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滑向暴力僵局——《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第47機械化旅曾裝備西方裝甲車輛，併為一場旨在扭轉戰局的夏季閃電反攻接受訓練。

如今，在南部戰線經過數月僅推進幾英里後，該旅正奮力抵禦俄軍對烏克蘭東部一座工業小城的進攻。

“很艱難。他們的優勢在於人多，”該旅一名士兵説，“他們源源不斷地湧來。”

該旅從進攻轉為防禦，標誌着衝突進入新階段。烏克蘭高層指揮官承認，此次反攻未能取得預期進展。烏克蘭最高軍事指揮官瓦列裏·扎盧日尼上將接受《經濟學人》採訪時稱戰爭已陷入僵局，並表示很可能不會出現重大突破。

俄羅斯官員將這一轉變描述為莫斯科佔據上風的跡象，並稱其對持久戰的押注正在取得回報。據烏克蘭官員稱，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已讓該國經濟轉向戰時軌道，並在烏克蘭部署了超過40萬兵力，而基輔方面依賴的西方軍事和財政支持正面臨不確定的未來。

歐洲和美國越來越多的烏克蘭支持者表示，如果拜登政府能更快提供坦克、遠程火箭炮和噴氣式戰鬥機等關鍵裝備，基輔如今的處境可能會更有利。關於這些武器的漫長爭論（部分已交付或正在準備移交烏克蘭）導致基輔在今年早些時候失去了寶貴時機——當時本可乘勝追擊，擴大去年年底對俄作戰的成果。

“短期內沒有能打破僵局的靈丹妙藥，”退役美國陸軍中將、前北約大使道格拉斯·盧特表示。談及當前僵局時他説：“我們逐步提供軍事援助的做法註定了這一點。”

上週，烏克蘭東部巴赫穆特市附近戰火持續。圖片來源：Kostyra Liberov/Libkos/Getty Images美國政府官員稱，他們正以適當的節奏向烏克蘭提供武器，且與可交付能力相符。

俄羅斯目前控制了烏克蘭約五分之一的領土，並試圖在東北部和東部推進攻勢。烏軍仍在南部施壓，其原本希望推進至亞速海沿岸，將俄佔領軍一分為二。但雙方疲態盡顯，加之防禦工事堅固，今冬戰局恐難有重大變化。

“這是一場塹壕僵局，”一位烏克蘭高級安全官員表示。“雙方都無法發動全面攻勢，任何一方都難以取得突破。”

目前，俄軍正集中攻擊東北部庫皮揚斯克和東部阿夫迪夫卡等小城市。據烏軍方稱，自上月對頓涅茨克州被佔首府附近的工業小城阿夫迪夫卡發起攻勢以來，俄軍已損失逾百輛裝甲車並造成數千人傷亡。俄軍在包圍該城的行動中取得小幅進展，包括控制了西北郊的一條鐵路線。

烏軍同樣處境艱難。第47旅士兵表示他們面臨彈藥和人力短缺，裝甲車組員和無人機操作員有時會被部署到前線陣地。

圖片來源：Serhii Korovayny/華爾街日報俄軍將進攻重點放在烏東北部被圍困的庫皮揚斯克等小城市。圖片來源：Serhii Korovayny/華爾街日報北約高級官員表示，俄羅斯今年可能缺乏資源發動大規模攻勢，而烏軍因展現出更強機動性，在冬季雪地作戰中或具優勢。

“俄羅斯人在越野和徒步作戰方面展現的能力有限，”北約官員表示。

對烏克蘭而言，戰爭的下一階段似乎愈發危機四伏。在去年初成功抵禦俄軍對基輔的進攻後，烏軍擊退了東北部和南部的俄軍，收復了莫斯科入侵初期佔領的一半領土。

儘管西方為反攻訓練並裝備了數萬軍隊，但今年他們仍未能實現烏克蘭突破俄軍防線、抵達亞速海沿岸的目標。

本月早些時候，醫護人員協助撤離在庫皮揚斯克周邊戰鬥中受傷的烏克蘭士兵。圖片來源：Vlada Liberova/Libkos/Getty Images雖然雙方都表示希望和平，但只要俄羅斯仍堅持控制烏克蘭的初始目標，而烏克蘭想要收復剩餘領土，和談就難以實現。烏克蘭官員承認，長期戰爭可能對俄羅斯有利，該國已將經濟轉向戰時狀態，並能動員超過其鄰國三倍以上的人力資源。

據烏克蘭高級安全官員透露，俄羅斯已建成每月可生產1000架遠程爆炸無人機的工廠，並正在部署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首批生產的坦克型號，其庫存量極為龐大。“這些裝備雖不現代，但能機動、能炮擊、能製造麻煩，”該官員稱。

與此同時，烏克蘭依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支持，而拜登政府正竭力推動國會通過一項援助計劃。烏克蘭官員表示，除了需要穩定的彈藥供應（尤其是火炮彈藥外），還需大幅提升裝備類型與數量（包括無人機和電子戰系統）以突破俄軍防線。烏克蘭反攻受挫主要源於俄軍防禦工事的強度——包括縱深雷區與塹壕體系，以及空中優勢與用於偵察打擊的無人機。

頓涅茨克地區一名操作無人機的烏克蘭士兵。圖片來源：Kostya Liberov/Libkos/Getty Images鑑於烏克蘭難以奪取對俄作戰主動權，部分外部觀察人士認為基輔最穩妥的策略是轉入防禦態勢，迫使俄軍為取得進展持續消耗兵力裝備。烏克蘭在阿夫迪夫卡戰役中已部分採用此策略。

“這就像每天上演的皮克特衝鋒，“北約官員如此評價俄軍顯然徒勞的兵力部署，將其比作美國內戰轉折點葛底斯堡戰役中南方軍的失敗進攻。

烏克蘭正使用美國、英國和法國提供的遠程導彈，持續打擊包括鐵路、港口和機場在內的俄羅斯後勤基礎設施。

“防守比進攻容易得多，“弗吉尼亞州阿靈頓國防研究機構CNA的前蘇聯安全問題專家德米特里·戈倫堡表示。

他指出，這種策略可能導致烏克蘭喪失少量領土，或許會讓一些人認為烏軍正在撤退，但在重建部隊和補給物資期間，這可能是更穩妥的防禦姿態。

“烏克蘭採取守勢的觀感或許不夠理想，但作為長期戰爭中的軍事策略，迫使俄羅斯耗盡資源、重新整備，而後再伺機反攻，這可能是明智之舉，“戈倫堡分析道。

烏克蘭軍隊今年未能實現突破俄軍防線抵達亞速海岸的戰略目標。圖片來源：Serhii Korovayny/華爾街日報詹姆斯·馬森 (James Marson) 和丹尼爾·邁克爾斯 (Daniel Michaels) 聯合撰稿，聯繫方式分別為 [email protected] 與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戰爭滑向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