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JMR經濟論壇帖子揭露Field的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 - 彭博社

圖片插圖：731；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瑪雅·羅辛-斯萊特（Maya Rossin-Slater）第一次得知互聯網對她不滿是在2016年5月的一天，當時她收到了一條來自研究生院友人的短信。短信中包含了一個名為經濟學求職市場謠言（Economics Job Market Rumors，簡稱EJMR）的網站鏈接，這是一個匿名論壇，經濟學家們因其自由、好鬥且常常帶有偏見的討論帖子而臭名昭著。

當時，羅辛-斯萊特是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的經濟學助理教授，她最近與他人合著了一篇關於母親孕期壓力對孩子健康影響的論文。這篇研究，題為“家庭破裂、壓力和下一代的心理健康”，利用瑞典行政數據比較了在胎兒時期有親屬去世的人與在出生後一年內有親屬去世的人的健康狀況。他們的研究發現，前一組人羣更有可能在以後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ADHD）、焦慮或抑鬱症。作者寫道，這篇論文“首次記錄了胎兒壓力暴露與以後生活中心理健康之間的因果關係”。這篇論文於2015年被美國經濟評論（AER）接受發表，這是該領域最負盛名的期刊之一，對於任何人來説都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説是一位年輕教授了。

經濟學家在2023年美國經濟學會會議上呼籲採取更多行動來應對騷擾。攝影師：Catarina Saraiva/Bloomberg現在，似乎有人在EJMR上指控Rossin-Slater和她的合著者剽竊。這篇帖子很簡短，鏈接到他們的論文和2011年發表在一個名為心身醫學的期刊上的另一項研究。根據匿名發帖者的説法，這兩篇論文“幾乎有相同的數據集”，而且“AER論文的很大一部分甚至不是新穎的。” 作者指責Rossin-Slater剽竊了早期的論文，並假設沒有人會注意到。另一條評論指向了一項來自芬蘭的1978年研究，該研究探討了子宮內失去父親對後來患上精神分裂症和其他負面結果的可能性。

Rossin-Slater的論文與這些早期研究有很大不同，但她沒有引用其中任何一篇，評論者們開始抨擊：“這是新的AER標準嗎？找到過去的爛論文然後簡單地抄襲？” 一個人憤怒地寫道。另一個人則苦澀地寫道：“他們認識編輯，而你不認識。” 一些人認為，充其量，這是一個無意的，儘管是粗心的錯誤；在最壞的情況下，是故意的盜竊。一些帖子帶有性別歧視的色彩——在EJMR上並不罕見。“如果涉及的一方是男性，這樣大規模的腐敗行為將被掩蓋是不可想象的，” 一個人寫道。

幾天後，合著者更新了論文，增加了引用並解釋了疏忽之處。他們承認了早期的研究，但指出了差異：他們的論文展示了因果關係而不是相關性，採用了更復雜的方法論，並且比1978年的研究有着更大的樣本量。

但傷害已經造成。在 Vox 的The Weeds播客中，評論員Matthew Yglesias認為這項研究可能並不像最初宣傳的那樣新穎，他的同事Sarah Kliff推測，考慮到這些揭露，這項研究可能不會被AER發表。（Yglesias 自 2021 年以來一直是彭博觀點的撰稿人。）學術監督網站Retraction Watch發佈了一篇關於爭議的文章，引用了 Rossin-Slater 的論文導師對 EJMR 的評價，稱其為“不是一個合法的信息來源”，並且是經濟學中性別偏見的體現—這隻會進一步激怒 EJMR 的評論者。有些人現在指責這些女性在“打性別牌”。

這一事件對 Rossin-Slater 造成了影響。“成為 EJMR 批評的目標太可怕了，”她在 Twitter 上寫道（現在 X）一年後。“它會影響你的整體幸福感，你的情緒，你的自尊。”（在接受Bloomberg Businessweek的採訪中，她拒絕就此事件發表評論。）

“家庭破裂”事件顯示了 EJMR 已經變得多麼強大。2008 年創建的這個網站最初是為了幫助博士生和教授們應對學術界不透明的就業市場，很快就成為了一個討論從象牙塔八卦到食物或個人科技等各種話題的論壇。（最近一些不那麼具有煽動性的話題包括：“加拿大學校的面試”，“頭條消費者價格指數上升到 3.2%”和“寶可夢是道德上的邪惡。”）

