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額利潤助推通脹飆升 如今消費者開始抵制——《華爾街日報》

汽車製造商Stellantis表示，銷量而非定價將成為增長驅動力。圖片來源：Bill Pugliano/Getty Images企業異常豐厚的利潤是去年通脹飆升的主要推手，隨着消費者開始抵制，這種壓力正迅速緩解。

從各行業和各地區來看，有跡象表明，那些讓一些企業在新冠疫情期間獲得超額利潤的漲價行為——即使它們銷售的商品減少——正在走向終結。

“零售商在談論成本下降，”瑞銀全球財富管理首席經濟學家Paul Donovan表示。“另一種解釋是消費者不太願意支持利潤率擴張。”

包裝商品製造商是去年快速提價的企業之一，直到消費者開始尋找更便宜的替代品。英國零售商周二報告稱，11月份非食品類商品價格較10月份下降，這表明消費者可能終於開始説“不”。

汽車製造商或許提供了經濟風向轉變的最明顯證據。

由於疫情相關的供應鏈堵塞，該行業難以滿足高需求，於是通過提高價格來應對，這推高了利潤率。然而現在，買家正在離開。

“情況確實似乎在變得嚴峻，”汽車製造商斯特蘭蒂斯首席財務官娜塔莉·奈特去年11月向分析師表示。她補充説，未來的增長將由銷量而非定價驅動。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近期報告發現，2022年多數發達經濟體的利潤增長推高了通脹，但這種影響在去年最後幾個月達到頂峯後已開始減弱。

週一，歐洲央行行長克里斯蒂娜·拉加德承認了這一轉變，指出雖然工資上漲仍對通脹構成上行壓力，但“利潤的貢獻——近期國內價格壓力的主要推手——正在減弱”。

消費者對高利潤容忍度的降低對央行官員而言是個好消息。隨着工人試圖挽回喪失的消費能力，預計工資增速將持續快於近年水平，此時利潤率下降有助於維持當前通脹放緩趨勢。

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經濟學助理教授伊莎貝拉·韋伯曾預見到價格驅動因素將從利潤轉向工資。她是最早提出“賣方通脹”理論解釋全球價格飆升現象的學者之一。

“在第一和第二階段，利潤助推通脹，企業相對勞動力佔據優勢，”她表示，“現在我們正處於工資追趕階段。”

歐盟統計局週四表示，歐元區11月消費者價格同比上漲2.4%，為2021年7月以來最低漲幅。這一放緩主要歸因於能源價格下跌，但製成品價格和服務價格當月也有所下降。

目前，利潤率下降似乎主要集中在製造業。在服務業，近幾個月價格漲幅僅略有放緩，反映出消費者對疫情期間無法進行的活動的偏好。上個月，歐元區服務業通脹率是歐洲央行目標的兩倍。而在美國，標普500指數成分股企業的利潤率在經歷一段時間的下滑後，第三季度高於上年同期。

服務業價格的相對粘性是經合組織認為2024年全年美國和歐元區通脹率將保持在2%以上的一個原因。因此，它預計關鍵利率最早要到明年年底才會開始下降。

經濟學家們普遍認為，利潤在推動通脹中的作用是最近通脹事件的一個特徵，使其與20世紀70年代的通脹不同。然而，利潤在多大程度上發揮了作用仍存在爭議。

法國和英國政府已向企業施壓要求其控制價格，而11月27日，拜登總統在去年通脹引發的持續政治壓力下，呼籲企業“停止哄抬價格”。

英國競爭與市場管理局11月29日表示，過去兩年間，約四分之三的嬰兒配方奶粉、焗豆、蛋黃醬、寵物食品等品牌供應商通過提高利潤率推高了食品通脹。

這家應政府要求調查食品行業的監管機構指出，雖然上述大部分商品存在更便宜的替代選擇，但嬰兒配方奶粉市場由兩家公司佔據85%份額，消費者難以找到平價替代品。

英國競爭與市場管理局指出，焗豆等食品供應商對通脹推波助瀾。圖片來源：凱文·庫姆斯/路透社不過部分經濟學家認為，利潤增長並非通脹主因。英國央行研究人員得出結論稱，企業利潤對英國物價上漲影響有限，若將利息支出等成本納入考量，其作用可能更小。

在解釋通脹成因及預測回落速度時，美聯儲對企業利潤的重視程度遠低於歐洲央行。

這可能是因為在美國，強勁的就業市場和旺盛需求對通脹影響更大；而歐洲則因2022年俄烏戰爭引發的能源食品價格飆升遭受更嚴重的供給衝擊。

許多經濟學家認為，疊加疫情後的第二輪價格衝擊導致消費者對合理價格水平產生認知混亂，一度更易接受超成本漲價行為。

紐約大學經濟學教授、印度央行前副行長維拉爾·V·阿查里亞認為，與一些供應衝擊更為常見的發展中國家央行不同，歐洲央行等機構尚未準備好應對這種多重供應衝擊的組合。

其結果是這些央行遲遲未能提高關鍵利率，待其採取行動時，高通脹已根深蒂固。當歐洲進入通脹率連續第四年高於目標水平的階段時，我們得到的教訓是：央行官員在判斷供應中斷對通脹構成的風險時，不應只考慮工資因素。

“從某種意義上説，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阿查里亞表示，“絕不能如此輕視供給側衝擊。”

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的韋伯指出，另一個關鍵教訓是政府必須準備好限制能源價格飆升——這是最危險的供應衝擊類型，並在2021年助長了"賣方通脹"的初始躍升。

“能源對生活和生產至關重要，“她説，“我們必須對這些關鍵價格保持高度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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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消費者抵制推高通脹的漲價與利潤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