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校園言論自由的政治博弈引發關注

在眾議院審查反猶太主義的委員會聽證會上，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利茲·馬吉爾承認，針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呼籲充滿仇恨——但表示這些言論受到學校對言論自由承諾的保護。

次日傍晚，馬吉爾通過視頻聲明收回證詞並為此道歉，稱此類攻擊不可接受。

“在當今世界，我們看到校園內外仇恨跡象以多年未見之勢蔓延，這些政策需要被重新闡明和評估。”她表示。

上週六，馬吉爾宣佈辭去賓大校長職務，校董事會主席也在捐贈者、立法者及其他批評者的持續施壓下離職。

馬吉爾的立場反覆及隨後關於擴大第一修正案例外的承諾，在一些法律學者看來，體現了賓大及其他高校在校園內選擇性適用言論自由原則的前後矛盾。

個人權利與表達基金會法律總監威爾·克里利指出，高校常常在有利時援引言論自由原則，而在不利時譴責支持非政治正確觀點的師生。

賓夕法尼亞大學正處於全國校園言論自由辯論的中心。圖片來源：米歇爾·古斯塔夫森/彭博新聞"當這些學校在其他場合很樂意忽視或違反言論自由的承諾時，很難看到它們自稱受這些承諾約束，“克里利説，他的組織倡導校園言論自由。

圍繞言論自由和第一修正案的法學複雜而微妙，已經演變了230年。通常，言論自由與騷擾和恐嚇之間的界限很難辨別。

儘管如此，克里利和其他人指出了近年來的一些例子，私立學院和大學的校長在某些情況下似乎接受了言論自由的論點，但在被要求為政治上不受歡迎的觀點或學術辯護時卻退縮了。

有幾個例子涉及教授，他們的學術或評論被視為對受保護的少數羣體的批評。

最近一個值得注意的例子涉及賓夕法尼亞大學法學院教授艾米·瓦克斯，她經常公開表達對西方文化的偏好，反對基於種族的平權行動。學校承認她的言論自由權利，但仍試圖解僱她。她目前仍在學校任教。

近年來，請願書針對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教授，他們撰寫了關於優生學的論文，譴責新冠疫情期間穆斯林的大規模聚集，並批評醫學院的平權行動和反種族主義。2021年，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一位人類學教授在Zoom會議上諷刺性地行納粹禮後被迫辭職。

2021年，本週與馬吉爾一同作證的麻省理工學院取消了芝加哥大學科學家多里安·阿博特的講座，此前教職員工和研究生抱怨他對平權措施的批評令人無法接受。

耶魯大學、斯坦福大學和瓦薩學院近期也發生了其他演講活動的中斷、取消或撤回事件。

“這些學校的記錄非常糟糕，絕對糟糕，“紐約法學院榮休法學教授、《言論自由：每個人都需要知道的》一書的作者納丁·斯特羅森説。她補充道：“所有沒有捍衞言論自由的院長和校長的問題不在於他們是活動家，而在於他們沒有骨氣。”

與此同時，根據多項調查，許多學生正在進行自我審查，以避免因在校園內被認為有問題的觀點而受到懲罰。耶魯大學巴克利研究所2023年的一項調查發現，61%的學生表示，他們經常感到在課堂上分享與教授不同的觀點時受到威脅。在同一項調查中，46%的本科生表示，他們認為在校園裏大聲喊叫或打斷演講者是合適的。

作為回應，包括校友言論自由聯盟和異端學院在內的團體倡導校園言論自由和觀點多樣性。

私立大學通常不受第一修正案保護的限制。但大多數私立學校已經制定了行為準則，以跟蹤憲法對言論自由的保障——包括在校園內表達可能被視為種族主義、反同性戀或性別歧視的觀點。

賓夕法尼亞大學行為準則保障學生言論與思想自由的權利，同時也為騷擾行為劃定了言論自由的例外範疇——通常指針對特定學生重複進行的攻擊性言論。

許多學者認為，“起義"等可能被學生解讀為暴力號召的政治口號不構成騷擾，但對於呼籲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是否適用該標準則存在較大分歧。

12月7日週四，示威者在賓夕法尼亞大學集會抗議反猶太主義。圖片來源：Peter Loftus/華爾街日報西北大學社會學與法學教授勞拉·貝絲·尼爾森表示：“如果你當着特定羣體的面呼籲對他們實施種族滅絕，這顯然屬於具有危害性、威脅性和貶損性的行為。”

在眾多高校中，猶太學生往往不被視為受保護的少數羣體。部分學生組織將以色列描述為白人至上主義的殖民定居者國家。

因此當出現支持巴勒斯坦、通過"將以色列從地圖上抹去"等口號譴責以色列的抗議活動時，校方遲遲未予譴責，並將其歸類為言論自由範疇。猶太社羣（包括一些曾向母校鉅額捐贈的校友）的強烈反對指出，校方的處理方式證明行為準則——尤其是涉及言論自由的部分——並未得到公正執行。

芝加哥大學自由探究與表達論壇的法學教授兼教師主任湯姆·金斯伯格表示，這種行為表明學校會迅速限制可能傷害或冒犯某些弱勢羣體的言論，卻不會對猶太學生採取同樣措施。

“學校似乎對不同羣體和不同危機採用了雙重標準，“金斯伯格指出。

聯繫道格拉斯·貝爾金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聯繫勞拉·庫西斯托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12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高校言論自由政策引發更多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