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開庭：法官與當事人到場，唯獨不見律師——《華爾街日報》

堪薩斯州匹茲堡市——對許多堪薩斯州的法官來説，過去沒有律師出庭的日子很罕見，但如今洛麗·博爾頓·弗萊明法官經常主持審理類似她在9月底審理的離婚案這樣的聽證會。

這名男子沒有帶律師，也沒有帶任何文書材料，而他本應帶一份填好的離婚判決書。博爾頓·弗萊明拿出了必要的表格，開始填寫。

“你們是哪一年結婚的？“她問道。

在全美範圍內，越來越多的人在州民事法庭上放棄聘請律師。有些人請不起律師，有些人與律師有過不愉快的經歷，還有些人更願意利用網上發佈的建議和工具。與有權獲得公設辯護人的刑事被告不同，因住房、討債或保護令等案件出現在民事法庭的人沒有這種保障。

博爾頓·弗萊明負責的縣等一些農村地區還面臨一個額外的挑戰：附近幾乎沒有律師執業。留下來的律師可以挑挑揀揀；例如，他們可能會限制受理那些可能拖得很長且牽涉感情的離婚案件。

洛麗·博爾頓·弗萊明法官説，在法庭上自我辯護的人往往不知道如何正式提交證據。圖片來源：Dominick Williams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這就是供求關係——他們會接付費的客户，“博爾頓·弗萊明説。

根據堪薩斯州最高法院處理農村律師短缺問題委員會最新數據，該州105個縣中有18個縣僅有兩名或更少的執業律師，其中兩個縣甚至沒有執業律師。

堪薩斯法律服務等組織雖獲得聯邦資金為低收入羣體提供民事案件代理，但表示已不堪重負。該機構執行主任馬修·基南稱，目前僅能幫助約半數尋求服務的民眾。

克利福德·李是堪薩斯法律服務機構的兩位律師之一，為東南部9個總人口超16萬的縣提供服務，處理包括遺囑起草等基礎法律事務在內的各類糾紛。

“我的案件永遠接不完，“李坦言。

大量自我代理的訴訟人導致法庭程序遲滯，案件積壓嚴重。

最高法院數據顯示，堪薩斯州18個縣執業律師不足兩名。圖片來源：Dominick Williams/華爾街日報這種趨勢迫使法官在保持中立裁判者身份的同時，還需謹慎協助訴訟人應對複雜司法程序。

一些訴訟當事人會提及他們持有的文件（如工資單），卻未將其作為證據提交。其他人則遺漏關鍵事實。博爾頓·弗萊明指出，當事人常想用手機照片作證，卻不明白必須打印出影像副本或上交手機才能納入案件永久檔案。

“我遇到過他們走到法官席問：‘法官，這要怎麼提交？我需要做什麼？’“堪薩斯州以農村為主的第23司法區首席法官格倫·布勞恩説。他表示過去三到五年自辯案件（當事人自我代理）激增，“但我受規則限制，愛莫能助”。

他提到曾與其他法官討論：當自辯當事人提出明顯不公的財務方案時該如何處理——比如離婚夫婦提議共同監護並平分育兒費用，儘管一方收入是另一方的五倍。

堪薩斯州第11司法區首席法官博爾頓·弗萊明表示，有時因律師缺席，激烈家事糾紛的雙方會直接互相盤問——這種情緒高壓過程可能演變為衝突或暴力。近五年她開始在法庭協助自辯當事人填寫離婚判決書，儘管按規定他們應帶填好的文書參加聽證。

根據美國法律體系促進協會數據，最新研究顯示在民事和家事案件中，超過70%的庭審至少有一方是自我代理。

法律學者和法官表示，在線法律表格獲取便利性提高、律師數量減少以及向商業客户傾斜的轉變，共同導致了自訴案件數量的增加。

克里斯汀·文斯在堪薩斯城地區最近一起高衝突離婚案中曾聘請律師代理。她雖認可這位律師，但在後續申請修改保護令的訴訟中選擇了更低成本的替代方案：一位專門為自訴當事人提供指導服務的前律師，該服務包括主持Zoom交流小組供當事人分享經驗。

“如果你覺得自己能撰寫文書且知道流程，確實可以節省開支，“她説道，並補充説聽到過其他母親表達類似觀點。

“她們花費鉅額律師費後，有時甚至感覺律師在法庭上並未充分為自己辯護。”

為適應自訴當事人增多的趨勢，部分法律專家建議簡化法律表格和立案程序，或將程式化訴訟完全移出法庭。堪薩斯州法院已設立自助服務中心並提供在線法律表格。

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教授科琳·沙納漢提出，友好離婚的申請流程可效仿考取駕照的簡化模式。她撰文指出當前大多數住房、家庭和債務追討法庭已實現"無律師化”——其研究將"無律師法庭"定義為至少四分之三案件存在自訴當事人的司法機構。

堪薩斯州匹茲堡市的克勞福德縣司法中心。在該州許多農村地區，執業律師寥寥無幾。圖片來源：Dominick Williams/《華爾街日報》其他人希望通過降低高等教育成本，鼓勵律師前往服務不足的地區，這樣法學院畢業生就不會感到必須接受高薪企業職位的壓力。法院還嘗試允許非律師執業，類似於一些地區讓醫師助理和護士提供通常由醫生提供的醫療服務。

布勞恩表示，農村地區缺乏律師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沒有現實解決方案的問題。他説，大約40年前，當他開始從事法律職業時，有足夠的律師接手案件，包括為無力支付的客户提供服務。堪薩斯州最高法院最近召集了一個委員會，專注於尋找解決農村律師短缺問題的方法。

目前，布勞恩經常告誡那些沒有律師陪同就出庭的訴訟當事人。

“這不是朱迪法庭，明白嗎？我們必須遵守規則，”他説。

請寫信給Shannon Najmabadi，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更多民事案件缺少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