多年來，該網站也因為其嚴格的管理政策但寬鬆的執行而被認為是一個充斥着厭惡女性和種族主義的沼澤，這使得它被比作醜陋的在線論壇4Chan。（最近在EJMR上更具爭議的話題：“你會僱傭一個年輕的研究生作為博士後嗎？”，“為什麼女權主義者、批判理論家、後殖民作家等對這麼少了解”和“終身教職是否允許我拒絕教授黑人？”這些只是可打印的部分。）

EJMR上的一些話題，最近更名為XJMR。來源：econjobrumors.com到了2010年代中期，該網站每月有數十萬訪問者。現在它已經讓教授們修改他們的論文並影響了他們的職業。對於Rossin-Slater研究的爭議也成為了對EJMR本身的一次公投。對一些人來説，這揭示了該網站的黑暗面，所有的性別歧視和怨恨都濃縮成了一個被炒作的偽醜聞。其他人則將其視為對該領域令人沮喪的精英主義和不透明性的一種受歡迎的糾正。

圍繞EJMR的文化戰爭也對該行業產生了影響。幾十年來，經濟學中的平等倡導者一直主張，缺乏女性和少數族裔導致政策狹隘、目光短淺（例如，不優先研究兒童保育或監禁的影響）。他們説，經濟學作為一個領域，除非首先看起來像現實世界，否則無法解決現實世界的問題。多年來，EJMR已經成為這種不平衡的象徵，也是對變革的抵抗堡壘。它的目標包括梅麗莎·基爾尼（Melissa Kearney），一位在馬里蘭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並因其家庭和不平等研究而獲得認可的人，以及克勞迪婭·薩姆（Claudia Sahm），一位前美聯儲高級經濟學家，她在2020年的一篇博文中題為“經濟學是一種恥辱”譴責該行業存在性別歧視、種族主義和精英主義。

EJMR的影響力不斷增長，儘管有人試圖關閉它或創建經過消毒的替代品。在某些情況下，起初在該網站上匿名攻擊的事件最終突破了主流話語。2023年12月，保守派活動人士發佈了他們稱為證據的消息，聲稱哈佛大學校長克勞丁·蓋（Claudine Gay）剽竊了她的博士論文，這加劇了學校對加沙戰爭回應的已經愈演愈烈的風波，導致她辭職。幾個月前，EJMR上的一篇匿名帖子提出了類似的主張。（蓋表示她從未歪曲自己的研究結果或盜用他人的研究成果。）

多年來，許多觀察者都對EJMR持不屑一顧的態度，最近該網站更名為XJMR，認為它只是一個邊緣現象。他們認為，這些都是匿名的互聯網噴子，而不是真正的經濟學家。即使一些經濟學家在網站上發帖，也可能只是一些在偏遠大學的不滿研究生，根本不是這個行業的核心。

2021年11月，弗洛裏安·埃德勒（Florian Ederer）在耶魯管理學院被拒絕終身教職。這位經濟學副教授在耶魯工作了10年，期間發表了12篇論文，其中包括三篇在所謂的前五期刊上，並且三次贏得了學校的教學獎。拒絕讓他感到驚訝，尤其是因為他從未得知原因。“這不是一個特別愉快的經歷，”他説。

2022年4月的一天，埃德勒與他的朋友凱爾·詹森（Kyle Jensen）在紐黑文散步，詹森是一位企業家和科學家，也在耶魯管理學院任教，他們討論了埃德勒計劃重新進入就業市場的計劃。埃德勒和詹森關係密切，經常一起帶着家人去滑雪度假，並在游泳和網球俱樂部聊生活和工作。

兩位學者有點奇怪。埃德勒身材高大，頭髮紮成一個髮髻，帶着富有激情的奧地利口音，熱衷於歐洲足球、男士時尚、滑雪、鋼琴和網球。在X上，他發佈一些俗氣的經濟笑話（他的簡介寫着：“奧地利…經濟學家…但絕對不是奧地利經濟學家！”），偶爾還會發一張赤膊照片。相比之下，頭頂光亮、相對矮小的詹森顯得更加温和，不那麼渴望聚光燈下的關注，儘管他透露出科學家對於迷戀的能力。

