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大對電動汽車金屬的搜尋以確保自己的供應——彭博社

在剛果的科爾韋齊採集的鈷礦。

攝影師：休·金塞拉·坎寧安/Redux

內部人士將其比作“緊急按鈕”。80多年來，國家戰略儲備的主要任務一直是為美國軍方提供必要的原材料，並防範供應衝擊。

因此，當中國去年出人意料地限制了兩種小眾工業金屬的出口時，五角大樓控制的機構和白宮高層官員面臨着一個令人不安的現實：它的緊急按鈕不再起作用了。這一認識在華盛頓引發了一種不同類型的警報。

德國弗萊貝格實驗室的鎵晶體攝影師：亨德里克·施密特/圖片聯盟/蓋蒂圖片社擔任匿名發言以討論內部磋商的拜登政府高級官員承認，北京限制鎵和鍺的出口對白宮造成了衝擊，進一步加劇了對華盛頓迫切需要應對中國在全球金屬供應鏈上的主導地位的呼籲。鎵和鍺的短缺——它們的開採量與鋁和鋅一起都很少——可能會影響從軍用衞星到導彈和夜視鏡的生產。

這一次危機被化解了，因為中國的出口恢復了，但多年的預算削減已經使該機構的戰略儲備降至歷史最低水平。五角大樓的國防後勤局的前官員表示，美國面臨着所需原材料嚴重短缺的問題，這些原材料是拜登及其團隊所設想的能源轉型規模所需。

“這真的是發現‘哦，該死’按鈕不起作用的最糟糕的時刻，”一位要求匿名的前國防部庫存老兵説道，他在討論國家安全問題時要求保持匿名。

在一系列三篇文章中，彭博社根據對行業高管、官員和政客進行的40多次採訪，探討了西方努力創建一個不受中國控制的全球金屬供應鏈的努力。美國尤其忙碌。官員們急忙奔走於世界各地與關鍵盟友談判協議，而在幕後，美國外交官正在勸説西方礦商擴大對銅和鈷資源豐富的剛果（金）的投資，中國在那裏主導生產。拜登政府還打算與歐盟合作，加強努力控制全球供應，同時向項目注入數十億美元，以創建國內採礦和精煉原材料供應鏈。

然而，北京的主導地位仍然不動搖。迄今為止，美國的努力取得的實質性成果有限，一些世界最大礦業公司的高管報告稱，他們對關鍵礦產供應缺乏一貫戰略感到沮喪。其他行業高管敦促華盛頓效仿北京，制定更靈活的庫存計劃，既保護製造商免受稀缺之苦，又使生產商免受價格下跌的影響。

2023年，喬治亞的國防後勤署分發中心。來源：Operation 2023/Alamy他們認為，在電池金屬價格下跌的時候，對國防後勤署進行改革以加快採購速度可能會取得輕鬆的勝利。價格下跌導致一些西方礦商削減了生產，這一趨勢引發了對長期資源安全的擔憂，即使電動汽車的需求正在降温。

美國政府似乎已經聽取了意見。去年12月，國會通過了一項新的國防授權法案，賦予後勤署更大的自由，可以在不需要之前所需的國會批准的情況下進行長期採購。該法案還保證了未來每年10億美元的資金。

“這是關於美國如何創造自己的供應安全的討論的下一章，” Talon Metals Corp.的首席外部事務官託德·馬蘭説道。該公司正在明尼蘇達州開發一座鎳、銅和鈷礦，得到了美國能源部和國防部的幫助。“在這些市場上，如果美國政府成為戰略買家，它可能會產生非常大的影響。”

與鈷的愛恨情仇

過去兩年鈷價格暴跌60%，暴露了華盛頓努力增加關鍵礦產供應的脆弱性。北京利用價格下跌，在去年幾天內進行了兩筆創紀錄的金屬購買交易。要進行類似的購買，國防後勤署必須向國會提交購買請求，並等待批准，通常需要長達一年的時間。國防授權法案的改革應該會簡化這一流程。

該法案還允許國防物資局與國內煉油廠達成長期供應協議，否則美國將難以加工來自剛果等國家的原材料。一些公司正在努力在北美建設重要礦產的精煉廠，但極端的市場波動使籌資變得困難。

