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政府因襲擊事件陷入困境,志願者挺身而出——《華爾街日報》
Anat Peled and Shoshanna Solomon | Photographs by Ofir Berma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特拉維夫——九個月來,埃亞爾·納維和他的抗議組織一直呼籲軍隊預備役人員拒絕自願服役,除非以色列政府放棄其司法改革計劃。
但在聽到哈馬斯武裝分子10月7日襲擊消息的幾分鐘內,這位47歲的前突擊隊員和"兄弟連"的其他領導人緊急呼籲成員立即報到服役。幾小時內,他們還利用自己的網絡召集了數千名志願者,幫助軍隊動員起來,並支持自大屠殺以來單日猶太人生命損失最慘重的襲擊中受影響的家庭。
該組織現在每天為3萬人提供食物,為預備役人員組織捐贈和裝備,幫助流離失所的家庭與願意暫時收留他們的志願者聯繫,組建志願心理學家團隊以幫助受創傷的家庭,甚至幫助狗與主人團聚。
“這些請求來自基層——基布茲、村莊和士兵,“納維説,他曾是以色列最負盛名的特種部隊"薩耶雷特·馬特卡爾"的成員。“昨天我們給一名狙擊手送去了眼鏡,他忘在家裏了。”
不僅僅是"兄弟連”。在整個以色列,民間社會已經填補了政府留下的空缺,政府正從襲擊中恢復,並專注於採取軍事應對措施,同時試圖管理外交影響,避免更廣泛的戰爭。律師們正在幫助流離失所的家庭獲得新的身份證,青少年們自願為士兵的妻子們照看孩子,前奶農們前往加沙附近遭受襲擊的基布茲去擠牛奶。
“我認為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我們隨時都有1.5萬名志願者待命,”納維説道。他表示,在國家遭受襲擊的那一刻,轉變行動方向是一種本能反應:“在這場戰爭爆發前的九個月裏,我們一直在為祖國而戰。”如今,“最自然的做法就是繼續做同樣的事:為祖國而戰。”
在納維夫的志願者行動總部,數百人坐在電腦前,將捐贈物資與需求者進行匹配。一個獨立的密閉房間裏,團隊正藉助人工智能工具識別人質——通過分析紋身或衣物碎片信息,或篩查社交媒體影像資料。地下停車場裏,捐贈物資不斷送達,由志願者們分揀後運往配送點。
“這是世界上最好的療愈方式,”58歲的荷蘭移民阿維娃·索斯曼説道,她正在整理兒童衣物,“這個國家太了不起了。”
婦女權益組織“構建替代方案”(Bonot Alternativa)也在協助安置因襲擊流離失所的家庭,尤其關注女性羣體。該組織組建了心理專家團隊幫助倖存者應對創傷,並安排律師和會計師協助處理房屋損毀、親屬遇難甚至證件遺失等繁雜手續。
紅海旅遊城市埃拉特(約5萬居民)目前收容了數萬名來自加沙附近小鎮和基布茲的撤離者。Bonot專門為邊境撤離婦女兒童設立了活動中心。36歲的現場運營經理李·霍夫曼·阿吉夫(本職為葡萄酒從業者)介紹,孩子們玩耍時,母親們可以喝咖啡、做美甲,“重新感受身而為人的尊嚴”。該組織正在以色列其他城鎮籌建至少三個同類中心。
大衞·扎爾馬諾維奇是一位律師,他的家人被哈馬斯綁架並帶至加沙,為此他成立了一個民間團體來幫助人質家屬。短短兩天內,就有數百名志願者加入,其中包括以色列頂尖的法律專家、前人質談判代表、醫療專家、心理健康專家和公關專家。這個名為“人質與失蹤者家屬論壇”的組織無所不包,從協助記錄每位受害者的遭遇,到起草法律意見書論證哈馬斯行為是否構成戰爭罪,再到幫助家屬向銀行解釋賬户持有人遭綁架導致支票跳票。
“我們並非唯一填補空白的民間倡議——理論上這些工作本該由政府、機構和官方組織承擔,”曾在以色列外交部任職、現任教於特拉維夫大學並參與論壇志願工作的丹尼爾·謝克表示,“但現狀就是如此。質疑與抱怨可以留待日後。”總理辦公室發言人未予置評。
超過二十家以色列科技公司聯合協助政府部門運用技術手段聯繫民眾解決問題。據在美國上市的科技公司Wix.com總裁尼爾·佐哈爾介紹,政府機構"前來説明問題"後,解決方案"真的能在一夜之間"成型。
其他援助形式則明顯更為低技術含量。
35歲的羅伊·西格爾是以色列南部平面設計師,他暫停本職工作前往加沙附近遭武裝分子襲擊的艾因哈什洛沙基布茲擠牛奶。該地區基布茲以牛奶生產聞名,但遇襲後居民已撤離,並被宣佈為軍事禁區。
“奶牛必須被擠奶,否則它們會因奶水充盈而痛苦不堪,甚至開始死亡,”西格爾説道,他從小在基布茲農場擠牛奶長大。“現在基布茲空無一人。成千上萬只火雞因為籠子被打開而四處亂跑,到處都是它們的身影。
每天,他和另外七名志願者從另一個基布茲驅車40分鐘趕來,工作時由士兵保護。安保措施至關重要——哈馬斯襲擊後不久,一名奶牛場經理返回鄰近基布茲擠奶時,被仍潛伏在農場的武裝分子殺害。
哈馬斯襲擊後,一隻母狗和它的兩隻幼崽被安置在流浪動物收容點的籠子裏休息。圖片來源:hannibal hanschke/Shutterstock“沒有這些志願者,我們無法繼續(奶牛養殖),”64歲的艾因哈什洛沙基布茲奶牛場經理丹尼爾·韋茨表示,“他們拋下一切來幫助我們。許多志願者過去就是奶農——一日奶農,終身奶農。”
46歲的志願者協調員蓋爾·亞奈稱,目前有數十名前奶農在加沙邊境附近11個不同的基布茲農場工作。
整骨醫師奧裏特·以色列加入了一個由1000多名替代療法志願者組成的團隊,為撤離人員、遇難者家屬以及有親屬失蹤或被綁架的家庭提供治療。她加入的WhatsApp羣組共享着志願者可服務時間地點登記表。“這個羣體每天增長約100-200人,”她説。
以色列為一名父親失蹤的7歲男孩做了按摩治療。半小時後,她詢問男孩是否感到無聊,孩子回答:“不,一點都不無聊,這讓我非常舒服。”
她表示整個治療持續了一小時。當她把男孩翻身側卧時,孩子的眼皮開始下垂,隨後便睡着了。祖父來接他時,是用毯子裹着熟睡的孩子離開房間的。
事後男孩母親轉述,孩子稱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天”。
講述這些經歷時,以色列的聲音開始顫抖,最終情緒崩潰。她雙手掩面低頭啜泣:“這一切實在太令人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