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關於哈馬斯性暴力的報道增加，但正義遙不可及 | 路透社

節日參與者的個人物品在以色列南部與加沙地帶邊境附近的新星節被哈馬斯武裝分子襲擊的現場被發現，2023年10月12日。路透社/羅南·祖武倫/文件照片

2023年12月5日耶路撒冷消息，10月7日，哈馬斯發動襲擊，以色列軍方在以色列中部的什拉防禦基地臨時設立了用於辨認和準備死者安葬的冷藏貨櫃臨時停屍房。當天有1200人死亡，當局表示至少有300名女性。

“經常有女性只穿着內衣進來，”預備役軍人沙裏·門德斯説，她在基地工作了兩週，幫助醫務人員進行指紋識別和清潔女兵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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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們遇到只有軀幹的人，或者他們已經腐爛或者被肢解了，”門德斯説。“我看到女性的生殖器非常血腥。”

以色列警方正在調查10月7日襲擊後逮捕的幾百人中可能涉及的性犯罪。他們的目標是儘快審判所有被羈押的嫌疑人。

但門德斯工作的太平間裏，女性的衣服在警方調查員檢查之前就被和她們一起埋葬了。根據猶太葬禮法，死者必須得到尊重，並儘快安葬。身體的一切都要一起埋葬，所以一些女性被埋葬時還穿着染血的衣服。

“我們把一切都擦乾淨了，沒有血跡了，”門德斯告訴路透社。

這只是調查所面臨的挑戰之一，涉嫌在襲擊期間犯下的性犯罪是以色列75年歷史上最血腥的事件之一。

在一些戰鬥地點，戰鬥持續了數天，使得無法進入。雖然收集了一些證據，但警方表示他們面臨着一個挑戰，因為錯過了收集易腐爛證據將暴行與特定嫌疑人聯繫起來的機會。

以色列軍方發言人告訴路透社，大規模傷亡事件的首要任務是確認屍體，以便儘快通知家屬。在最初的幾天裏，許多人不知道他們的親屬是死了、受傷了還是被帶到了加沙。

以色列司法部表示“受害者被折磨、遭受身體虐待、被強姦、被活活燒死和肢解。”哈馬斯堅決否認其武裝翼伊茲·埃爾丁·卡桑旅成員在10月7日或之後對性侵或肢解的指控。

門德斯的賬户是路透社從處理死者的急救人員或其他人那裏獲得的七個賬户之一，證實了所謂的性暴力。這些人説他們發現了半裸的、被捆綁的、被剖腹的、被剝光的、受傷的、被擊中頭部或被燒燬的女性，這發生在包括比裏興農場在內的兩個社區，以及加沙邊境圍欄附近的露天音樂節上。

路透社審查了一些與描述相符的圖像，或證實了其他可能的暴行。然而，它無法獨立驗證所有的説法。

哈馬斯政治局負責人的媒體顧問塔赫爾·阿爾-諾諾否認哈馬斯戰士對襲擊中的任何性侵犯負責，並呼籲“對此事進行嚴肅和公正的國際調查”。

聯合國一個調查以色列和哈馬斯衝突雙方戰爭罪行的委員會將調查哈馬斯的性暴力指控，而以色列批評聯合國保持沉默。以色列指責該委員會偏袒，並表示將不配合調查。

受害者死亡，受創

在以色列刑法中，性暴力包括強姦，但也包括猥褻行為、騷擾和性侮辱他人，包括強迫裸露等其他罪行。三位法律專家告訴路透社，即使沒有法庭證據，定罪可以基於證詞和間接證據。

但他們説，警方調查人員面臨的障礙之一是許多受害者已經死亡或受到創傷。

據以色列強姦危機中心協會主席奧麗特·索利西亞諾稱，已有“幾十名”倖存者和目擊者尋求幫助，但她拒絕透露任何人的姓名以保護他們的隱私。她表示，受害者或目擊者可能需要數年時間才會站出來。

許多聲稱受害者無法説出自己的遭遇。

以色列強姦危機中心協會法律事務主任希拉·諾伊巴赫告訴路透社説：“所有被謀殺的女性，可能遭受性暴力的也無法告訴我們。目擊者可能也沒有幸存下來。”

當局對此案進行了禁止報道令，但指揮官謝莉·哈魯什在11月27日告訴議會，他們已經收到了來自倖存者、安全部隊、急救人員和受害者家屬的1500份關於暴行、性暴力、強姦和器官切割的證詞。政府機構和急救人員已經分享了至少十幾份詳細的證詞。

屍體腐爛

有時在10月7日的襲擊後，需要數天才能找到屍體。以色列國家法醫中心主任陳·庫格爾表示，當屍體處於這種腐爛狀態時，通常的強姦法庭鑑定程序幾乎是不可能的。“也許如果我們在最初的24小時內檢查它們（那是可能的），”庫格爾説。

即使在正常時期，以色列大約80%的性侵案件每年都會因為檢察官認為證據不足而被關閉，司法部的數據顯示。起訴10月7日的案件將需要不同的方法。

“在刑事案件中，特定的被告被判傷害特定的受害者，”奧諾學院法學教授達娜·普加奇説。“他們將不得不在這個案件中考慮一個完全不同的法律構造。”