在他們的散步中，埃德勒描述了經濟學求職的怪異之處——競爭激烈且神秘，以及EJMR扮演的奇怪角色。當他被拒絕終身教職時，該網站上的評論者們對原因進行了猜測。

當詹森調查EJMR時，他感到震驚。“這種毒性是令人不安的，”他説。“我在其他學科中沒有見過類似的情況。”（政治科學謠言，由與EJMR相同管理員運營的網站，內容同樣具有挑釁性。但一位PSR的發帖者觀察到了區別：經濟學家“有整個帖子專門討論他們對女性的不安。”）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軟件開發者，詹森深入研究了EJMR的內部運作。“他有點着迷，”埃德勒説。詹森很快就弄清了論壇分配用户名的方案：每個四個字符長的代碼是基於帖子主題ID和用户IP地址生成的。（IP地址是分配給互聯網設備的唯一標籤。）首先，這些數字串被組合在一起。假設你的IP地址是131.111.5.175，你在主題ID為227259的帖子中發帖。這些數字將被連接在一起形成227259131.111.5.175。然後，該字符串將通過一個稱為哈希的混淆算法，生成一個新的編碼形式的字符串，讀作e8b5eae32c2b197a0ac4cb889a9bbb8f417f3bff。你的用户名將是哈希中位置為10-13的字符，或在這種情況下是“c2b1”。

但正如詹森發現的那樣，論壇的創建者犯了一個初級錯誤。通常管理員會對哈希值進行“加鹽”，或者在生成新的數字串的算法中引入一定的隨機因素。在這種情況下，開發者忘記了這一點。

當詹森解釋了這一切時，埃德勒表示懷疑。於是詹森讓他在論壇上發帖，並預測了會出現在埃德勒帖子旁邊的用户名。詹森猜對了。“那麼你能分辨出誰是誰嗎？”埃德勒問道。詹森説不行，加密只能單向進行：如果你知道主題ID和IP地址，你可以找出用户名，但反過來不行。對於任何給定的用户名，大約有65,000個可能的IP地址。

幾周後，埃德勒問道，如果他們對比不同帖子中可能的IP地址列表會怎樣。然後他們可以找出哪些IP地址反覆出現，那些很可能是真實的。

這事實證明是打開EJMR保險庫的關鍵。偵探們招募了埃德勒的朋友，耶魯大學SOM金融助理教授保羅·戈德史密斯-平克漢姆（Paul Goldsmith-Pinkham），他研究計量經濟學，幫助分析數據。戈德史密斯-平克漢姆已經熟悉EJMR，因為他曾在2021年的一篇匿名帖子中被指控剽竊。“我認為沒有人會認真對待這件事，”他説。當埃德勒找他商量通過統計分析找出IP地址的想法時，戈德史密斯-平克漢姆説，“這簡直是貓薄荷。”

Ederer（左）和Goldsmith-Pinkham在耶魯大學。攝影師：Natalie Ivis，彭博商業週刊他們共同能夠幾乎確定給定帖子是從給定IP地址發送的。這不是一項小事業：使用一系列Nvidia A100 GPU，總計花費了四天的計算時間來運行近九千萬億次計算。最終，他們能夠追蹤到EJMR帖子約三分之二的IP地址。

這種能力為他們打開了一個新的窗口，讓他們更瞭解EJMR及其用户。他們發現，雖然大多數人是從居住地址發佈帖子，約有10%的人是從大學和研究機構的網絡發佈帖子。其中，四所大學—聖母大學、斯坦福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和芝加哥大學—在美國機構中發佈的帖子數量最多。他們還發現，大約13%來自大學的帖子被一個名為ToxiGen的流行機器生成數據集定義為“有毒”。這些大學的發言人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關於經濟學就業市場傳言的帖子

美國大學或研究機構在該網站上所有帖子的份額

來源：Ederer，Goldsmith-Pinkham，Jensen；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份額是學校或機構在所有源自美國大學或研究機構IP地址的帖子中所佔比例。美國新聞經濟學研究生院排名為2023-24年。

他們的發現，於2023年7月發佈，證實了許多人一直懷疑但無法證明的事實：這個行業是腐敗的，腐敗一直延伸到了最高層。它也證實了多年來一直在談論經濟學中偏見的女性經濟學家們是正確的。這不僅僅是他們的想法。

“仍然有一部分人會説，‘嗯，你應該只是忽略它’，但我覺得你真的沒有忽略它的特權，因為它會波及到現實生活中”

