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農村農民是莫迪贏得第三個總理任期的關鍵 - 彭博社
Pratik Parija, Clara Ferreira Marques
如果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贏得第三個任期,那將是儘管農村和農業經濟狀況不佳,而不是因為它。
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Dayaram Raikwar穿着一件潔白的長袍,盤腿坐着,用手風琴的風箱熟練地吹奏,吟唱着關於補貼廁所、清潔水源、農民債務減免、婦女解放、法治的歌曲。
Raikwar是一名農民和宗教歌手,是成千上萬個挨家挨户的志願者之一,他們將印度執政黨人民黨的影響力擴展到了傳統城市基礎之外。隨着全國選舉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競選活動在這裏的印地語核心地區已經升温。他的小團隊在印度人口最多、也是最貧困的邦之一的北方邦南部及周邊地區找到了熱心的聽眾,他們的政治演講和音樂表演倍受歡迎。
農民和宗教歌手Dayaram Raikwar是成千上萬名人民黨挨家挨户的志願者之一。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Raikwar的表演也代表了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內部的悖論。印度農村,佔據了該國大部分人口,是人民黨過去十年崛起的關鍵。但儘管印度仍然是增長最快的主要經濟體——蘋果公司正在該國生產更多的iPhone,全球投資者也在將原本投向中國的資金轉移——在其大都市之外,投資仍然疲弱,基礎設施仍然不完善,對於其公民的經濟前景遠不那麼樂觀。
如果民調顯示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將連任第三屆總理,那將是儘管農村和農業經濟狀況不佳,而不是因為狀況良好。最近在北方邦和中央邦這兩個廣闊的農業州進行的一次旅行發現,村民們很難找到工作,而供水的承諾只是轉化為從地面伸出的乾涸的金屬管道。儘管政府已經建造了超過1億個家庭廁所,但對於這裏的許多人來説,這仍然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前景。就在Raikwar在自家門廊上發言時,一場暴風雨迅速將通往村莊的主要通道變成了一條几乎無法通過的泥漿河。
穿越印度一些最貧困的地區,很明顯莫迪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許多人讚賞執政黨的收入支持計劃——這得益於一個在人民黨執政之前就存在的龐大的生物識別身份識別系統——以及廁所和補貼住房的希望。那些尚未看到像道路和電力這樣的好處的人説他們相信莫迪的“保證”——正如他在競選途中一再提到的那樣。當然,事實上幾乎沒有證據表明有什麼替代方案來對抗人民黨的逐户競選和飄揚的藏紅旗,儘管主要反對黨國大黨承諾提供類似的福利和農民的最低銷售價格。
50歲的Raikwar於2019年加入了人民黨,對選民的擔憂有着冷靜的反駁,引用了一長串政府計劃和黨的承諾,正在崛起的印度人渴望相信——即使回報仍然需要數年時間。
一名農民在北方邦的泥濘小路上操縱着車輛。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有些人提出通貨膨脹的問題。我們告訴他們政府正在向有需要的人免費發放食物 —— 這對政府來説是一筆昂貴的開支,”他説。他補充説,那些獲得免費糧食和從收入支持中受益的農民都很滿意,指着一項計劃,每年約70美元。
人民黨傳統上不是農民或下層種姓的政黨。然而,過去十年來,它對政治的緊握只有依靠數百萬農村選民、農業工人和印度社會階層的底層。
窮人的政黨
該黨在農民和農業工人更多的地區成功率更高
來源:阿育達大學特里韋迪政治數據中心,Maiorano, D. (2019), 2019年印度選舉和人民黨的農村化,“印度政治研究”。
注:表格反映了勝率,即該黨在參加選舉的席位中贏得的比例