檢察官表示，他們可以依賴共同責任的法律原則，這在以色列早些時候曾用於定罪11名因集體強姦而犯下性暴力罪行的人。

為此，需要證明意圖和共謀。

證詞

證詞越來越多。在舒拉基地，以色列拉比以色列·魏斯告訴記者，一些屍體是赤裸的，而且“被撕裂了”。

扎卡搜救志願者納赫曼·迪克斯泰因在節日時寫下的證詞被扎卡與路透社分享，他在證詞中寫道，他在避難所裏看到了數十名死去的婦女：“她們的上身衣服被撕破了，下身卻完全赤裸。”

音樂會製作人拉米·舒穆埃爾在搜尋節日傷亡者時表示，他看到了三名婦女的屍體，其中一名是赤裸的，另外兩名下身被脱光。他説，其中一名明顯是被槍擊在後腦勺，然後被焚燒。

警方表示，他們擁有超過6萬份“視覺文件”，包括攻擊者佩戴的Go-Pro攝像頭的視頻、閉路電視錄像和無人機拍攝的圖像。

在線視頻剪輯加劇了這些指控。一些聲稱展示性暴力的視頻無法得到證實——路透社看到的其中一個視頻似乎是2021年的。

這些視頻中，路透社確認了另外兩個視頻的拍攝地點，這些視頻顯示了性暴力的跡象，並在襲擊發生後的一天內在社交媒體上分享。路透社無法確認最初是誰發佈了這些視頻。

其中一個視頻顯示了一個來自音樂節的半裸女性的屍體，後來被她的母親公開確認為紋身藝術家夏妮·盧克，她的屍體被拋上一輛皮卡車的後座，並在加沙市遊行。

另一張照片顯示了一名年輕的赤腳女子，她的母親也向路透社確認了她的身份，她被一名持槍男子從加沙的一輛貨車後備箱中拽着頭髮，然後被塞進後座，當時有人喊着“真主至大”。她的手被綁着。她的褲子上看起來有血跡，她的腳踝和手臂也是。這張照片沒有顯示她發生了什麼。

以色列當局已經確認盧克已經死亡。他們認為另一名女子仍然被囚禁在加沙。

11月14日，警方向記者展示了一名未透露姓名的節日襲擊目擊者的錄像。在錄像中，她説她看到武裝分子強姦了一名女性，並割掉了另一名女性的乳房，然後扔在了街上。她説，後來，一名武裝分子在強姦她的同時朝她的頭部開槍。警方拒絕透露目擊者的姓名或讓她接受路透社的採訪。

單憑目擊者的證詞並不能總是確保起訴或定罪，法律專家諾伊巴赫説。但她表示，總的來説，已經收集到的信息足以可靠地確定性別暴力和性暴力很可能已經被實施。

法庭

如果以色列的起訴證明是具有挑戰性的，設在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ICC）就是設立來起訴那些犯下戰爭罪行的人的。該法院已經表示，它對巴勒斯坦人在當天在以色列領土上犯下的暴行犯罪具有管轄權。

如果國家不願意或無法起訴其成員國的國民或在其成員國的領土上犯下的戰爭罪行，法庭可以介入。ICC表示，其檢察官已經收集了大量的信息和證據。

以色列律師表示，以色列在性暴力方面的證據要求比以色列的要求要低。例如，它不需要受害者作證。如果行為發生在大規模暴行期間，受害者的非同意大多不需要單獨確定。

兩名律師告訴路透社，他們正在準備證據提交。以色列特拉維夫的雅埃爾·維亞斯·吉維爾斯曼正在為54名受害者家屬收集證據，其中包括性別暴力受害者，她説。她拒絕提供細節，但表示有幾位關鍵證人。

但對以色列政府來説，國際刑事法院是有問題的：以色列不承認其管轄權 - 儘管以色列個人和國家本身可以自由提交證據。

“這讓我們陷入了一種，我會稱之為以色列困境，”維亞斯·吉維爾斯曼説，指的是此類案件可能被審判的地方。她説，以色列可能會拘留一些肇事者，但無法觸及策劃者、指揮官或幫兇，而這些人可能會被國際刑事法院審判。

她和另一名律師預計以色列政府最終會求助於國際刑事法院。以色列司法部拒絕就是否會求助於法庭發表評論，但表示將追究對10月7日襲擊負有責任的人的法律訴訟，無論他們在何處。

“通常以色列國防軍、以色列政府會説‘我們與國際刑事法院沒有任何往來’，”法庭首席辯護律師蓋爾特-揚·克諾普斯告訴路透社。

“但這已經超出了任何想象。我認為以色列有興趣向國際刑事法院檢察官提供10月7日事件的證據。”

由彼得·希爾施貝格在蘇拉、安東尼·德意志和斯蒂芬妮·範登伯格在阿姆斯特丹以及埃德蒙·布萊爾在倫敦進行了額外報道；由薩拉·萊德威斯和丹尼爾·弗林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