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民兵佔領曾被視作戰爭避難所的城鎮 - 《華爾街日報》

亞齊爾·艾哈邁德是一名電腦技術員，他第一次逃亡是在6月，當時令人畏懼的快速支援部隊民兵在爭奪蘇丹首都喀土穆的戰鬥中洗劫了他的家。他説，週三他第二次逃命，懷裏抱着5歲的兒子，炮彈如雨點般從天而降。

過去一週，由20年前恐嚇達爾富爾西部地區的金戈威德民兵發展而來的快速支援部隊，已攻佔蘇丹中部一系列城鎮。這是其與蘇丹軍方長達八個月的戰爭中取得的一些最大勝利，並考驗着其對非洲資源最豐富、戰略位置最重要的國家之一的控制力，該國俯瞰繁忙的紅海航道。快速支援部隊控制的新地區曾是今年早些時候被迫離開喀土穆的數十萬人的避難所。

如今，他們中的許多人再次逃離。援助機構估計，本週72小時內，約30萬人乘坐汽車、公共汽車、卡車、驢車或步行離開蘇丹第二大城市瓦德邁達尼及附近城鎮。許多人像艾哈邁德一樣，除了身上的衣服幾乎一無所有地逃離，與親人失散，不確定能在最新的藏身之處停留多久。

蘇丹戰爭已迫使數十萬人離開首都喀土穆。照片：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成千上萬的人正陸續抵達格達雷夫鎮，有時是步行而來。照片：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這比我們從喀土穆逃離時更可怕，”艾哈邁德在瓦德邁達尼以南約65英里的森納爾鎮通過電話採訪時説。這位40歲的男子表示，在逃離炮擊時與妻子和2歲的兒子失散，至今仍不確定他們是否安全。

艾哈邁德説，他已經開始考慮下一步該去哪裏，因為WhatsApp和當地媒體的報道警告説，民兵組織正在逼近。“即使在森納爾這裏，我們也感到不安全，”艾哈邁德説。“我們的軍隊讓我們失望了，他們沒有保護我們。”

快速支援部隊迅速進入傑濟拉州，這個地區在蘇丹其他近期衝突中未曾受到影響，這讓許多居民感到震驚，並對軍隊是否有能力擊敗民兵以確保全面控制提出了疑問。軍方發言人週二表示，正在對部隊從瓦德邁達尼撤退的情況進行調查。

“突然間，就在幾個小時內，（快速支援部隊）就進來了，”挪威難民委員會的援助工作者齊克拉·伊德里斯説，她週六帶着12歲的兒子逃離了瓦德邁達尼。“我們看到他們進入城市的視頻時，沒有任何戰鬥。”

蘇丹透明與政策追蹤組織負責人蘇利曼·巴爾多表示，軍隊軟弱的一個關鍵原因是其在以往衝突中依賴像快速支援部隊這樣的民兵組織進行大部分實際戰鬥。蘇丹長期強人奧馬爾·巴希爾曾支持金戈威德，後來又支持快速支援部隊，以控制達爾富爾和蘇丹其他地區的起義。

蘇丹衝突中流離失所的人們爬上行駛在瓦德邁達尼公路上的卡車。圖片來源：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逃離戰火的平民在聯合國難民署等待登記避難。圖片來源：阿馬爾·亞西爾/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快速支援部隊曾與軍方聯手於2019年推翻巴希爾，這一聯盟持續至今年四月——民兵組織指揮官穆罕默德·哈姆丹·達加洛中將與蘇丹實際掌權者阿卜杜勒·法塔赫·布爾漢中將的權力鬥爭演變為戰爭。

“他們已不再是具備戰鬥力的部隊，士氣低落，“巴爾多説，“這些指揮官多年來都在保護巴希爾政權並從事商業活動。”

許多蘇丹人懼怕快速支援部隊，其戰鬥人員被指控在本次衝突中犯下暴行。據《華爾街日報》採訪的倖存者和聯合國機構稱，11月快速支援部隊槍手在西達爾富爾流民營地射殺了數百名男子和青少年。

伊德里斯表示，瓦德邁達尼的親屬告訴她，民兵組織現在禁止剩餘居民離開城市。曾以該市為樞紐的援助團體已暫停運作，許多工作人員逃離。醫院、藥房和眾多商店停止運轉，伊德里斯稱搶劫猖獗，包括那些為養活孩子而不顧一切的人。

她表示，自己的親戚家中還儲存了一些食物。“但如果吃完了，我不知道他們該怎麼辦。這將是他們面臨的問題——如何獲取食物和藥品。”

據聯合國機構世界糧食計劃署數據，近1800萬蘇丹人（佔總人口37%）已陷入危機級饑荒，約500萬人可能在五月青黃不接的季節開始時陷入饑荒。

在伊德里斯目前暫住的機構招待所所在地——瓦德邁達尼以東約150英里的格達雷夫鎮，數千名新流離失所者正棲身於學校、政府建築或露天場所。

傑濟拉州被佔領可能使局勢惡化。該州肥沃的平原在正常年份每年生產約35萬噸小麥，約佔蘇丹全年穀物產量的一半。戰爭推高了種子和化肥成本，部分地區灌溉系統癱瘓，已導致種植中斷。聯合國預計今年蘇丹小麥產量將下降30%，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其整體經濟將萎縮18%。

由於全球焦點集中在烏克蘭戰爭以及近期以巴衝突，援助機構難以籌集資金應對人道主義危機。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本週表示，其2023年蘇丹援助募捐僅達成27%目標，明年需要8.4億美元來維持和擴大救生服務規模。

伊德里斯表示，她和從瓦德邁達尼撤離的其他同事仍在接到滯留該市的流離失所者的電話。“他們不斷打電話求助，説我們沒有棲身之所，沒有食物，無法離開城市，“她聲音哽咽地説，“但現在我們自己也無家可歸，無法幫助這些人。”

近期民眾在瓦德邁達尼集會支持蘇丹軍隊。圖片來源：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更正與説明本文早期版本圖片説明中將蘇丹城市瓦德邁達尼(Wad Medani)拼寫為Wad Madani，該音譯名稱與文章其他部分使用的拼寫不一致。

聯繫記者加布裏埃爾·施泰因豪澤，郵箱：[email protected]；尼古拉斯·巴里奧，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23日印刷版，標題為《蘇丹民兵攻佔曾被視為戰爭避風港的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