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麻產業如何在美國小鎮興起——《華爾街日報》
Liyan Qi
緬因州官員表示，6月在卡梅爾鎮一處房產查獲約3400株大麻植株和111磅加工大麻，該地點被確認為該州多個由中國網絡運營的無證大麻種植點之一。圖片來源：佩諾布斯科特縣警長辦公室緬因州卡梅爾鎮——在這個毗鄰95號州際公路、人口僅3000的小鎮上，一座廢棄養雞場的天價電費賬單首次揭示了異常情況。
一家註冊於馬薩諸塞州的建築公司於2021年買下這片5.5英畝的土地。但進駐的不是施工設備，而是一根新電線杆。用電量從一年前的每月600美元飆升至2022年12月的近7000美元。
6月接到居民投訴後，佩諾布斯科特縣警長辦公室對該物業執行搜查令，查獲約3400株大麻植株和111磅加工大麻。州檢方正以非法種植和販賣大麻等罪名起訴兩名中國公民及兩名華裔歸化美國公民。
州與地方官員確認該處為緬因州境內多個由中國團伙運營的無證大麻種植點之一。根據法庭文件，本案一名被告向警方供述，從95號州際公路130出口到244出口之間逾100英里路段，“所有中國人都在種大麻”。
當局確認卡梅爾這處房產內藏有由中國組織運營的無證大麻種植企業。圖片來源：Liyan Qi/華爾街日報未能聯繫到被告置評。
隨着多州大麻合法化，華人大麻農場已在美國各地湧現。部分由持有商業種植執照的投資集團運營。但正如非法大麻店激增，無證種植活動也日益猖獗。
無論規模大小，非法大麻種植在美國並非新現象。“我們都曾一度非法經營，“緬因州一位現已持證的種植者表示。
近幾個月來華人種植活動尤其受到保守派新聞網站關注。多州執法官員指出，雖然部分大規模非法種植與墨西哥販毒集團等國際網絡有關，但大量案件牽涉中國跨國犯罪組織。
俄克拉荷馬州禁毒局發言人馬克·伍德沃德稱，自2020年底以來該州已關停近1000個大麻農場，其中80%至90%與華人犯罪集團有關。“這是需要大量購地的全現金公開生意，“他表示。
南部和西部各州的打擊行動或許可以解釋為何此類非法種植活動會在緬因州湧現。
保守派新聞機構Daily Caller News Foundation在8月報道稱，根據國土安全部的一份備忘錄，執法機構已確認緬因州有270處房產涉嫌被用於中國非法大麻種植。國土安全部未回應置評請求。
緬因州執法官員拒絕透露該州涉嫌中國非法種植活動的具體數量。法庭文件顯示，卡梅爾另外兩處房產涉嫌無證大麻種植，該州正在另案起訴兩名華裔嫌疑人。
“我認為他們專門尋找最偏遠、監管最薄弱的地區作案。“一位緬因州官員表示。
新移民的困境
代理大麻產業華工維權案件的律師Aaron Halegua指出，華人運營的大麻農場往往嚴重依賴中國移民勞工，其工作環境存在人口販賣和強迫勞動特徵。
據配合調查的工人透露，新墨西哥州檢方正對一家持證大麻農場涉嫌剋扣工資和人口販賣展開調查。
一名自稱因所屬地下教會遭取締於3月逃離中國的工人表示，他歷經艱險的中美洲偷渡之旅抵美后，最初在紐約餐館打工。8月初，職業介紹所承諾其在新墨西哥州從事草藥加工可獲日薪150美元，他支付600多美元飛抵阿爾伯克基。
一位中國經理在機場接走了他。抵達農場不久後，他開始擔心情況不對勁——工人們用冷水泡方便麪充飢，睡在硬木板上，有人抱怨被拖欠工資。據他和其他工人描述，在他到達幾天後，兩架無人機和一架直升機突然出現在農場上空，執法人員用普通話宣佈突擊檢查。
“他們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另一名七月穿越美墨邊境的工人説。他表示工人被禁止離開農場，在沒有車輛的情況下根本無法逃脱。
州檢察官辦公室發言人證實正在調查新墨西哥州埃斯坦西亞鎮（距阿爾伯克基約一小時車程）的某處農場，但因調查仍在進行拒絕透露更多信息。
部分工人稱是通過網絡招聘廣告應聘的。一箇中文招聘網站在俄克拉荷馬州崗位中列出"農場園藝”、“草坪種植"和"花卉栽培"等類別，有些廣告明確標註工作地點為大麻農場。
暴利市場
加州默塞德縣警局中尉雷蒙德·弗蘭斯塔德表示，在加利福尼亞州，華人犯罪網絡已滲入利潤極高的大麻種植黑市。他經手過20多起無證華人經營大麻種植場的案件。
據這位負責大麻執法小組的警官介紹，許多華人犯罪網絡擁有足夠設備同時運作多個大型住宅種植場。他們會選定房屋，用一年或更長時間改造成大麻種植場，在被警方查處前完成多輪收割，再將房產修繕轉售獲利。根據規模不同，一個住宅黑市大麻種植場每年可收穫多達六次，年利潤可達數百萬美元。
執法官員表示，即便持有執照的中資種植農場合法運營，其周邊仍可能滋生非法活動，例如跨州大麻交易（違反聯邦法律）、洗錢或人口販運。
根據俄克拉荷馬州禁毒局社交媒體帖文，該州以人口販運罪起訴兩名中國籍男子，指控他們經營俄克拉荷馬城一家妓院，去年末至今年初期間約有十餘名女性在此遭受販運。
帖文稱：“調查證據顯示，該妓院許多顧客是商業大麻農場的經理和管理人員。“涉事男子未能取得聯繫置評。
由於對該州大麻種植業務的多次調查，俄克拉荷馬州已開始收緊種植許可證審批。
伍德沃德表示，活躍種植許可證數量從2021年的約9400份降至今年目前的3200份，去年提交的申請僅半數獲批。
“我們徹底改變了原本近乎’狂野西部’的行業生態。“他説。
在緬因州，成年人僅可種植少量大麻供個人使用。部分市鎮雖已合法化商業種植，但卡梅爾鎮不在此列。
法庭記錄顯示，緬因州的中資種植者利用95號州際公路將大麻南運至波士頓、紐約等地。持證種植者正施壓當局打擊無證經營，這些非法種植使得合法經營者難以競爭。
11月16日，緬因州共和黨參議員蘇珊·柯林斯會見了美國緝毒局局長安妮·米爾格拉姆，商討聯邦政府針對緬因州非法中國經營大麻種植園及其他毒品相關問題的應對措施。其辦公室發佈的聲明引述柯林斯言論稱：“我們必須剷除這些犯罪集團，他們正湧入我們州並滲透進農村社區。”
紐黑文大學高級講師、前聯邦調查局特工肯尼思·格雷表示，雖然大麻執法主要屬於州級事務，但聯邦機構已注意到跨國犯罪組織的活動可能構成國家安全威脅。
近日午後，卡梅爾鎮的居民們正在清掃落葉、佈置節日裝飾。但自六月大麻種植點被搗毀後，不安情緒仍在蔓延。“初次聽聞時我們都非常震驚，“當地一位店主表示，“在這種地方根本預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約20英里外，班戈市附近一家大麻種植用品店內，顧客正在為八個銀色二氧化碳儲氣罐充裝——這是大麻種植的關鍵原料。收銀台旁張貼着中英文雙語店規。
該店運營公司未回應關於中國客户是否增長的置評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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