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投資：全球公司被馬克龍政府出其不意的舉措所困擾 - 彭博社

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在凡爾賽宮舉行的“選擇法國”峯會上，於5月23日。

攝影師：Eliot Blondet/POOL-REA/Redux“選擇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告訴他每年聚集在凡爾賽宮的投資者。

因此，去年，Flowserve Corp. 發現其投資計劃受到法國政府的阻撓，感到驚訝。

這家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的公司生產工業機械零部件，試圖收購一家在法國設有分支機構的加拿大集團，而馬克龍——一位前投資銀行家——正在加倍努力吸引外國資本，推動工業復興。

但在談判過程中，一家秘密的政府機構開始變得越來越積極，以國家安全為名，阻撓商業交易。在這家美國公司仍在進行收購交易時，以其法文首字母縮寫Sisse而聞名的機構悄然採取行動。它建議國家尋找替代的本地買家，用於收購製造潛艇和核反應堆設備的工廠。後來，法國財政部長布魯諾·勒梅爾以將所有權從一家北美公司轉讓給另一家公司對法國經濟主權構成了太大風險為由，阻止了這項收購。

馬克龍和勒梅爾在5月15日的“選擇法國”峯會上會見了主權基金的董事總經理。攝影師：Eliot Blondet/POOL-REA/Redux這一干預，首次被彭博新聞報道，揭示了Sisse的不透明運作，該機構有權建議法國政府批准收購，或者否決收購。Sisse的官員們隱居在法國龐大財政部的外圍，近年來他們的工作量持續增加，因為他們追求“發現、分類和處理”對國家戰略資產構成潛在威脅的任務。

他們的使命受到其他國家保護經濟利益的機制的啓發，但也與之相悖，加劇了經濟保護主義的氛圍，促使各國更加關注地緣政治來進行貿易。

法國長期以來一直試圖行使其保護主義的力量，這些政策旨在將法國利益置於首位，這令競爭對手甚至更自由主義的歐盟盟友感到不快。在新冠疫情和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導致西方世界重新考慮供應鏈之後，這些衝動找到了機會。

法國面臨經濟主權上升的威脅

來源：戰略信息與經濟安全服務（Sisse）

注：2023年是根據1月至8月的總數估算得出的

三年前，勒梅爾拒絕了另一家加拿大公司Alimentation Couche-Tard Inc.提出的200億美元收購超市連鎖店家樂福的要約，理由是食品安全問題在疫情期間變得至關重要。與此同時，法國看到其歐洲鄰國調整其能源結構，減少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

Sisse對Flowserve交易的干預顯示了這些關切正在發揮作用，因為該國正竭力修復其老化的核電站，用新零件。然而，據熟悉其運營的人士透露，該機構的業務範圍甚至更廣泛，涵蓋了運輸、生物技術、人工智能和國防等領域，他們要求不透露姓名，因為Sisse不公開其活動。他們表示，該機構考慮的大部分威脅源自美國和中國。

大流行病在另一個方面成為法國經濟的轉折點：隨着經濟陷入封鎖後估值下跌，擁有雄厚資金的外國投資者開始關注陷入困境的法國企業。馬克龍做出了臨時加強審查投資規定的回應，後來這一舉措已經成為永久性的。在2022年連任時，總統通過改變其財政部長的職責，增加了“工業和數字主權”的重點，強調了優先事項的轉變。

儘管勒梅爾在馬克龍在歐洲選舉前重組團隊時前途未卜，但沒有跡象表明他的繼任者的工作描述會發生變化，他很可能會保住自己的工作。

財政部的加強警惕與政府定期吹噓馬克龍已將法國變成了吸引內部投資的熱點，使其超過了德國和英國，成為吸引外國資助項目的排名榜首，形成鮮明對比。但對警惕的法國官員來説，他們公司在投資者中的受歡迎程度也存在風險。Sisse審查的案件數量在短短三年內幾乎翻了兩番。根據OFCE智庫的經濟學家Sarah Guillou的説法，去年大部分時間內上升的利率削弱了負債企業，使它們不太可能尋求傳統的銀行融資，而是“轉而尋求股權，可能更多地依賴外國投資者。”

巴黎的許多官員，包括勒梅爾在內，都表示，更廣泛的挑戰在於歐洲正在成為美國和中國在技術優勢競爭中的犧牲品。“全球地緣政治變得更加艱難，”西斯首席喬弗裏·塞萊斯坦-烏爾班告訴彭博新聞。“這些宏觀經濟緊張局勢引發了微觀經濟警報。”

在這種氛圍下，他的機構已成為許多外國投資者進入法國的第一個清算所，無論他們是否知道。西斯可以標記它認為存在高風險的收購企圖，如果這些企圖進一步發展到更正式的篩選過程，由財政部長充當仲裁者。這使得它的主要武器是威懾。任何不遵循西斯指南的公司都面臨着更大的失望風險。

EDF首席執行官盧克·雷蒙（左）和布魯諾·勒梅爾在2022年的彭利核電站。攝影師：Nathan Laine/彭博Flowserve最終放棄了收購Velan的整個計劃，後者的法國業務僅佔價值近2.5億美元交易的四分之一。Flowserve拒絕就西斯在部長阻止其收購企圖的前奏中的角色發表評論。Velan未回覆置評請求。

一位熟悉法國政府思想的人士表示，任何外國投資者都將接受相同級別的審查。巴黎當局並不知道另有計劃出售這些部門。

為了在敏感收購中有機會，據熟悉其運作的人士稱，外國公司越來越多地直接接觸Sisse，希望在交易中塑造條件，以期獲得後續批准。現在，公司或個人每年以保密方式提交數千份報告，Celestin-Urbain表示他的團隊會對每一份報告進行個別回應。

在不受歡迎的收購或投資案例中，Sisse的直接工具有限。通常情況下，會尋找替代的法國買家，如由國家支持的法國核基金或Bpifrance，或對來自法國政府的任何融資設置條件。儘管如此，“我們並不是為資助法國戰略性公司而設立的Tinder”，Celestin-Urbain在社交媒體平台X上表示。

Sisse的代理人（約50人）除了審查敏感投資和收購外，還負責監視法國和國外的法律訴訟，並密切關注潛在的學術間諜活動，即假冒博士生加入大學項目以獲取敏感研究資料。

Seine右岸的巨大的布魯塔利斯特建築中的Sisse會議室與其他政府辦公室一樣樸素。然而，它們反映了要給外國對手留下深刻印象並保護歐洲第二大經濟體的競爭性要求。

官員們坐在用天鵝絨裝飾的古董椅子上，這些椅子是從盧浮宮搬來的，直到20世紀80年代末，財政部都設在那裏。路易十四的財政大臣讓-巴普蒂斯特·科爾伯特的雕像提醒訪客一個使經濟朝向國家目標的學説傳統。

Celestin-Urbain表示，他的行動通過指導投資者併為他們提供可見性來使他們放心，有時可以節省數月的盡職調查和法律費用。然而，當法國當局不得不在接受外國投資者的提議和看着一家公司因找不到本地投資者而關閉之間做出選擇時，他們可能會陷入困境。

“如今，在收購戰略性行業的公司時，沒有人能夠繼續忽視主權因素，”Celestin-Urbain説道。“我們的目標儘可能在不破壞價值或限制經營自由的情況下確保經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