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憑藉技術優勢在戰場上壓制哈馬斯——《華爾街日報》

以色列內蓋夫沙漠——在一組小型教室大小的單層建築中，加沙主要以色列步兵部隊吉瓦提旅的指揮官們正注視着屏幕上顯示的加沙境內所有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部隊的即時位置——他們利用這些信息像移動棋盤上的棋子般調度士兵、武器和偵察機。

這個靠近加沙邊境的站點，是一個龐大技術神經中樞的關鍵節點，接收來自無人機、噴氣式戰鬥機、海軍艦艇、坦克和士兵的數千個戰場數據點，使以色列軍隊能夠在不到三週時間內以不足50名士兵陣亡的代價，實現對加沙城哈馬斯據點的大範圍接管。

隨着以色列希望將戰鬥推進到更精準的階段——部隊專注於摧毀哈馬斯龐大的地下隧道網絡及其藏身其中的領導人，以瓦解該組織在加沙的軍事和治理能力，該設施將在未來幾周發揮更關鍵作用。

“這整個系統就是一台決策機器，”吉瓦提旅一名在指揮控制中心的高級以色列軍官説道。

加沙地帶希法醫院的衞星圖像。截至週一傍晚，以色列地面部隊已抵達該醫院建築羣的一處大門。圖片來源：MAXAR TECHNOLOGIES/REUTERS在這場衝突的每個階段，以色列都動用了對哈馬斯壓倒性的科技與軍事優勢——從最初數千次空襲削弱該組織戰力，到為以軍坦克和部隊掃清障礙，逐步收緊對加沙城的包圍。

但攻勢也使加沙城及周邊地區滿目瘡痍，引發嚴重人道主義危機，招致以色列盟國日益強烈的批評。據哈馬斯控制的加沙地帶衞生部門統計，開戰以來已有超1.1萬人喪生，其中過半是婦女兒童（該數據未區分平民與戰鬥人員傷亡）。以色列警方表示，在哈馬斯10月7日襲擊以色列居民區、音樂節和軍事基地造成的1200名遇難者中，目前已確認859名平民身份。

週一傍晚，以色列地面部隊推進至希法醫院大門。以方稱該建築羣地下設有哈馬斯指揮中心，但醫護人員表示院內仍有數千名平民、醫生及傷患（包括兒童）。被美國列為恐怖組織的哈馬斯否認將醫院用於軍事目的。

醫院下方的地下設施對指揮戰爭的指揮官們而言是極具價值的戰利品，但同時也是國際社會高度敏感的焦點。以色列兩大堅定盟友——美國總統拜登與英國首相蘇納克週一均呼籲以軍儘量減少平民傷亡。院內人員表示撤離民眾遭遇槍擊（儘管火力來源不明）導致無法安全轉移。聯合國官員週二稱約1500人被迫離開醫院，包括600名患者和數百名醫護人員。

以色列軍方官員表示已規劃安全通道供人員撤離，並正在從以色列國內醫院調運恆温箱以滿足希法醫院兒科病房需求。但希法醫院的醫生描述稱，隨着建築物周邊持續爆發槍戰與爆炸，數百名缺乏醫療物資的患者在混亂惡化的環境中掙扎求生。

重症監護室的救命設備因燃料耗盡全部停擺，醫院僅靠少量太陽能維持，食物與飲用水也即將告罄。

“我們失去了許多病例，“外科主任馬爾萬·阿布薩達説，僅週一就有六名患者死亡，“整個病區都處於缺氧狀態。”

若希法醫院實施撤離，以色列軍官們已預見到可能面臨的困境。

上週六，吉瓦提指揮中心的指揮官們目睹了加沙城蘭提西醫院（現由以軍完全控制）的撤離過程。

加沙城東部地區遭以色列空襲後損毀的居民樓。圖片來源：Ahmad Salem/Bloomberg News加沙城的希法醫院仍擠滿數千名平民、醫生及傷病員。圖片來源：Saeed Jaras/Zuma Press他們綜合了地面部隊、空中無人機的情報，以及情報人員與醫院內人員的交談或監聽通信信號的信息，以判斷從醫院離開的1000人中是否有武裝分子。

