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歐洲無法匹敵美國的就業引擎——《華爾街日報》

在地緣政治緊張和貿易疲軟的時代，歐洲對製造業和出口的依賴已成為其軟肋。圖片來源：本·基爾布/彭博新聞法蘭克福——歐洲勞動力市場正開始出現裂痕。

經歷近零經濟增長的一年後，該地區就業創造速度放緩，調查顯示更多企業準備裁員，這可能進一步抑制增長並耗盡國庫。

德國失業率近月攀升0.8個百分點至5.8%，創下2017年以來（疫情期間除外）最高水平。英國官方數據顯示其失業率同樣上升約0.8%至4.3%。相較之下，美國10月失業率僅微增0.5個百分點至3.9%。歐元區20國整體失業率亦呈緩升趨勢。

目前壓力主要集中於該地區較富裕的北部國家，尤其是德國——在地緣政治緊張時期，其對製造業和出口的依賴已成負擔。過去六個月該地區工業產值同比下滑，作為經濟支柱的商品出口亦大幅萎縮。

勞動力市場前景惡化標誌着歐洲疫情後復甦的轉折點。該地區以出口為導向的商業模式正受到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大型汽車行業的結構性變革以及借貸和能源成本上升的考驗。

作為大西洋兩岸經濟分化趨勢的最新跡象，截至6月的三個月內美國就業人數增加約60萬至1.56億——同期歐元區就業人數僅增長約22.5萬至1.68億，增幅不足美國一半。

長期困擾歐洲經濟的高失業率若再度飆升，將給政府財政帶來更大壓力。福利支出增加與税收減少的雙重擠壓，將分流本應用於軍事開支和綠色能源轉型的資金，而這兩項都是該地區的政治優先事項。

失業率上升還可能抑制工資增長勢頭，助力緩解通脹壓力，為歐洲央行明年降息打開政策空間。

德國汽車零部件製造商大陸集團週一宣佈，作為到2025年實現每年節省4億歐元（約合4.279億美元）計劃的一部分，將在全球範圍內裁減數千個崗位。德國西南部機械工程公司豪邁集團本月表示，由於新訂單大幅下滑，將在約7000名員工中裁減600人並安排部分員工停薪留職。

丹麥航運巨頭馬士基本月宣佈，由於利潤同比暴跌近95%，今年將裁員約1萬人，約佔其員工總數的9%。“我們行業正面臨需求疲軟、運價迴歸歷史水平、成本端通脹壓力的新常態，“馬士基首席執行官柯文勝表示。

在歐洲，慷慨的失業救濟和高額的勞動力税收意味着失業率的任何上升對國家支出和收入的影響比在美國更大。近幾個月來，意大利和法國的政府借貸成本達到十年來最高水平，意大利十年期國債收益率一度升至5%左右，儘管目前已略有回落。

勞動力市場最近一直是歐洲困境經濟中的一個亮點，失業率維持在歷史低點附近。這讓歐洲央行感到困惑，該行一直在以創紀錄的速度加息以抑制通脹。通常情況下，加息的一種方式是通過給企業施壓來削減工作崗位，從而減少工資增長和支出。

迄今為止，勞動力市場如此堅韌的一個原因是，歐洲各地的企業在招聘合格員工方面面臨重大困難，這促使它們保留比實際需求更多的員工。隨着數百萬嬰兒潮一代準備退休，這一問題尤為令人擔憂。

德國聯邦機構紐倫堡勞動力市場和職業研究所研究主任恩佐·韋伯表示，某些行業的勞動力短缺情況如此嚴重，以至於許多公司別無選擇，只能留住工人。這也是許多經濟學家預計失業率上升不會持續的原因之一。

倫敦貝倫貝格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霍爾格·施米丁指出，迄今為止最大的失業集中在製造業，與酒店業等勞動密集型服務業相比，製造業所需的工人相對較少。IT、兒童和老年人護理以及新興綠色產業等一些行業仍在招聘。

歐洲企業近期公佈的強勁利潤報告，使其得以通過囤積勞動力來應對可能出現的快速復甦。但經濟學家指出，若經濟持續低迷且利潤下滑，企業或將轉向裁員策略。

歐洲央行執行委員會成員伊莎貝爾·施納貝爾本月在聖路易斯演講時表示：“經濟活動停滯時間越長，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維持勞動力儲備的難度就越大，這一判斷符合邏輯。”

儘管職位空缺數量減少，但德國等歐洲國家的移民數量創下歷史新高，勞動力供給持續擴大。許多新移民因語言和資質障礙（在德國尤為突出），缺乏專業技能難以在就業市場立足。

官方數據顯示，在德國約80萬適齡工作的敍利亞和阿富汗移民中，僅三分之一擁有納税記錄的工作，而德國本土居民的這一比例達三分之二。

在德國龐大的汽車產業中，由於滯銷電動車堆積，製造商正面臨產能過剩困境。全球第二大汽車製造商大眾集團正在實施近幾十年來最嚴厲的成本削減計劃。

歐洲就業流動性不足制約着工資與生產率增長——與美國相比尤為明顯，因為流向高效企業的勞動者更少。隨着新興產業崛起，這種僵化的勞動力市場也加劇了崗位與勞動者的錯配。

研究機構的韋伯表示，歐洲“並未出現大辭職潮，更像是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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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歐洲勞動力市場疲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