長期以來，認為女性不適合學習經濟學的觀念一直存在於這個行業中。即使在20世紀大學向女性開放，並且更多女性選擇了化學或數學等專業，經濟學在代表性方面仍然滯後。在20世紀70年代，女性獲得了約24%的所有博士學位，但只有8%的經濟學博士學位。

這時，改革嘗試開始認真進行。1971年，由韋爾斯利學院教授卡羅琳·肖·貝爾領導的一羣女性成立了經濟學領域頂尖組織美國經濟學會的婦女地位委員會。她們旨在增加女性獲得職業機會的機會，包括終身職位，並記錄該行業的多樣性數字。這個委員會，即CSWEP，現在為學生和職業經濟學家舉辦指導研討會，還指導部門主管如何創造更具包容性的環境。

但性別差距仍然存在。如今，大約三分之一的經濟學博士學位授予女性，儘管她們在所有研究領域佔據博士學位的一半以上。差距從早期開始，較少的女性選擇經濟學作為本科專業。根據經濟學家塔蒂亞娜·阿維洛娃和克勞迪婭·戈爾丁的研究，她們因在勞動力市場性別差距方面的工作而獲得了2023年諾貝爾經濟學獎。

Goldin在10月份被授予諾貝爾經濟學獎後在哈佛舉行新聞發佈會。攝影師：Carlin Stiehl/Getty Images從那裏開始，女性在經濟學領域的每個階段人數逐漸減少：更少的人選擇攻讀博士學位，即使獲得完全認可後，女性也傾向於比男性更快地離開經濟學職業。一項大型的2023年跨學科教授調查發現，女性比男性更有可能離開學術界，這主要歸因於專業氛圍，而不是工作與生活平衡問題。這種現象被稱為“漏斗效應”，在經濟學領域尤為明顯，女性助理教授的比例是全職教授的兩倍，而男性的比例為1.3。

一些市場純粹主義者認為，女性在這個領域的代表不足僅僅表明她們對這個領域不太感興趣。其他人則指出，這個職業與可能進入其中的女性之間存在自我強化的不匹配，因為許多女性經濟學家感覺這個領域並沒有認真對待她們感興趣的問題。馬薩諸塞大學波士頓分校經濟學榮譽教授、女性經濟學創始人朱莉·納爾遜表示，長期以來，性別研究被視為“邊緣”，“你要通過做主流的新古典經濟學或者一些與之不太遠的變體來在經濟學領域取得成功，”她説。納爾遜的研究表明，隨着更多女性進入經濟學領域，對兒童保育經濟學、女性勞動力市場經驗和女性健康等主題的研究也在增加。

同樣，2020年喬治·弗洛伊德的謀殺案以及隨後關於種族和代表性的討論引起了人們對該領域缺乏多樣性的關注，包括一些最高政府機構。例如，直到兩年前，美聯儲從未在其理事會中有過一位黑人女性。

2022年初，喬·拜登總統提名經濟學家麗莎·庫克擔任美聯儲理事會的一個空缺席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成為EJMR影響力更大的例子之一。2月3日，她和其他兩位美聯儲提名人出現在參議院銀行委員會面前，這是確保確認的第一步。在那裏，田納西州的共和黨參議員比爾·哈格蒂指責庫克在她的文件中“遺漏”和對她背景的“錯誤描述”。

問題在於庫克寫的一篇論文曾出現在2009年5月的AER期刊上。甚至在她被提名之前，EJMR的帖子已經專注於一些人可能認為是技術性細節的內容。在2017年之前，該期刊的五月號專門刊登了在美國經濟學會年會上展示的工作，並且該期刊中的論文沒有經過同行評議。然而，在她個人網站的簡介中，庫克在提到她發表的論文時包括了AER。後來她改變了措辭，刪除了“同行評議”。EJMR的帖子指出了這一變化。在參議院聽證會上，哈格蒂指責庫克説她發表的一些文章是經過同行評議的“而實際上並不是”。

菲利普·傑斐遜（Philip Jefferson）被提名擔任聯邦儲備委員會另一個空缺職位，與庫克一起出席了同一場聽證會。他的簡歷引用了兩篇《美國經濟評論》（AER）論文，這兩篇論文也都發表在該期刊的五月特刊中，但沒有明確指出這些論文是免於同行評議的。然而，傑斐遜並沒有被指控在簡歷中歪曲事實。

