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與琳達·雅卡里諾在巴以衝突中引導X平台走向不同方向——《華爾街日報》

推特（現更名為X）對以哈戰爭的回應揭示了一個尷尬事實：實際上存在兩個推特——埃隆·馬斯克擁有的推特，以及其首席執行官琳達·雅卡里諾試圖讓世界相信存在的那個版本。

在馬斯克的推特宇宙裏，他高舉言論自由旗幟，對虛假視頻傳播等問題內容顯得漫不經心，除非這些內容觸犯法律。

而在另一個平行宇宙中，雅卡里諾正竭力修補馬斯克每個決策造成的裂痕，向廣告商及本週到訪的歐洲監管機構證明，這個社交媒體平台對內容管控是嚴肅認真的。

這種分裂現實在歐洲委員會質詢X平台縱容上週末爆發的戰爭相關"非法內容與虛假信息"氾濫時顯露無遺。

以藐視美國監管著稱的馬斯克，將他的挑釁姿態轉向了新對手，幾乎是在公開挑戰歐洲官員對其收購近一年的X平台採取行動。

上任逾百日的雅卡里諾，在馬斯克煽動性推文發佈24小時後採取更審慎策略，通過詳細信函向歐盟保證X履行了法定義務。任何違規都可能招致數億美元罰款，並阻礙她為重獲廣告收入持續開展的魅力攻勢。

問題是歐盟內部市場專員蒂埃裏·布雷頓在敦促大型社交媒體公司遵守歐盟新出台且尚未經受檢驗的《數字服務法案》時，所持的立場。

位於舊金山的前身為Twitter的平台X總部標識。圖片來源：CARLOS BARRIA/REUTERS該法案由歐盟去年通過，並於今年8月對大型在線平台正式生效，其監管範圍比美國標準更為廣泛。它要求這些公司承擔更多責任來評估和減少問題內容，並對違規行為處以嚴厲處罰，包括最高可達全球收入6%的罰款。

“在哈馬斯對以色列實施恐怖襲擊後，我們有跡象表明貴平台正被用於在歐盟傳播非法內容和虛假信息，”布雷頓在該網站上發佈給馬斯克的信中寫道。

馬斯克回應稱X平台的政策是‘一切開源透明’，並補充道：‘請列出您所指出的X平台違規內容，以便……公眾能夠看到。’

“您非常清楚用户和當局關於虛假內容及美化暴力的報告，”布雷頓回推文表示，“現在需要您證明言行一致。我的團隊隨時待命以確保《數字服務法案》合規，歐盟將繼續嚴格執行。”

馬斯克持續在推特發文，聲稱不知情（“我至今不明白他們在説什麼！"），並與一名用户互動，該用户將歐盟比作前蘇聯。

在馬斯克拆解了推特原有的大部分反虛假信息機制後，X平台如何處理不實信息的主張受到強烈關注——這也是其他社交平台面臨的共同挑戰。這些舉措讓部分人感到滿意，認為既節省成本又捍衞言論自由，但也有人擔憂平台會更容易被不良動機用户濫用。

X平台（原推特）所有者埃隆·馬斯克與時任NBC環球廣告主管琳達·亞卡里諾，攝於四月。圖片來源：麗貝卡·布萊克威爾/美聯社自稱"言論自由絕對主義者"的馬斯克將其內容審核原則描述為：允許自由表達（即使是冒犯性但合法的言論），但未必會推波助瀾。

這位億萬富翁無視關於其改革會招致風險的警告，甚至公開稱推特前信任與安全主管約爾·羅斯為"惡人”——羅斯去年底就X平台違反歐盟法規的可能性提出過公開警告。

早在巴以衝突爆發前，歐盟就已多次警示馬斯克要認真對待新法規。

12月，布雷頓與馬斯克進行了視頻通話，討論即將生效的規定，並警告需要進行重大調整以符合要求。隨後在6月，雅卡里諾剛上任CEO不久，布雷頓親赴舊金山的X總部進行壓力測試，評估公司在未來幾周真實情況下的應對能力。布雷頓稱討論富有建設性，但警告道：“充足資源將是關鍵。”

雅卡里諾談及與馬斯克在公司使命上達成共識。“X的根基建立在表達自由和言論自由之上，“她表示，“只有當與你意見相左的人説出你反對的言論時，表達自由和言論自由才算真正實現。“即便如此，雙方在內容處理方式上的分歧在戰爭爆發前已日益凸顯。

不到三週前，歐盟再次發出警告，要求X遵守新法規，並就平台上所謂虛假信息的程度提出警示。次日，有報道稱公司選舉誠信團隊裁員，馬斯克對此舉大加讚賞。“哦，你是説那個破壞選舉誠信的’選舉誠信’團隊嗎？"他在推文中寫道，“沒錯，他們被裁掉了。”

同日，雅卡里諾在行業盛會Code Conference上被問及馬斯克的言論。她表示X正在努力打擊選舉相關的不實信息。“這是我們非常重視的問題…X有一個強大且不斷壯大的團隊正全力保障選舉誠信，“她説。

在針對以色列的襲擊發生後的幾小時內，馬斯克在X平台上繼續他長達數月的努力，強調他稱之為“公民新聞”的用户生成內容。為此，他推薦了兩個特定賬户以“即時關注戰爭動態”。他的推文很快被刪除，因為很明顯這些用户的記錄存在問題。

隨後，他在週末期間放大了那些讚揚他對X平台管理的用户的聲音。“如果馬斯克沒有解僱推特的編輯和審核人員，你今天早上就不會看到巴勒斯坦恐怖分子與被殺害婦女的屍體自拍，因為推特的員工會為哈馬斯進行危機公關，並代表其塑造敍事，”一位用户發推文説，馬斯克對此回應道：“差不多是這樣。”

隨着一週的過去，他分享了模因，嘲笑CNN記者在戰區躲避的視頻，並普遍呼籲和平。“要戰勝仇恨，先改變自己，”他發推文説。

相比之下，雅卡里諾整個星期都在發推文，談論如何努力應對令人不安的帖子的增加，包括加快發佈社區筆記，這些筆記由志願者標記為虛假內容。公司表示，到週一，週末的襲擊在全球範圍內產生了超過5000萬條帖子，並增加了衝突地區用户的日常活動。

“我們已採取行動刪除或標記了數萬條內容，同時社區筆記功能在數千條帖子上可見，產生了數百萬次展示，”亞卡里諾在發佈於X平台上的致布雷頓信中寫道。

到本週末，馬斯克的做法似乎引發了更多關注，而亞卡里諾試圖與歐盟緩和關係的努力顯然未見成效。

在她提交四頁信函解釋X平台如何努力配合監管後，布雷頓於週四正式發起信息徵詢，稱這是啓動合規性官方調查的第一步。

至於馬斯克，他在推文中回應道：

“他們至今未提供任何具體案例，”他寫道，“這簡直是鍋嫌壺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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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X平台領導層在戰爭問題上分歧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