《華爾街日報》看到的一段撤離視頻顯示，幾名肩扛槍支的武裝分子混在平民人羣中離開醫院。地面指揮官與作戰室人員隨即爆發爭論：應當立即交火還是放行？部分現場人員表示狙擊手可將其擊斃，另一些人則擔心會引發恐慌。最終他們放走了這些武裝分子。

當日稍晚，其中一名武裝分子藏身學校時遭無人機襲擊身亡，表明其離開醫院後行蹤已被追蹤。

在指揮中心內，吉瓦提旅軍官正全力籌備即將展開的地下作戰。

據稱，地面部隊迄今已發現160個隧道入口，他們正利用這些數據更精確地繪製地下網絡地圖。消息人士表示，這些隧道不僅為哈馬斯武裝人員提供庇護，還被設計成誘捕以色列士兵的陷阱，將其引入支援薄弱的區域。以色列一直通過空襲和地面爆破摧毀隧道，但尚不清楚該網絡受損程度。

牆上的中型電視屏幕可讓指揮官以高清圖像放大至街道層面。屏幕信息即時更新，數據來自全軍及前線部隊的情報偵察。

當發現巴勒斯坦軍事目標時，以色列軍官會諮詢身旁的彈藥專家選擇合適武器——可能是執行精準打擊的無人機，或是用於整棟建築摧毀的噴氣式戰鬥機。他們能直接將前線軍官與附近的戰鬥直升機建立通訊。

以色列軍官與專家協同調配各類武器（如無人機）用於對哈馬斯的作戰。圖片來源：傑克·蓋茲/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若目標區域附近出現平民，情報官可聯繫並警告其撤離。若巴勒斯坦部隊正朝兩支以軍部隊之間移動，指揮中心能引導友軍規避誤傷。當地面指揮官需要空中偵察時，控制中心可調遣最近的無人機。

儘管採取了這些措施，許多巴勒斯坦平民仍死於以色列空襲。以色列官員表示他們儘可能減少平民傷亡，但由於哈馬斯將軍事設施嵌入加沙民用基礎設施中，傷亡難以避免。

英國反無人機戰爭組織"Drone Wars UK"主任克里斯·科爾指出，即便以軍試圖為每次空襲設定合理的平民傷亡上限，一個月內數千平民的死亡表明整個行動本身已構成不成比例的軍事打擊。

“以軍的決策過程明顯貶低了平民本應享有的生命價值，“科爾表示，“其行為毫無疑問具有非法性。”

據以色列高級軍官及哈馬斯軍事部門發佈的視頻顯示，該組織主要採用城市游擊戰術：從建築或隧道突然出現，使用突擊步槍、火箭筒或反坦克導彈攻擊後迅速撤回地下。

以軍高級官員透露，哈馬斯仍能通過地下網絡協調攻擊，並運用無人機執行偵察和投彈任務。該官員補充説，哈馬斯還使用火炮攻擊以軍，但這些不精確的打擊往往誤傷平民。

該軍官稱其所屬旅已擊斃數百名哈馬斯武裝人員，估算開戰以來以軍共消滅數千名武裝分子——這一數字近期也得到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的引用。

軍事專家表示，儘管以軍迅速成功控制了加沙城，但以色列遠未到能宣佈勝利的時刻。

以色列前少將兼國家安全顧問吉奧拉·艾蘭德指出，如果以色列被迫停戰時，哈馬斯高層領導仍存活於加沙南部，且該組織與其他武裝分子在10月7日劫持的200多名人質仍在其掌控之下，哈馬斯就仍可能實現其目標。他表示以軍已接近殲滅哈馬斯在加沙北部的兩個旅，但該組織在加沙中部和南部還部署有三個旅，而以色列在這些區域的軍事行動明顯不足。

本文由趙登參與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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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技術助力對武裝分子展開全面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