庫克和傑斐遜都是黑人，加入聯儲之前都在學術界工作過，並且都曾在旨在增加經濟學領域多樣性的專業組織中任職。但庫克更加公開地談論了該行業存在的種族和性別不平等問題，包括在社交媒體上。共和黨人將她的一些評論描述為過於左傾，並表示她的觀點可能會使中央銀行政治化。庫克的確認以50-50的參議院黨派投票結束，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投下關鍵一票，使聯儲委員會迎來了第一位黑人女性理事。傑斐遜以91票的支持獲得確認，成為該委員會第四位黑人男性。

庫克在2022年2月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確認聽證會上作證。攝影師：肯·塞德諾/蓋蒂圖片社關於EJMR網站文化的擔憂已經積聚多年。2017年，當時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本科生的愛麗絲·吳（Alice Wu）發佈了一篇分析該網站檔案的論文，發現該網站存在對女性的偏見。她使用統計方法表明，某些詞語（“更性感”，“購物”）與“她”和“女性”等性別指示性詞語強烈相關，而其他詞語（“英雄”，“顧問”）與“他”和“男性”相關。

吳的論文像炸彈一樣爆炸了。婦女開始公開分享在線和線下騷擾和不公平待遇的故事，並公佈了一些該行業最糟糕的罪犯的名字，導致哈佛大學和華盛頓大學聖路易斯分校等主要研究機構展開調查並停職。

憤怒在2018年1月的美國經濟學會年會上達到頂峯。與會者敦促該組織採取更多行動來打擊該行業中的不良行為，以及EJMR本身。

同年晚些時候，AEA進行了首次“氣候調查”。該調查顯示，僅有20%的女性表示對這個行業感到滿意，而男性則有40%。該協會還制定了行為準則，並聘請了一名調解人員來處理投訴。然而，這一新角色沒有調查權力，AEA能夠施加的最嚴厲懲罰只是取消經濟學家在該組織中的會員資格——幾乎不是一種有意義的威懾。

AEA甚至試圖通過推出自己的在線討論版來讓EJMR倒閉。與EJMR不同，EconSpark經過精心管理，並要求用户註冊。但它未能獲得成功。

在2023年1月的AEA會議上，一羣主要由女性組成的人羣要求進一步行動。今年5月，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萊迪管理學院經濟與戰略副教授Anya Samek發起了一份請願書，敦促該組織幫助資助針對EJMR中誹謗言論的法律訴訟。該請願書獲得了超過1900個簽名。

“會議上發生各種針對女性的性騷擾事件，而要解決這些問題真的很困難，” Samek 説道。受害者並不總是願意站出來，特別是那些沒有終身職位的人，因為他們擔心會受到報復或名譽受損。“我覺得也許我們應該試圖追究那些確實有證據的行為，” 她説。Samek 本人也曾成為 EJMR 論壇帖子的對象，對於被告知應該不予理會批評感到厭倦。“仍然有一部分人會説，‘嗯，你應該無視它，’ 而我覺得你並沒有真正有權利無視它，因為它會波及到現實生活，” 她説。

Samek攝影師：Alan Nakkash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但是，要追究 EJMR 背後的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呢？一年前，一位名叫 Jesse Nickles 的網頁開發者決定調查這個網站。Nickles 運營着一個名為 Hucksters.net 的網站，他在那裏試圖揭露網絡上的“壞人”——垃圾郵件發送者、騙子或任何通過計算機造成或助長傷害的人。“我想要為互聯網上的一些陰暗角落帶來更多透明度，” 他説。

並不是 EJMR 的“厭女”和“種族主義”激發了他的調查興趣，Nickles 説。（引號是他加的。）他更傾向於言論自由主義。相反，讓他感到憤慨的是該網站管理員的虛偽行為。

首先，他注意到某位福克斯新聞的員工被刪除了提及——他認為這可能是那家媒體機構、一個保守派博主和EJMR之間串通消息的陰謀的掩蓋行為。尼克爾斯説，有幾個線索幫助他揭露了管理員的身份。託管EJMR姐妹網站的Web服務器的IP地址也託管了著名經濟學家斯蒂芬妮·格里菲斯-瓊斯的個人主頁。這導致了進一步的發現，包括2011年“大衞·格里菲斯-瓊斯”發佈的一條社交媒體帖子，宣傳EJMR。尼克爾斯隨後發現，EJMR會自動刪除任何提到那個名字的帖子——這讓他覺得這是他無法忽視的選擇性審查。

