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斯億萬富翁德拉希似乎正在與債權人破裂 - 彭博報道

帕特里克·德拉希（Patrick Drahi）湊集了一個擁有超過600億美元債務的電信和媒體集團。

攝影師：埃裏克·皮埃爾蒙特/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帕特里克·德拉希在巴黎南部他的旗艦公司Altice France總部的那個温和的三月日子裏異常健談。這位大亨剛剛同意將他的媒體業務出售給同為法國億萬富翁的羅德爾夫·薩德（Rodolphe Saadé）15.5億歐元（16.8億美元），並向新聞頻道BFMTV的經理和主播們告別。

在一個明亮、玻璃會議室俯瞰露台，他告訴他們，他在7月決定套現新聞頻道，因為Altice聯合創始人阿曼多·佩雷拉在葡萄牙因涉嫌腐敗而被捕。德拉希問道：“當你有一套公寓，然後意識到浴室的價值比整套公寓還要高，你會怎麼做？”他接着説，他一直在考慮自己的繼任問題，並決定開始出售他的帝國部分，包括法國商業媒體，因為他的四個孩子告訴他，他們想要在其他領域投資，據在場但不願透露身份的人描述，這是一場私人活動。

就在3月20日的那次聚會後不久，德拉希的財務顧問丹尼斯·奧庫伊森（Dennis Okhuijsen）、Altice France首席財務官馬洛·科爾賓和集團財務主管格里特·揚·巴克爾（Gerrit Jan Bakker）宣佈了一個重磅消息。在公司的財報電話會議上，他們為2024年為公司描繪了一個黯淡的前景，並告訴債權人他們必須在重組其243億歐元債務堆中承受損失。他們暗示，媒體部門出售的收益可能不會用於償還債務，除非債權人減記，以便Altice France實現其債務與息税折舊攤銷前利潤比率從目前的6.4倍降至4倍以下的目標。

這是Drahi的完全180度轉變，他在九月告訴投資者，出售資產是因為去槓桿Altice是他的首要任務。馬克·查普曼，CreditSights的分析師，稱之為“一個巨大的誘餌和轉變”以及“恃強凌弱的戰術”。

2022年2月，Patrick Drahi在法國巴黎參加參議院有關媒體集中的議會委員會。攝影師：Stephane de Sakutin/AFP/Getty Images對於一些Drahi的觀察者來説，他試圖出售集團的計劃使他有了膽量與數十年來資助他債務驅動的帝國建設的債權人斷絕關係。受到“有線牛仔”約翰·馬龍的啓發，他在1980年代開創了電信公司的槓桿收購，Drahi創建了一個歐洲最負債的公司之一，也是該地區最大的垃圾評級借款人之一的集團。這位60歲的大亨拼湊了一個擁有超過600億美元債務的電信和媒體集團，使他成為自由資金時代的典範。但是，利率上升和他的電信業務的糟糕表現使這位億萬富翁陷入困境，促使馬龍在11月的CNBC採訪中表示，Drahi的業務“已經完蛋了”。

“我認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了，”阿蘭·敏克説，他是法國總統以及一些該國最大公司的顧問，他指出他對Drahi背棄債權人的方式感到震驚。“看起來他想要省下幾十億美元然後收手。”

Altice France代表拒絕就Drahi提議債權人的原因或他對集團的計劃發表評論。

在他鼎盛時期，一些世界上最大的銀行曾經讚揚Drahi的舉動，稱讚他的商業頭腦，並向他提供高收益債務。現在，隨着他的財富減少，他讓債權人承擔損失的努力是唯一合乎邏輯的，靠近這位大亨的金融顧問表示，期望其他情況是天真的。

“最終，公司負債過高，此時減債可能是為數不多的選擇之一，”Lucror Analytics的高級信用分析師Haidje Rustau説。“債券文件起草得很寬泛，這限制了債權人的選擇。”

