芯片的鮮為人知的公司推到了美中兩國地緣政治爭奪的中心。

中芯國際集成電路製造有限公司已成為北京在突破美國組織的封鎖中的秘密武器，儘管多年來遭受美國的制裁。該公司成功地向華為交付了一款先進的7納米處理器，這在國內引發了歡慶，同時也在華盛頓引發了黨派互相指責，認為這是顯而易見的失敗。

中芯國際集成電路製造有限公司的成就更加令人驚訝，因為該公司在過去十多年中一直受到美國的限制，並在2020年被正式列入黑名單。商務部應該對該公司購買任何帶有美國元素的設備或軟件行使廣泛的控制權，但該機構在至少某些情況下繼續向中芯國際集成電路製造有限公司的供應商發放許可證。美國國會議員和行業專家現在呼籲拜登政府進一步加強打擊，即使冒着加劇美中緊張局勢的風險。

“一旦這一事情曝光，他們除了對中芯國際採取更強硬的措施外，別無選擇，”哥本哈根商學院副教授道格拉斯·富勒説。“如果他們不對中芯國際採取更強硬的措施，那麼這項政策就毫無意義。”

美國政府表示，其芯片戰略並非針對中國的智能手機，而是針對其軍事能力。半導體是科技行業的基礎，能夠支持從人工智能模型和雲計算到無人機、坦克和導彈等一切。

中芯國際和商務部拒絕就本文發表評論。

2023年8月，華為推出了一款具備5G功能和先進處理器的新智能手機。彭博新聞社的TechInsights對Mate 60 Pro進行了拆解，發現該設備的芯片由中國的中芯國際生產。這引發了關於中芯國際能力以及美國主導的管制措施有效性的質疑。

目前，當地投資者正在為中芯國際慶祝。自華為Mate 60 Pro於8月下旬問世以來，該公司的股價已上漲了22%，市值增加了約50億美元，成為香港上市中國公司基準指數中表現第三好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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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中芯國際的長期問題在於，它是否能夠大規模生產複雜的芯片，或者美國是否會限制其能力。負責拜登政府技術限制的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表示，中國缺乏“大規模”生產這類組件的能力。包括前台積電副總裁林本基在內的行業資深人士認為，美國低估了中國的能力。

中芯國際多年來一直在囤積芯片製造設備，包括來自荷蘭ASML Holding NV的深紫外光刻設備的同款型號，這些設備曾用於生產業內首款7納米半導體。據彭博新聞報道，中芯國際使用了ASML的DUV設備為華為生產芯片。

林先生表示，中芯國際應該能夠利用其已經運營的ASML設備，實現更強大的5納米芯片。富勒和其他專家也持相同觀點。

“魔鬼已經出籠，”德國智庫新責任基金會技術與地緣政治主任揚-彼得·克萊因豪斯表示。

中芯國際（發音為“smick”）已經在行業傳奇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該公司由出生在中國、在台灣長大，然後在德州儀器公司度過了20年的Richard Chang於20多年前創立。

他在上海東部的荒地上建立了這家芯片製造商，從一開始就清楚，該公司在中國享有相當高的地位，贏得了土地和税收豁免以支持其雄心壯志。中芯國際擠壓了華虹半導體等競爭對手，成為中國領先的半導體製造商。

作為北京最有希望製造先進芯片的公司之一，中芯國際在創立後不久就成為美國的目標。2005年，華盛頓因擔心中芯國際會與美光科技競爭，停止了其從應用材料公司購買價值10億美元的芯片製造設備的計劃。同年，台北因其創始人在建立中芯國際時違反投資法而對其處以罰款。2009年，加利福尼亞法院裁定中芯國際不當使用台積電的商業機密。

這些早期挫折幫助中芯國際樹立了一個有爭議的劣勢者的聲譽。當時作為中國現代化的中心的上海政府顯然支持中芯國際。中芯國際還刻意培養了其他城市政府的關係，與北京以及深圳等新興城市合作，發展當地的生產基地。

中芯國際迅速在全國各地建立了晶圓廠，並與台積電爭奪合同。該公司開始聘請台灣高管和工程師來監督其擴張。張先生，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甚至曾經説服當地政府允許他在工廠附近建造一座教堂，供他的海外員工使用。

其與當地的關係幫助培養了一批知名客户，包括從高通公司到博通公司等美國巨頭。在此過程中，中芯國際得到了來自中國主要的半導體投資機構——大基金，以及新加坡主權財富基金的支持。

2020年12月，特朗普政府指控中芯國際涉嫌支持中國軍方，將其列入黑名單，該公司否認了這一説法。這意味着美國公司需要獲得商務部的許可才能向中芯國際供貨。

對中芯國際的限制很快變得更加嚴格。2022年10月，美國公佈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出口管制，其中包括限制向在14納米及以下工藝製造芯片的中國晶圓廠出售尖端芯片製造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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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存在漏洞。儘管美國的法規立即打擊了美國芯片製造公司，但拜登政府花了幾個月時間説服荷蘭和日本政府。這意味着這兩個國家的公司，如ASML和Tokyo Electron Ltd.，可以繼續向中國客户出售先進設備，這些客户迅速囤積了設備。根據荷蘭政府的規定，ASML可以在今年年底前運送先進的DUV設備。

此外，Raimondo的商務部實施自己的監管規定變得複雜。包括ASML的DUV機器在內的大多數芯片製造設備可以用於生產既受美國管制禁止的芯片，也可以用於生產允許的較不復雜的芯片。

據路透社報道，司法部正在調查應用材料公司是否未經適當許可向中芯國際出售了價值數億美元的設備，通過從美國運送設備到韓國，然後再轉運到中國。

中芯國際的後果仍不確定。拜登政府仍在調整如何應對其與同樣被列入黑名單的華為的合作關係。美國於今年10月公佈了一套新的芯片管制措施，進一步加強了在中國開展業務的限制。

國會議員邁克·麥考爾和邁克·加拉格爾等鷹派人士猛烈抨擊政府執法不力。商務部正在調查此事，但對潛在行動保持沉默。中芯國際可能將受到華盛頓的懲罰，但其成就已經給北京建設更加自主的科技產業戰略帶來了希望。

彭博智庫的分析師Charles Shum和Sean Chen在備忘錄中寫道：“這標誌着中國半導體發展的一個里程碑。這款芯片表明中國的科技巨頭正在前進，不斷取得進展，繞過美國的制裁，悄悄地追求技術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