“我對EJMR在幾乎激進的言論自由政策和極端虛偽的審查行為之間搖擺不定感到非常失望，”尼克爾斯説。“這似乎並不公平。”

尼克爾斯表示，他聯繫了管理員，威脅要曝光他，除非他改變自己的管理政策。但沒有任何改變，所以在2023年5月12日，他在自己的網站上發佈了管理員的姓名。

大衞·格里菲斯-瓊斯的血液中流淌着經濟學。他的父親羅伯特在英格蘭布萊頓的一所商學院工作，母親斯蒂芬妮是智利中央銀行的副行長。格里菲斯-瓊斯擁有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理學碩士學位，他的簡歷包括在英國財政部和國際發展部的工作經歷。2010年，格里菲斯-瓊斯接管了EJMR，這個匿名創始人，似乎開始在該網站上使用化名Kirk發帖。

在一封電子郵件中，格里菲斯-瓊斯表示，他曾是運營該網站的一個小團隊的一員，但他的參與“很久以前就消失了。” 他拒絕透露是否以Kirk的名義發佈過內容。然而，有大量證據表明他確實這樣做了，比如提到相同生日和相同工作經歷的內容，正如一家匿名網站所概述的那樣，EJMR Exposed，該網站是在尼克爾斯的調查和Ederer及其同事發佈論文之後出現的。還有證據表明，格里菲斯-瓊斯最近至少在2021年曾經主持或協助主持EJMR，包括Kirk討論的話題一致性。

尼克爾斯揭露格里菲斯-瓊斯的身份後，EJMR進入了封鎖狀態。哈希鹽問題已經解決。互聯網上對格里菲斯-瓊斯的許多引用都被清除了。

在他的帖子中，Kirk對經濟本身並不感興趣，儘管他經常發表關於個人技術、純素主義和HBO系列The Wire的看法。（格里菲斯-瓊斯曾在社交媒體檔案中將該劇由伊德里斯·艾爾巴飾演的主要角色Stringer Bell的圖片作為頭像。）

他還寫到了審查的利弊。他試圖取得平衡，稱對於過度審查和過少審查的投訴應該是“應該在的地方”。他將自己的審查哲學描述為“輕觸，除非你想惹麻煩，否則你不會注意到它。”

2011年，他發佈了一份廣泛的審查政策，禁止“過於批評某人的個人生活”、“暴力”、“包含騷擾內容或仇恨言論”、“侵犯他人隱私”，包含“種族主義、恐同和性別歧視”或者只是“無聊的噴子”內容。 （聰明的噴子可能是可以的。）他提供了一個電子郵件供用户提交撤銷請求。

Kirk寫道，他致力於保護匿名，但至少有一次他暗示可能親自追蹤IP地址。2011年，他威脅要向愛荷華州立大學的一名用户舉報“垃圾郵件攻擊”——這一舉動激怒了許多發帖者。隨着網站訪問量增長到每月多達30萬人次，格里菲斯-瓊斯在電子郵件中表示，網站變得更加難以管理：“EJMR將面臨來自兩方的批評，一方認為它過度管理，侵犯了言論自由，另一方希望加強管理。”“要讓所有人都滿意幾乎是不可能的。”

格里菲斯-瓊斯拒絕了電話採訪的請求，但他在電子郵件中為EJMR做了一個慷慨陳詞。他認為該網站為那些可能因政治或個人原因而不願在校園分享觀點的人提供了一個出口。

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的經濟學家約翰·科克蘭表示，EJMR作為一個思想論壇提供了一個“有價值的功能”，特別是那些在學術部門可能不受歡迎的保守思想。“EJMR上有很多垃圾，”科克蘭説。“但也有一點點寶貴的東西。”

多倫多大學戰略管理副教授凱文·布萊恩表示，在求職過程中他發現該網站很有用。他説，這個領域充滿了對外行人來説可能令人困惑的“潛規則”。與像拉里·薩默斯這樣與兩位諾貝爾獎得主有關的人不同，“我家裏沒有學者，”布萊恩説。他説，EJMR的不良方面並不是主要吸引人的地方。“我認為99%在那個網站上尋找信息的人並不想看到偏見，”他説。“他們忍受偏見是因為那裏有有用的信息。”