Drahi在2014年4月的巴黎新聞發佈會上慶祝贏得競標Vivendi SA的法國電話部門SFR，達成價值超過170億歐元的交易。攝影師：Ivan Guilbert/BloombergAltice France債券在同意出售數據中心的多數股權和出售媒體業務的協議後反彈，因為投資者預計公司將利用收益償還債務。盈利電話會議改變了這些預期，債券暴跌，有些跌至不到30歐分。

“有點令人困惑的是，你為什麼認為債權人應該分擔減少槓桿的負擔，而股東不應該，”PIMCO的分析師Vicki Gedge在電話會議上説。

債券持有人正在聯合起來爭取更好的條件。持有Altice Holdco債券中具有Altice France實質性持股的債權人已經聯合起來尋求債權人之間的一致協議，一位投資銀行發言人在一封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投資銀行Houlihan Lokey Inc.表示，Houlihan Lokey正在與律師事務所Milbank LLP和Willkie Farr & Gallagher LLP一起為該集團提供建議。另一組高級債權人正接受律師事務所Gibson Dunn & Crutcher LLP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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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法國移動運營商SFR和Altice Media的Altice France是Drahi電信和媒體帝國的三個支柱之一，其他兩個是Altice International和Altice USA。通過將Altice Media轉變為“不受限制”的資產，Drahi確保了其出售所得可以用於除償還債務以外的其他事項。採用這種策略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已經激怒了債權人，因為在破產情況下，這些資產將歸他們所有。

Oddo BHF的分析師Stéphane Beyazian表示：“他正在與債券持有人進行一場拉鋸戰。通常，資產出售應該用於償還債務。他的舉動可能暗示的是，如果債券持有人不與他合作，他可能會考慮各種現金選項，其中一種甚至可能是將現金上繳給控股公司。”

債權人希望看到德拉希做出讓步。有人説，如果該集團出售其葡萄牙部門（屬於Altice International），並將其納入Altice France的組合中，德拉希將帶來一些股權，使他對債券持有人的要求更具吸引力。

1月26日，葡萄牙里斯本Altice總部外的薪酬抗議活動。攝影師：Zed Jameson/Bloomberg債權人一直在努力弄清德拉希的意圖。有人認為這一舉措是德拉希為了預防可能導致法院指定調解人的討論。還有人懷疑這是否是一種迫使債務價格下跌並獲得更多談判權力的策略。

“很可能這是德拉希的談判策略的一部分，減記將更小，最終每個人都會接受它，” Lucror的Rustau説。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與德拉希合作過的人指出，他在商業上可以很無情，並對待債務有着獨特的態度，符合這樣一句格言：如果你欠1000美元，那是你的問題；如果你欠10億美元，那就是銀行的問題。2016年，他罕見地透露了自己對債務的看法。在他的母校、法國精英大學École polytechnique的學生面前，他講述了自己在二十多歲時完全靠信貸購買主要住所的經歷。

“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最糟糕的情況是銀行拿回房子，但那永遠不會剝奪我在此期間度過的快樂時光，”他説。

話雖如此，一些投資者表示，他最近的行動對他的聲譽造成的損害將是巨大的。即使Altice France設法削減約100億歐元的債務，以達到新的槓桿目標，它仍然有一個需要在未來兩到四年內再融資的巨大債務堆。目前，Altice Holdco和Altice France控股公司的信用評級已經被標準普爾全球和穆迪評級公司下調至CCC區域，這是垃圾債務的最低級別，使得任何新的借款都變得更加困難和昂貴。

Altice的到期債務牆

法國分公司計劃削減約100億歐元的債務

來源：Altice France、Altice International和Altice US FY2023財報。

注：2024年第一季度，Altice France回購了到2025年到期的2.188億歐元債券，而Altice International私下發行了到2027年到期的3.75億美元票據，用於償還循環信貸設施並增加資產負債表上的現金。

