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昆蟲教母"謀劃出擊 加入全國臭蟲大戰——《華爾街日報》

首爾——金珠-賢是首爾國立大學的醫學昆蟲學教授，這一顯赫職位讓她得以全身心投入對吸血生物的專業研究。

起初，她的父母曾為她的職業選擇擔憂。如今，她已成為國家英雄。

‘晚餐由你買單。‘在韓國正面臨數十年來最嚴重的臭蟲侵擾之際，金教授作為知名滅蟲專家備受矚目。隨着疫情旅行限制解除，更多吸血蟲通過行李衣物在全球擴散，新加坡、台灣、香港等地也出現了疫情爆發的恐慌。

金教授關於本地臭蟲抗藥性的研究引發了媒體爭相採訪。“我簡直應接不暇，“這位37歲的教授説。由於備受關注，她的博士後導師、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的約翰·馬歇爾·克拉克稱她為"臭蟲公主”。

巴黎居民同樣陷入恐慌。地鐵車廂爬滿臭蟲的視頻瘋傳，法國昆蟲學家讓-米歇爾·貝朗熱的知名度也隨之飆升。他不僅登上了《世界報》的專題報道，還配有大幅寫真照片。

在泰國最近的一次昆蟲學會議上，周陽·李（Chow-Yang Lee）並未預料到自己關於全球臭蟲復甦的主題演講會吸引眾多聽眾。這場為期四天的活動主要聚焦於蚊子研究。當他站上演講台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驚訝。

“會場座無虛席，“加州大學河濱分校城市昆蟲學教授李説道，“所有人都不遠千里趕來，對臭蟲問題憂心忡忡。”

李教授今年與人合著發表於《昆蟲學年評》的論文指出，臭蟲現已滲透"幾乎社會各個領域”，每年治理費用高達數十億美元。其研究發現，臭蟲對傳統殺蟲劑基本免疫，並乘全球害蟲防治不力之機肆虐。

首爾開展滅臭蟲行動中，工作人員正在列車內進行吸塵作業。圖片來源：SeongJoon Cho/彭博新聞社長期以來，臭蟲研究始終屬於小眾領域，將舞台中央讓給傳播瘧疾、黃熱病等可怕疾病的蚊子，以及傳播萊姆病的蜱蟲。臭蟲雖不致命，但當你在牀墊下發現它們扭動的蟲羣時，那種噁心感實在難以言表。其叮咬會引發瘙癢，部分人還會出現過敏反應。

約十年前，紐約市曾爆發臭蟲危機，迅速繁殖的蟲羣從公寓蔓延至電影院、商店，甚至帝國大廈。

羅格斯大學城市昆蟲學實驗室研究員、害蟲管理諮詢公司負責人理查德·庫珀表示，如今許多美國民眾對抗這些吸血蟲的決心與消滅蟑螂等家居害蟲無異，紛紛挽起袖子投入戰鬥。

20世紀後期全球臭蟲活動曾一度沉寂，韓國對其關注甚少，臭蟲也保持低調。政府數據顯示，2009至2019年間該國僅報告20起臭蟲案例。而過去數週已激增至數百例，政府為此設立了臭蟲熱線。

首爾韓國害蟲防治協會舉辦的講座中，顯微鏡下的臭蟲。圖片來源：安東尼·華萊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這場危機將金博士從實驗室推向了公眾視野。她2020年發表的同行評審論文揭示了韓國臭蟲對傳統擬除蟲菊酯類殺蟲劑產生驚人抗藥性的過程。隨後她鑑定出兩種更有效的替代殺蟲劑。美國、歐洲等地研究者對當地臭蟲種羣也得出了類似結論。

“我認為她註定成為’吸血昆蟲教母’"，金博士的博士生導師、首爾國立大學昆蟲學教授李思赫回憶道。他提及當年詢問哪位研究生願意研究吸血頭蝨時，只有金博士舉起了手。

金的研究生課題同時涉及蝨子和臭蟲，她每天都要去實驗室餵養這些昆蟲羣落。通常這些蟲子以被紅十字會拒收的獻血為食。當供應短缺時，金有時會讓它們吸食自己的血液。她的父母對此很不滿意。

“經過多次嘗試，我發現小腿內側被叮咬後瘙癢感最輕，“她這樣描述自己為科學做出的犧牲。

金目前正在為韓國環境部進行實驗，試圖獲取更多數據以指導選擇哪種殺蟲劑能最有效消滅本地入侵的臭蟲。

金柱賢在首爾大學辦公室手持各種昆蟲玩偶。圖片來源：Jiyoung Sohn/華爾街日報她在首爾北部的辦公室裏收藏了一系列昆蟲玩偶，包括蜱蟲、果蠅、頭蝨和體蝨。她的咖啡杯上印着蚊子圖案和"沉默但致命"的字樣。牆上掛着一件T恤，上面印着各種蟲子圖案並寫着"如果你還在呼吸…我們就會找到你”。

“我的興趣始終在於如何最有效地消滅危害人類的昆蟲，“閒暇時喜歡畫昆蟲塗鴉的金這樣説道。

最近某個下午，她從實驗室取出一些用於課堂演示的臭蟲。當她打開培養皿輕輕呼氣時，二氧化碳的刺激讓臭蟲們開始扭動，彷彿感知到了潛在的血源。

“它們很可愛，不是嗎？”她這樣形容她那些微小的對手。

寫信給Jiyoung Sohn，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12月28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全球牀蝨殺手從實驗室走向聚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