數字講述了故事。2009年,人民黨在北方邦贏得了10個席位,佔總數的13%。到了2014年,莫迪以一波反現任政府情緒出現為總理候選人時,該黨在該邦贏得了80個席位中的71個。2019年,儘管出現了像突然的現金禁令等政策災難,人民黨及其盟友在下議院贏得了超過543個席位中的350多個 —— 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北方邦等邦繼續取得成功,那裏有大約2.4億人口。
“印度人民黨已經成為農村貧困人口的政黨,”政治分析師、撰寫了一本關於該黨轉變的書籍的Nalin Mehta説道*。*“印度人民黨之所以獲勝,是因為農村選票。”
現在的問題是,該黨是否能利用對農村核心地區的控制力,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當將近十億印度人前往投票站時,進一步深入,以及在沒有重大改善的情況下,這種主導地位是否可持續。
城市居民不必遠尋痛苦的跡象。自2月中旬以來,農民們一直聚集在新德里外面,面對橡膠子彈和催淚瓦斯,重演了2020年和2021年首次使首都陷入癱瘓並標誌着對莫迪人氣的最大挑戰的抗議活動。他們的要求——保證作物價格和債務豁免——提醒了印度農業的極度不盈利性質,以及農村大片地區持續存在的困境。
印度人民黨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印度鄉村的支出仍遠低於城市
消費調查顯示改善,但也存在持續差距
來源:印度政府2022-23年家庭消費支出調查
注:提供的是印度盧比的人均月消費支出的估計。2022-23年調查注意到了一些方法上的變化。
以支出為例。農村和城市消費之間的差距已經縮小,智能手機已經進入印度最小的村莊。最新的消費數據顯示,食品支出已經降至家庭收入的一半以下。但即使差距已經縮小,城市的月支出仍然高出農村地區70%以上,青年失業率加重。農田面積在縮小,水資源短缺,產量落後於全球競爭對手。然而,更多的人依賴於這個行業——而不是更少。
“印度正在經歷我們所謂的發育結構性轉變。農業產生的價值現在約為14%,但依賴農業的人口仍接近50%,”南印度發展研究中心的Thiagu Ranganathan説,他致力於農業經濟。他表示,製造業等領域並未創造足夠的就業機會,同時綠色革命及其對化學品的依賴帶來的早期好處正在減弱。
馬德哈·普拉德和北方邦的幾乎所有農民和其他勞動者都報告收入受到不斷上漲的成本、微薄的工作機會和高額債務的擠壓。
莫迪在2016年最引人注目的承諾之一是到2022年將農民收入翻倍。但這個承諾已經悄悄被放棄。在2015年至2019年之間,最新可用數據的年份,收入僅從每月大約8000盧比增加到名義上略高於10000盧比。
“如果我們回顧過去10年,這個領域並沒有太多發展,”在北方邦南部班達地區運營援助團體Vidya Dham Samiti的Raja Bhaiya説。
在北方邦班達地區的阿塔拉,日薪勞工。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一些人仍然沒有領到養老金,社會保障計劃沒有覆蓋到村莊,安全飲用水不易獲取,醫療設施運作不正常。”
在阿塔拉鎮,一羣穿着薄薄、骯髒夾克的男人中,壓力顯而易見。在一個涼爽的早晨,他們聚集在州級公路旁等待被僱傭。他們都希望能找到建築工作,這種工作一天可以掙400盧比(約不到5美元) — 幾乎是在農場工作所能掙到的兩倍。
47歲的蘭帕爾(Rampal)是一名無地勞工,有四個孩子,他是那些在寒冷中擠在一起的人中的一員。他説,他每個月大約能找到15天的工作。
儘管機會零星,但蘭帕爾和大多數聚集在一起的人都支持人民黨。
“目前還沒有發生什麼,但我會再次投票給人民黨,因為我希望他們能在我們村莊附近提供一所房子和一條好路。”他説。
北方邦班達地區一處乾涸的水管房。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回到蘭帕爾幾公里之外的村莊卡姆哈烏拉(Khamhaura),基礎設施稀缺。婦女在一個水泵處洗衣服,清潔炊具,用泥沙擦洗鋁碗。除此之外沒有自來水,儘管當地人説兩年前安裝了水管,至少提供了家庭用水的希望。
這裏有關於莫迪的國家衞生運動和終結露天排便努力的有限證據,被普遍認為是成功的。一個家庭在地面上挖了一個洞。業主説他希望政府的現金能夠到來,完成建造廁所。但目前還沒有到。