格里菲斯-瓊斯支持薩姆之前提出的論點，即該網站更多地是經濟問題的症狀而不是原因。學術界普遍充滿壓力，但經濟學更為突出。研究生們爭奪着頂尖學校的少數名額。許多經濟學家認為這個行業比其他行業更具等級制度性——由前五家期刊和前十幾家大學部門主導，這讓那些沒有被錄取的人感到憤怒。

激烈的批評幾乎帶有敵意已經成為常態——甚至是一種自豪的來源。“我確實有一種感覺，經濟學家之間特別惡毒，”喬治梅森大學的教授文森特·格洛索説。（在這裏插入“陰鬱的科學”笑話。）沒有終身職位的教授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需要在頂尖期刊上發表文章。“人們因為這個壓力而咬指甲直至流血，”格洛索説。同行評議過程是不透明的：人們經常被拒絕但卻不知道原因。很容易變得偏執。

儘管EJMR只是一個症狀，但許多人希望消除它。但目前尚不清楚是否可能做到，因為平台不能對其上發佈的內容負責。一些經濟學家試圖在他們的標誌出現在EJMR後羞辱花旗銀行、《金融時報》和其他廣告商，但似乎並沒有產生影響。

唯一起訴誹謗的方法是追蹤發佈冒犯性內容的個人。“如果我們能傳喚IP地址並找出是誰，我們就可以追究他們的責任，”薩梅克説。在閲讀埃德勒的論文後，耶魯法學院的教授伊恩·艾爾斯聯繫他，表示願意幫助EJMR上被誹謗的目標尋求法律救濟。“如果你親自威脅或呼籲對個人進行暴力行為，那就不是受保護的言論，”艾爾斯説。

但這需要訪問IP地址的寶庫，而在秋季開始在波士頓大學新工作的Ederer説，數據庫已經不在他手中：“它被安全地存放在耶魯大學的保險庫裏。” Ederer説他知道有研究人員從EJMR檔案中抓取數據。其他人可能會起訴耶魯大學以獲取數據。無論哪種情況，他們只需重走Ederer和他的合著者的步驟，就能列出IP地址列表。

“我認為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局，”他説。

11月17日，30多名女性和非二元經濟學家聚集在新奧爾良萬豪酒店的一個舞廳。這是南方經濟學會年會開始前的一天。聚會的目的是幫助第三和第四年的博士生找到導師，瞭解就業市場，並在進行自己獨立研究的過程中導航。

與會議上的其他會議不同，記者不被允許參加。很少有參與者願意談論這件事，好像任何公開與之有關的人都可能成為EJMR上的下一個主角。“我們試圖確保學生感到舒適，”南卡羅來納大學經濟學教授Orgul Ozturk説，他是該研討會的共同組織者。“這是一個安全區域。”

在關於研討會的討論中，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了：Maya Rossin-Slater。原來，新奧爾良的會議是基於她的設計。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研究生時，Rossin-Slater曾是兩打學生中的六名女性之一；到了第三年，女性人數減少到四人。在90年代末，美國經濟協會的婦女地位委員會為經濟學助理教授推出了導師計劃，這一計劃在提高留任率方面證明有效。但博士生卻沒有這樣的計劃。

所以，2019年，Rossin-Slater 在斯坦福組織了一個活動。專題涵蓋了性別議題、時間管理、心理健康和其他主題。學生們根據學術興趣領域分成小組，比如健康、勞動力或宏觀經濟學。他們還被分配到可以提供研究提案反饋的導師。第二年，該項目的需求非常高，只能接受一半的申請者。這些研討會為女性經濟學家提供了一個安全環境分享個人經歷的機會，Rossin-Slater 説：“人們非常脆弱和誠實——分享並不是通往成功的完美道路—這一點得到了良好的回應。”

她説在這些活動中沒有提到 EJMR，但她承認她自己與該網站的經歷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她決定創建這個研討會。“我相信它起到了一定作用，”她説。

有一次，Rossin-Slater 徵求了關於研討會的反饋，發現學生認為性別專題是最不實用的。他們更感興趣於實際事務，比如如何安排時間或改善研究。Rossin-Slater 決定取消這個專題。閲讀下一篇: 沒有法律保護人們免受深度偽造色情的侵害。這些受害者進行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