然而，也有人表示，總會有渴望收益的投資者，他們認為市場的記憶力就像一隻金魚。

“像Drahi這樣的個人的一個共同特徵是，他們依賴資本市場，並試圖與之保持良好關係。當他們想要重返市場時，這份合同就會發揮作用。但他也可能在猜測，幾年後貪婪會取代恐懼，投資者會忘記這一切，” Rustau説。

Drahi以前曾對他的債權人採取過激進的態度。2009年，當他的公司Numericable需要重組債務時，他沒有在巴黎市中心與許多來自國外的債權人會面，而是邀請他們到距離法國首都30公里之外的Champs-sur-Marne公司總部開會，據參與討論的人士稱。在金融危機期間，Drahi對Numericable債務條款的更改和延長被視為合乎邏輯，但他選擇的會議地點被視為純粹的權力遊戲。

巴黎的Altice校園辦公樓。攝影師：Benjamin Girette/Bloomberg但他目前的強硬策略已經把事情推向了一個新的水平，並且在他出售資產的同時關注他的繼任者。儘管他的孩子們與他一起在他的電信、藝術、房地產和慈善事業中工作，但他們渴望探索其他領域，他在他的媒體集團聚會上説。這位大亨表示，他不想陷入78歲的商人Jean-Charles Baudecroux所面臨的境地，後者等待太久才出售他在法國的媒體資產NRJ電視和廣播——這些資產曾經是Drahi渴望擁有的。

作為一名法國以色列人，Drahi經常在特拉維夫度過時間，他的女兒Graziella在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事件發生前一週結婚。據知情人士透露，他過去幾個月主要在以色列和瑞士工作，專注於併購業務。據彭博社報道，目前桌上最大的交易是出售他的葡萄牙運營商Meo，沙特運營商STC領先於其他競爭對手。在法國，Drahi正在努力讓基金參與集團的光纖網絡部門XpFibre，這可能至少能為他帶來35億歐元。他的法國電話部門SFR繼續流失用户，工會們想知道在沒有投資的情況下它如何恢復。

“我們非常擔心公司的處境和我們所處的困境，”CFDT工會代表Olivier Lelong説。“債務必須償還，這是我們多年來一直在呼籲的… Patrick Drahi現在正在向他的融資方施加壓力。是為了騰出行動空間，還是其他原因？我們沒有被告知。這給人的印象是，他別無選擇，只能使用強硬手段來解開枷鎖。”

總而言之，還有一個潛在的腐敗案件，可能給投資者帶來潛在風險。據稱與公司採購鏈中的腐敗有關的醜聞始於葡萄牙，現在已經蔓延到法國，法國金融檢察官於九月開始了自己的調查。Altice已經與調查中提到的高管和供應商斷絕了聯繫，但檢察官需要一些時間來確定據稱已經在公司內部多年深入運行的腐敗體系的程度，無論是在葡萄牙還是法國。Drahi本人並沒有被指控任何不當行為，Altice認為自己是案件中的受害者。

還有待觀察的是Drahi是否會出售他在過去三十年中建立起來的電信帝國。這位大亨，同時也是一位藝術收藏家，希望保留他的拍賣行蘇富比——可能是他最具聲望的資產。

位於特拉維夫的i24NEWS頻道。這家以色列國際24小時新聞頻道於2013年7月開始播出。攝影師：Emmanuel Dunand/AFP/Getty Images在BFMTV頻道的告別酒會上，首次由法國媒體L’Informé報道，他告訴客人他想專注於中東的問題。他表示希望在以色列花更多時間，試圖對那裏的情況產生影響，並幫助實現該地區的和平。Drahi擁有以色列的國家航空公司Hot和i24NEWS，這是一家在特拉維夫雅法港總部以阿拉伯語、英語和法語播出新聞的新聞頻道，很快還將以希伯來語播出。他還表示他希望在海灣地區投資，並與沙特和阿聯酋領導人有着良好的關係。

不要指望他在重塑帝國的過程中透露計劃的細節，明克警告道。

“他總是將底牌藏得很嚴實 — 這是銀行家不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