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萬聖節中心地帶並不那麼有趣——《華爾街日報》

馬薩諸塞州塞勒姆——三個世紀前，歇斯底里的情緒席捲這座小鎮，居民們將約200人指控為巫師。本月，當地對巫師的怨恨再次發酵。

掃帚與陰霾預計十月將有百萬遊客湧入這座城市的歷史街區，他們中許多人戴着尖頂黑帽、塗着厚重睫毛膏、披着長斗篷，前往墓地、鬼屋和女巫博物館。交通陷入癱瘓。人行道擁擠不堪。唐恩都樂門店排起20人的長隊。

“簡直像地獄，“在塞勒姆生活了一輩子的社工布里·奇澤姆説，“昨晚我們冒大雨提着牛皮紙袋裝的 groceries 走了半英里，因為根本無處停車。”

塞勒姆的街道狹窄曲折。那些有幾百年歷史的老宅前門直接開在清教徒時代的窄小步道上。最近某個週日，這裏擠滿了外州遊客，許多人嚼着玉米糖。週六晚，塞勒姆市長警告人們不要開車進城。（“你們根本進不來”他在社交媒體寫道，建議改乘火車。）

被稱作”塞勒姆靈異奇遇“的萬聖節慶典規模空前。旅遊局數據顯示，疫情解封后，這個原本以本地遊客為主的景點吸引了全國訪客。手機定位信息顯示，遊客最遠來自俄亥俄州、得克薩斯州和加利福尼亞州。

大批遊客為當地經濟注入了數百萬美元。房屋租金高達每晚2000美元，酒店預訂提前一年就已爆滿。

去年，當地旅遊局主管斯塔西亞·庫珀曾因兒子花300美元購買8英尺高的薩斯科奇服裝而責備這位高中生。但今年秋天至今，他通過與遊客合影已賺取超1000美元。

餐廳、博物館和禮品店的長隊從八月就開始排起。上週末，隊伍甚至延伸了幾個街區。街頭藝人裝扮成無頭騎士、獨臂海盜和10英尺高的幽靈，每100英尺就有一羣遊客簇擁圍觀。

在擁堵的道路上，旅遊巴士與亞馬遜送貨卡車、新澤西牌照的SUV爭相擠過堵塞的十字路口。車流一直堵到鄰近城鎮。

“完全堵死了，“附近馬布爾黑德鎮的鮑勃·貝克説道，他回憶自己某次不巧途經塞勒姆時被堵了數小時。他表示，生活在萬聖節產業鏈的核心地帶需要強大心理素質。整個秋季他都儘量閉門不出。

塞勒姆吸引力的核心在於其黑暗歷史。自1692年起，這個清教徒聚居區的好鬥居民開始指控鄰居與惡魔勾結。

超過20人被處決，多數處以絞刑。一名男子在亂石堆下被壓死。部分死者的財產遭沒收，許多屍體被埋在無標記的墳墓中。

當馬薩諸塞州州長的妻子被指控為女巫時，他下令法庭禁用"幽靈證據”，這場狂熱才告終結。

在接下來的30年裏，大多數參與這場屠殺狂潮的法官、獄卒和控告者都道了歉，家屬們則努力為被處決者洗刷罪名。

2021年萬聖節當天，遊客們參觀塞勒姆有近400年曆史的墓地。圖片來源：JOSEPH PREZIOS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去年萬聖節期間，塞勒姆的狂歡者們。圖片來源：joseph prezios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總的來説，出於羞愧和悔恨，這座城市試圖忘記所發生的一切，但這段歷史卻時不時地被人提起。曾是美國宗教史教授、現為塞勒姆導遊的Rebecca Johnson説，在美國內戰之前，南方人回擊那些道貌岸然的北方廢奴主義者時會説，至少他們"沒有犯下把祖母綁在火刑柱上燒死的罪行”。

另一位導遊David Mulhern帶着15名遊客穿過擁擠的街道時告訴他們，即使到了20世紀50年代，塞勒姆也很少有人討論這個話題。“當你去紐約旅遊時，你會問起Joey Buttafuoco和Amy Fisher嗎？你不會問，因為人們不想談論這件事。”

20世紀60年代，電視劇《家有仙妻》(Bewitched)對女巫的形象進行了重塑。1993年，好萊塢發行了電影《女巫也瘋狂》(Hocus Pocus)，該片在塞勒姆取景拍攝，讓千禧一代瞭解了塞勒姆的女巫。

哥特女巫、女權主義女巫與大地母親女巫紛紛被塞勒姆吸引，她們在此開設巫術商店並建立起繁榮的威卡教社區。昔日的女巫被視為魔鬼的僕從，如今這個稱謂已成為所有自然靈脩實踐者的統稱。

塞勒姆的萬聖節季已持續兩個月，市政部門正全力管控混亂局面。政府專門設立網站通報封路信息，並通過宣傳活動呼籲波士頓地區居民乘坐公共交通。街道兩旁排列着移動廁所，以防遊客在灌木叢中小便。

市中心理發店Clean Cut Studio的老闆埃塞基爾·多明格斯表示，九十月生意下滑，因為老顧客不願擠人潮。“根本沒地方停車，“他説，“客人總是取消預約。”

但其他商家正賺得盆滿缽滿。自稱女巫的莉安·馬拉瑪是五芒星商店的合夥人，她在這兩個月每天工作12小時。上週六，凱爾特音樂與薰香縈繞在這家擁擠的店鋪，她和另外六名女巫提供半小時塔羅牌占卜服務，每次收費90美元。有些塞勒姆女巫收費高達500美元，她直言這是"宰客”。

街對面，遊客們穿梭在近400年曆史的墓園中，查看粗鑿石凳上鐫刻的受審處死者姓名、日期與行刑方式。附近擴音器不斷招攬遊客前往蠟像館，宣傳語強調"超低價僅需26美元”。

“我想看看與絞刑架等比例的木製複製品，當年女巫們就是在那被處決的，”來自佛羅里達州墨爾本市的遊客多娜·紐曼説道，“這能讓人真切感受到當時的氛圍有多壓抑。”

當地社工奇澤姆覺得這一切有些毛骨悚然。“我擔心我們正在將一場悲劇商業化，”她説。

紀念長椅，獻給在塞勒姆審巫案中被處決的伊麗莎白·豪。攝影：道格拉斯·貝爾金/華爾街日報羅伯特·盧茨會很高興十一月的到來。他創立的卡博特財富管理公司在塞勒姆市中心設有辦公室。現在他辦公室外擺放着六個移動廁所。有一年，他曾致電市政府投訴有人用擴音器宣揚驅魔。

他儘量在十月份休假以避開這場喧囂。

“我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他説，“但當窗外擠着一千人時，你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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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住在萬聖節之都並非邪惡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