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的新政府能夠贏得歐盟的信任並重建民主嗎？- 彭博社

華沙議會大樓周圍的屏障在波蘭新領導層完成工作之前就已經開始被拆除。普通民眾開始拆除這些屏障，警察沒有阻攔。

在2015年民族主義者法律與公正黨上台一年左右後引入的抗議者屏障不再需要了。該黨的親歐盟對手不再在街上排隊。他們已經進入大樓，準備在本週接管下一屆執政聯盟。

2023年11月13日，波蘭華沙議會大樓周圍的屏障。攝影師：Czarek Sokolowski/AP Photo隨着極右翼政治破壞者再次抬頭，從荷蘭到維克托·奧爾班的匈牙利，波蘭重返歐洲政治主流是歐盟的一大亮點。但對前任政府在國家機構上的控制權進行改變對於由前歐洲理事會主席唐納德·圖斯克領導的政黨來説並不那麼簡單，他預計將在週一晚些時候被議會任命為總理。

從國家媒體和法院到中央銀行和一些國家最大的公司，批評者認為法律與公正黨已經用政治任命者填滿了國家機構，他們的影響將超過他們的選舉失敗。

他們已經在從最高法院到婦女生育權等方面留下了自己的烙印，該黨將這些權利變得嚴格限制。

華沙政府在八年內肆意踐踏憲法，削弱了民主，因此受到歐盟的多次譴責。布魯塞爾因對波蘭司法獨立的爭議而暫停了近600億歐元（650億美元）的資金。

“我們將果斷行動，”圖斯克在與他提名的新內閣會面後在週五表示。“我們必須説服波蘭和世界，我們正在恢復法治。”

唐納德·圖斯克在波蘭華沙與記者交談，攝於12月8日。攝影師：Czarek Sokolowski/AP Photo然而，解開法律與正義黨的遺產並非一項快速的任務。在這場高空走鋼絲的表演中，面臨的風險不僅僅是歐盟暫停的資金命運。對於投票罷免法律與正義黨的波蘭人來説，國家民主的性質也置於選票之上。10月的選舉投票率比1989年結束共產主義統治的選舉還要高。

就像三十多年前的選舉一樣，全世界都在密切關注，尤其是那些正在進行自己的民粹主義實驗的國家。根據荷蘭即將形成的聯合政府的性質，甚至連四分之三沒有投票支持赫爾特·威爾德斯的荷蘭人也可能對這個問題有所關注：如何重建民主？

特斯克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挑戰，要扭轉不自由主義”，華沙歐洲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皮奧特·布拉斯説。他指出，國家機構中充斥着法律與公正黨的任命者，央行行長習慣於聽命於政府，他與特斯克一樣表示：波蘭“現在需要想辦法恢復法治，而不違反法治原則。”

特斯克本人是一位在2014年離開波蘭前往布魯塞爾的前波蘭總理，在國內引起了分歧。他領導的反對派聯盟在10月15日的選舉中取得了意外的勝利。

推動改革——無論是放寬導致自共產主義結束以來最大規模抗議的墮胎法律，還是收回對國家廣播公司的控制——也很可能會遇到阻力。一些波蘭最知名的電視新聞主持人已經宣佈決定離職。

抗議者在波蘭華沙舉着寫有因無法獲得安全墮胎而死亡的婦女名字的標語牌，攝於6月14日。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還有波蘭總統。法律與公正黨忠實支持者安傑伊·杜達將繼續擔任國家元首，直到2025年，他承諾阻止旨在推翻即將離任政府對法律體系的改革的立法。這些改革是解鎖歐盟資金所必需的。

“最終，改革的步伐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總統與新政府合作的決心，”特斯克的公民平台黨議員阿卡迪烏什·米爾查在接受採訪時説。

總統對立法擁有否決權，並且在明年舉行的歐洲和地方選舉臨近之際，他幾乎沒有動機幫助他的政治對手為波蘭經濟謀取好處。

安傑伊·杜達攝影師：Wojtek Radwanski/AFP/Getty Images中央銀行的情況也類似。法律與公正黨忠誠的央行行長亞當·格拉平斯基成為該黨經濟政策的堅定支持者，儘管他將自己的貨幣政策稱為“前所未有的獨立”。他的六年任期於2022年獲得續任。

在9月份，格拉平斯基大幅降息，似乎是為了刺激選舉前的經濟，而不顧後果。圖斯克的公民平台承諾要追究他的責任。然而，他們上任前的嘗試已經經歷了幾次失敗的嘗試。

他們最初提出的特別法庭機制似乎被格拉平斯基的策略所複雜化。他已經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和歐洲央行抗議試圖停職他的嘗試。

作為回應，歐洲央行行長克里斯汀·拉加德在12月1日的信函中確認，他可以將任何潛在行動提交給歐盟最高法院。格拉平斯基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罷免他將涉及“玩火”。

新上任的政府似乎正在試圖慢慢地建立起針對他的法律案件，據知情人士透露。初步分析表明，可能有理由追究該州長涉及1440億茲羅提（360億美元）的債券購買計劃以及他涉嫌參與前任政府在大選前的競選活動，這些知情人士稱。

亞當·格拉平斯基攝影師：彼得·馬萊克/Bloomberg然而，即使他們成功罷免格拉平斯基，參與此舉的人士也意識到他們不清楚會得到什麼好處：如果他被罷免，他忠誠的副手將接任。圖斯克已經表明他不會急於做出決定。

然而，正是司法問題成為了波蘭與歐盟爭端的核心。據參與討論的人士透露，圖斯克的聯盟希望引入一攬子變革方案，超出了歐盟認為為釋放被扣留資金所必需的範圍。他們要求不透露姓名，因為談判屬於私人性質。

新政府的議員們一直在非正式地與法律協會的代表會面，以研究如何撤銷司法改革而不違反憲法。上週，圖斯克宣佈前人權事務監察員和活動家亞當·博德納將成為下一任司法部長。

在法律與正義黨拒絕解散有爭議的法官紀律機制後，波蘭被歐盟最高法院處以近兩年每天100萬歐元的罰款。現在剩下的是一個司法體系，數千個司法裁決可能受到質疑，而最高法院則被法律與正義黨的忠誠者所控制。自由法院倡議組織的律師米哈爾·瓦夫裏凱維奇表示，該黨“絕對毒害了波蘭的司法體系”。

安娜·馬特斯卡-索斯諾夫斯卡（Anna Materska-Sosnowska）在華沙大學擔任政治科學家，她説：“曾經存在的將永遠不會回來。我們有一個獨特的機會來改善這些機構，而不是把它們恢復到過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