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COP28首次達成協議 各國同意逐步擺脱化石燃料

迪拜——週三，聯合國氣候大會上超過190個國家的政府通過了一項協議，呼籲全球逐步擺脱化石燃料，向全球經濟發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信號：各國政府決心在對抗全球變暖的鬥爭中減少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的使用。

這項協議是COP28氣候峯會兩週談判的成果，要求“以公正、有序和公平的方式，在能源系統中逐步擺脱化石燃料”。協議指出，全球經濟向清潔能源的轉型應在本十年內加速推進，目標是到2050年實現温室氣體淨零排放。科學家表示，這對於實現《巴黎協定》至關重要，該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氣候協議呼籲各國政府努力將全球變暖限制在比工業化前水平高1.5攝氏度以內。

“我們應當為這一歷史性成就感到自豪，”COP28主席、阿聯酋國家石油公司首席執行官蘇丹·賈比爾在閉幕致辭中説道，他的發言贏得了許多代表的起立鼓掌。“我們已制定了一項強有力的行動計劃，以確保1.5攝氏度的目標仍可實現。”

該協議標誌着聯合國氣候協議首次呼籲各國政府減少所有化石燃料的使用。科學家們長期以來一直主張這一點，但以沙特阿拉伯為首的化石燃料生產大國以及中國和印度等快速發展的新興國家歷來抵制停止使用化石燃料的壓力。該協議在希望完全“淘汰”化石燃料的西方國家與試圖在文件中排除任何“化石燃料”字眼的石油生產國之間達成了妥協。

中國生態環境部副部長趙英民表示，最終文件"宣告了全球向綠色低碳轉型的不可逆轉趨勢"。一位熟悉北京想法的人士稱，中國可以接受最終措辭，因為化石燃料在中國能源結構中的比例一直在下降。

這項針對化石燃料的協議顯示出各國政府削減化石燃料消費的新決心。支持者認為，該協議應加速私人投資從化石燃料生產轉向太陽能和風能等清潔能源。不過協議仍需納入各國政策並落實執行，這個政治敏感的過程預計將持續到2050年及以後。

美國氣候特使約翰·克里表示：“從長遠來看，提供資金和進行投資的人將做出不同的選擇。他們不會再想着’未來30年能收回投資’，因為他們知道未來30年情況會發生變化。這是一個重大轉折時刻。”

短期來看，協議公佈後石油市場反應平淡。近期油價持續下跌，但主要受供需問題影響。

COP28主席蘇爾坦·賈比爾在與大會各方代表磋商後提出了這項折中協議。圖片來源：giuseppe cacace/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儘管如此，該協議仍為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商提供了一定靈活性。它沒有設定嚴格的轉型時間表，並認可所謂的碳捕集與封存技術——即繼續燃燒化石燃料但捕獲並封存二氧化碳排放。大型石油生產商表示，即使淨温室氣體排放降至零，碳捕集技術仍能讓全球經濟持續燃燒大量化石燃料。

代表阿拉伯國家聯盟的沙特談判代表阿爾巴拉·塔菲克表示，他讚賞協議認可各國有權根據自身發展水平採取不同的減排路徑。

一些環保組織擔憂該協議為化石燃料行業留下了漏洞。

“這一結果意味着大規模碳捕集封存和過渡性燃料等危險干擾因素仍將長期存在，“世界自然基金會全球氣候與能源負責人曼努埃爾·普爾加-維達爾表示。

全球兩大排放國——美國與中國——的談判為達成協議創造了條件。兩國代表團在迪拜的辦公室相鄰，克里經常造訪中國代表解振華。雙方在週一全會現場當着全體與會代表親切交談。隨後在聯合記者會上，兩國宣佈將制定新的長期氣候計劃。

週三達成的協議結論（即《巴黎協定》“全球盤點”）旨在指導明年新一輪國家減排計劃的制定。科學家指出各國政府面臨艱鉅任務：要實現1.5攝氏度的温控目標，必須在2030年前將全球排放量較2019年削減43%。而目前全球排放量仍在上升，聯合國分析顯示現行國家減排計劃將使全球升温達2.5攝氏度。

自1992年簽署首個聯合國全球變暖協議以來，各國政府持續舉行氣候會談。由於中國、印度、沙特及美國時而反對，直到幾年前年度協議甚至從未提及"化石燃料"一詞。兩年前格拉斯哥COP26大會的結論文件首次呼籲逐步取消低效化石燃料補貼。

今年一系列氣候相關自然災害促使各國採取更激進措施。加拿大春季異常温暖乾燥天氣引發特大野火，濃煙籠罩美國大片地區。北半球多國遭遇破紀錄熱浪，聯合國上月宣佈2023年成為有記錄以來最熱年份，科學家稱氣候變化是重要推手。

美國、歐洲及氣候變化前沿國家開始推動全面淘汰所有化石燃料。沙特等產油國最初強烈反對這些提案。石油輸出國組織上週致函成員國稱"對化石燃料施加過度壓力可能引發不可逆轉的臨界點”，“危及各國人民的繁榮與未來”。

針對化石燃料的行動在賈比爾身上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盟友。環保人士曾擔心，他作為全球最大石油公司之一的領導者，這一身份與主持今年氣候談判的角色存在無法調和的利益衝突。當會議期間曝出一段錄音，顯示賈比爾否認科學證據支持"必須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以將升温控制在1.5度內"時，這些擔憂進一步加劇。

數日後他召開記者會表示：“淘汰化石燃料不可避免，事實上這非常必要。“當談判瀕臨破裂時，他力促各國就化石燃料相關表述達成一致。

協議宣佈前，迪拜的氣候活動人士。圖片來源：thaier al-sudani/路透社經過與各國代表晝夜不停的磋商，賈比爾提出折中方案——呼籲轉向更清潔能源但非全面淘汰。方案還提出到2030年全球可再生能源產能應提升三倍，同時能效改善速度翻倍。

引發多國不滿的是，協議在代表們尚未發表意見前就被敲槌通過。協議通過後不久，小島嶼國家表示他們當時不在會場，並對多項條款提出異議。

一些環保人士立即對化石燃料相關的新措辭表示讚賞。“這份文本發出了一個強烈信號，表明世界各國領導人認識到，按照科學依據，在這個關鍵十年及以後，從化石燃料急劇轉向清潔能源，對於實現我們的氣候目標至關重要，“憂思科學家聯盟經濟學家雷切爾·克萊圖斯表示。

聯繫馬修·道爾頓，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史黛西·邁克特里，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沙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12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COP28領導人支持擺脱化石燃料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