中國在市場疲軟時搶購鈷

北京的採購往往發生在價格接近多年低點時

來源：Fastmarkets MB、Darton Commodities Ltd.、彭博新聞

“目前的障礙是這個領域的投資相對較少，”美國國務院經濟增長、能源和環境事務副部長何塞·費爾南德斯（Jose Fernandez）在11月接受彭博採訪時表示，他指的是確保原材料的努力。“我們的供應鏈被一兩個國家所主導。我們需要能夠激勵私營部門參與我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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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國內生產商仍然受到價格下跌的衝擊。美國唯一的一家主要鈷礦已經停產將近一年。由澳大利亞礦商Jervois Global Ltd.擁有的這家位於愛達荷州的設施可能在幾周內開始生產，但該公司首席執行官布萊斯·克羅克（Bryce Crocker）表示，它需要鈷價幾乎翻倍至每磅25美元，或者獲得額外的政府支持，才能證明完成建設是合理的。

愛達荷州的傑爾沃斯全球鈷礦。攝影師：薩拉·A·米勒/愛達荷州人報/論壇新聞社/蓋蒂圖片社“如果有人想從我們這裏購買鈷——如果政府想支持價格，或者如果像汽車製造商這樣的客户想提供某種定價底線——那也可以”，克羅克説，並補充説在華盛頓，庫存“肯定比過去更加嚴肅地被談論了。”

2021年的一份傳統基金會報告計算出冷戰初期20世紀50年代NDS儲備的價值為通貨膨脹調整後的峯值超過420億美元。然而，截至2023年3月，庫存材料的價值僅為9.12億美元，根據國會研究服務的數據。

鈷——對於噴氣發動機和電動汽車電池一樣至關重要——幾十年來一直是美國國防工業的焦慮源。根據國防部的記錄，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國防物資局擁有超過2萬噸的金屬庫存，足以滿足美國整個國內三年的需求。但當其預算被削減時，鈷成為國防物資局為平衡賬目而出售的第一批金屬之一——這讓購買其儲備並將其出售給蓬勃發展的航空航天行業的交易商感到困惑。儘管電動汽車的需求有所減弱，但即使是最悲觀的預測者也預測到，到本十年末，鈷的需求將超過供應。

“20年前，我告訴國防物資局局長：‘我們從你們這裏購買了所有這些鈷；在某個時候我們會把它賣回給你們’”，專業金屬交易公司Traxys SA的首席執行官馬克·克里斯托夫説。“現在政府正在覺醒。”

對剛果的制裁、罰款和經商

2021年，國防部警告稱，如果沒有新的投資，國防物資局的整體儲備計劃將在2025年達到崩潰點，於是國會向國防物資局注資10億美元，以避免一場重大資金危機。

國防物資局的官員很快開始出現在一些小眾礦業會議上，並秘密詢問大量鈷的購買事宜。這引發了交易商之間的猜測，認為五角大樓將再次成為一個重要的戰略買家。與此同時，熟悉這些行程的行業高管表示，美國國務院官員已經跨越南美、非洲和東南亞，試圖與富含關鍵礦產的國家建立外交關係。他們接觸了大宗商品交易商和私人礦業公司，詢問大西方礦商重返剛果等困難但富含礦產的國家需要什麼條件。

瞭解這一過程的人士表示，這一系列活動是出於對不作為的擔憂，擔心會讓美國國防工業暴露於週期性供應衝擊之下，並讓北京進一步加強對關鍵金屬的控制。

2012年，丹·格特勒在剛果。攝影師：西蒙·道森/彭博社到目前為止，美國增加鈷供應的努力主要集中在剛果的高風險外交上，該國約佔全球產量的70%。在冷戰期間，該國為國防物資局提供了大量鈷，1945年曼哈頓計劃的核武器大部分鈾也來自該國。但在過去的20年裏，許多西方公司在遭遇一系列問題後——從資產被沒收到數十億美元的腐敗案件——離開了該國，鞏固了剛果作為世界上最風險的礦業司法管轄區之一的聲譽。

美國現在希望西方公司投資該國的項目，但華盛頓對剛剛在非洲國家擁有廣泛利益的礦業大亨丹·格特勒實施制裁，這一舉措一直在阻礙進展。他從剛果三家最大的非中國鈷生產商那裏獲得版税。

據瞭解談判情況的人士稱，任何購買或出售項目或其生產的材料的協議可能需要美國允許某種變通方式，以便公司不與受制裁的個人進行交易。格特勒可能從導致對他實施制裁的交易中獲利的可能性已經受到剛果和國際反腐敗組織的譴責。

“我們知道礦業有着坎坷的歷史，”美國國務院的費爾南德斯表示。“我們的目標是改善這一點。”