“過去10年我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善,”Usha説,她只用一個名字,每天在農場辛勤勞作賺100或200盧比(略高於1到2美元)。“我們的房子用塑料布覆蓋以保護我們免受雨水侵襲。政府提供的免費食物大約可以維持10天。然後我們只能吃煮土豆和西紅柿,這是最便宜的,以及我們能以市場價格購買的任何穀物。”
在附近的Khanpur,67歲的Shiv Baran Singh在10英畝的土地上種植稻穀和小麥,並將高端品種賣給私人交易商。他擁有一些農村中產階級生活的標誌:一輛二手拖拉機,一個穀物分離器,一台電視,幾頭牛,甚至為了避免國家替代方案的慢性缺席問題,還為他的外甥女提供私立小學教育。這裏有水,有電力連接,還有一輛摩托車。
Shiv Baran Singh擁有一些農村中產階級生活的標誌:一輛二手拖拉機,一個穀物分離器,一台電視,幾頭牛。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依然坐在磚房外面的樹下,這裏既是家庭的睡眠區,也是糧食儲藏室,他解釋説成本上漲得太快了 — 遠遠超過了產量。肥料幾乎無法以政府控制的價格獲得。
“如果你問我在過去10年裏獲得了什麼,我只能説欠下了將近50萬盧比的債務,”他説着,緊握着一根木枴杖。在新德里附近抗議的農民是對的,他説。價格實在太低了。
“我們可以管理我們的開支,但沒有儲蓄,”他説。“如果我們從農場賺足夠的錢,我們就不會有這麼鉅額的債務。”
儘管面臨這些障礙,他沒有計劃反對現任。他認識當地的人民黨代表,並感激通往他家附近的一條鋪設有級別的道路,以及農民收入支持。
“我們在2014年和2019年投票給了人民黨。我會再次投票給人民黨,”他聳聳肩説。
莫迪執政的十年在城市之外仍然看到了一些重大變化 — 包括智能手機和電子商務的廣泛採用。現在,大約三分之一的印度中產階級生活在農村地區。他們通常是有穩定收入的政府或公司工作的家庭。
印度南部表現特別出色,即使在一個根植於印地語北部的政黨領導下。人口較少且農村化程度高的南部邦在經濟機會方面表現優異,並且是許多國內利潤最豐厚的初創企業的所在地。
即使在北方,我們也發現了一小部分向上流動的農民,耕種更大的土地並向大公司銷售。
但在印度農村的很少角落不受不均衡增長的影響。
拉傑納延·古普塔表示,他仍然會投票給人民黨,因為擔心法律和秩序問題以及該黨的印度教民族主義議程。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在繁華的納賴尼鎮,拉傑納延·古普塔和妻子兒子經營一家紗麗和布料店。這個小空間整齊地擺放着摺疊的布料,在印度的婚禮季節,即使在最貧困的人羣中,也會有奢侈的消費。但古普塔的店鋪空無一人,生意很慢。這位52歲的兒子因為無法支付學費而輟學。
“我們的生意取決於村莊農民的需求。當農民過得不好時,你怎麼指望我們賺錢和發展呢?”他問道。“現在是婚禮季節,但過去會購買多達五條紗麗的人現在只買兩條紗麗。”
古普塔表示,他仍然會投票給人民黨,因為擔心法律和秩序問題以及該黨的印度教民族主義議程。他提到了一月份在莫迪任內在一座古代清真寺遺址上修建的拉姆神廟。
“對印度教徒來説,除了羅摩神廟,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嗎?”他問道。
在萊克瓦爾的房子裏,在一盞單燈的昏暗光線下,歌手離開他的諧音琴去喝甜茶,並與同事通過電話交談。他説,競選活動讓他很忙。
一名工人在馬德哈·普拉德甘村莊的卡喬拉霍進行黨的競選後,將一塊人民黨的廣告牌裝上卡車。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作為人民黨的“頁面負責人”,他負責爭取當地選民名單上一張紙列出的大約30名選民。像他這樣的數以萬計的基層戰士已經被派遣出去拉選票 —— 只有北方邦就有大約16萬個 投票站 —— 而且不僅僅是來自該黨傳統的民族主義基礎。
作為印度教組織拉什特里亞·斯瓦亞姆塞瓦克·桑格(RSS)的成員,這個與莫迪有着密切聯繫和強大基層項目的印度教團體,萊克瓦爾對宗教分歧的問題不屑一顧。他説,他在穆斯林村莊也很受歡迎。
選民有不同的優先事項,但萊克瓦爾微笑着補充説,每個人都想要養老金、現金福利和免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