在2015年大宗商品價格開始下跌後，Freeport-McMoRan公司於2016年將其在世界上最富有的坦克·豐古魯梅鈷銅礦的多數股權出售給了中國競爭對手中色集團。2020年，該公司將其最後一項剛果資產出售給了中色集團，後者已將其發展成世界上最大的鈷礦。

“這讓我心碎，”Freeport的首席執行官理查德·阿德科森談到了坦克·豐古魯梅交易。“現在，美國政府中有人在説，‘你們為什麼賣給了中國人？’”

“我們把它拿到市場上出售，只有中國公司出現了，”阿德科森補充道。“美國政府沒有可能介入。”

阿莫斯·霍克斯坦攝影師：亞倫·M·斯普雷徹/彭博社美國官員已經被派遣去説服人們時代已經改變。海萊娜·馬紮，負責拜登的全球基礎設施投資計劃，於2023年10月訪問了剛果的幾個礦業項目，並與白宮能源和投資高級顧問阿莫斯·霍克斯坦合作，招攬礦業公司並鼓勵為該地區的銅和鈷資產提供融資。潛在合作伙伴包括主權財富基金和TechMet Ltd.，這家關鍵礦產投資公司的股東包括美國政府的國際發展金融公司。華盛頓還同意幫助融資23億美元的洛比託鐵路走廊重建和擴建項目的部分費用，該項目將贊比亞和剛果的銅帶與安哥拉大西洋海岸相連。

高管們對美國對剛果等國家重新產生興趣表示歡迎，但有些人認為華盛頓過於輕率，稱政府的做法看起來混亂，有時是臨時應變。

霍克斯坦表示，重塑全球供應鏈一直是公司、融資者和政府之間複雜的談判。然而，“12到18個月前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在非洲投資’或‘我絕對不會去中美洲的這個特定國家’的公司現在卻説，‘等一下—讓我們談談。我們感興趣，’”他説。

剛果的坦克芬古魯梅是世界上最富有的銅和鈷礦之一。攝影師：艾米特·利文斯通/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儲備還是不儲備

國防物資局的戰略物資部門有大約80名員工，管理着六個全國範圍內的國防部倉庫中的三個，這些倉庫存放着美國認為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66種物資，從鋁到鋯。採購工作由一個小團隊負責，他們跨越美國和歐洲，參加着被藏在從佛羅里達到東歐各地酒店後房間的小型金屬會議。 倉庫 — 這些倉庫存放着美國認為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66種物資，從鋁到鋯。採購工作由一個小團隊負責，他們跨越美國和歐洲，參加着被藏在從佛羅里達到東歐各地酒店後房間的小型金屬會議。 材料 — 這些倉庫存放着美國認為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66種物資，從鋁到鋯。採購工作由一個小團隊負責，他們跨越美國和歐洲，參加着被藏在從佛羅里達到東歐各地酒店後房間的小型金屬會議。

儘管《國防授權法》的改革意味着它不再需要國會批准購買和出售物資，但立法限制仍然存在。儲備必須獲得年度撥款和國防物資局資金續期的批准 —— 在國會極度分裂和唐納德·特朗普可能的第二個總統任期的極端政治環境下，這並不是一定能夠保證的。國防部沒有回應置評請求，仍需要實施新的措施。

中國國家儲備局在2023年進行了創紀錄的大規模購買

貿易公司達頓商品預計購買將繼續

來源：達頓商品有限公司

業內一些人認為，儲備模式應該效仿中國國家糧食和戰略儲備局，更為人熟知的是國家儲備局。

“國家儲備局一直有耐心在市場低價時介入，”倫敦Stratton Metal Resources Ltd.的鈷交易商Tony Southgate説，“他們很少會錯過時機。”

它的購買策略是官方國家機密。但在最近的鈷購買之前，國家儲備局召集生產商在北京開會，據知情人士透露，在一個下午就商定了交易的價格和規模。根據現貨價格，去年的採購總成本約為2.7億美元，這在中國每年2,700億美元的國防預算或美國的8500億美元國防預算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隨着拜登政府承諾向礦山、精煉廠和其他項目投入數十億美元以支持能源轉型，支持儲備庫存的人士表示，相對較小的金額——大約6億美元可以購買兩年的鎵、鍺和鈷——是需要的，以加強美國的戰略儲備。

“我們需要像使用石油儲備一樣使用國家國防儲備，”華盛頓特區諮詢公司Dei Gratia Minerals的負責人Gregory Wischer説，他指的是美國運營的緊急石油儲備。“增加儲備比啓動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項目更容易。”

他補充説：“儲備將是支持美國能源轉型的一個非常強大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