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和必拓對英美資源的競購：出價是如何形成的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彭博社
Thomas Biesheuvel, Dinesh Nair, Paul-Alain Hunt
邁克·亨利，BHP集團首席執行官，在墨爾本。
攝影師：卡拉·戈特根斯/彭博社當邁克·亨利於2020年接任BHP集團首席執行官時，這家全球最大的礦業公司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自信。
在一系列痛苦的失誤和與激進投資管理公司艾略特投資管理公司的衝突之後，這家英澳巨頭開始推遲關鍵決策，並越來越意識到其對依賴化石燃料的商品可能會開始讓投資者望而卻步。
注重細節和嚴謹的亨利並不符合礦業界經常尋找的那種充滿活力和魅力的採礦高管的刻板印象。但他行動迅速而有條不紊，在短短20個月內，BHP宣佈了自其兩十年前創立以來最為戲劇性的重組。該公司將出售其石油和天然氣業務，並拆除多年前就已過時的雙重上市結構；在經過多年猶豫後，公司最終批准了亨利的祖國加拿大的一個巨大鉀礦項目。
由BHP集團運營的澳大利亞南部奧林匹克壩礦山的衞星視圖。來源：哥白尼哨兵數據/蓋蒂圖片社BHP還開始試探性地迴歸收購。這家行業最大的參與者已經在併購的旁觀者席上度過了多年，為一系列災難性的收購要約和交易而懺悔。因此，亨利從小處着手。當他發現自己陷入競標戰時，首席執行官表現出他願意放棄的態度。最終，BHP在去年達成了一筆價值64億美元的銅礦收購。
過去幾年的決定可能看起來毫不相關，但據熟悉此事的人士稱，每一個決定都是朝着同一個目標努力的。多年來，礦業界一直流傳着BHP的老闆正在尋找“大買賣”的傳言 —— 一筆能夠大幅提升公司銅業務的鉅額交易。
現在，終於到了時候。
本週的消息顯示，BHP提出了一項價值390億美元的交易，部分分拆並收購英美資源公司，這一消息讓礦業界沸騰起來。這一提議遭到了英美資源公司的迅速和有力的拒絕，如果實現，將意味着世界上最古老的礦業公司之一的終結，並將讓BHP控制一些最好和最大的銅礦，而此時全球正迅速走向供應短缺。
智利安託法加斯塔的BHP Escondida銅礦的“Puerto Coloso”礦業管道，負責裝載和運輸銅精礦。攝影師：Martin Bernetti/AFP/Getty ImagesBHP的市值約為1,400億美元，已將銅業作為其戰略的核心部分，押注供應將難以跟上建造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高壓電纜所需金屬的需求。但公司在自有資產上的擴張選項不足以彌補其從化石燃料撤退所帶來的壓力，因此需要從外部增加新礦山。這一提議還引發了預測，認為它將引發一波更廣泛的礦業併購浪潮，許多BHP和英美資源公司的競爭對手正在尋找他們自己的銅礦交易。
但是關於BHP能否成功完成這一舉措存在巨大的疑問。亨利和他的團隊提出了一個複雜的、多步驟的交易，這將確保BHP只獲得它實際想要的安格洛的部分，並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公司的風險。然而，批評者已經開始稱這筆交易是行不通的，CEO的邏輯驅動方法如何應對不太可預測的現實世界的挑戰尚不清楚：即使安格洛可以被一個改進的出價説服，BHP仍需要贏得監管機構的支持，這可能是一個政治上充滿挑戰的批准過程。
而Elliott再次出現了。彭博社週五報道，這位激進分子已經成為安格洛最大的股東之一，為這一情況引入了一個新的未知因素，即一箇舊對手。
對於58歲的亨利來説，這是多年策劃和準備的結果。當安格洛遭遇一系列挫折，股價暴跌，管理層陷入被動時，據熟悉他思維方式的人士稱，BHP的CEO已經準備好行動。公司已經認真地與亨利親自領導的團隊幾個月來致力於這項提議，並且並不因安格洛的初步拒絕而氣餒。據稱，公司很可能很快會提出一個改進的提議。
“他花了很長時間，非常有目的地把自己置於一個可以迅速和機會主義地行動的位置，” Ninety One UK Ltd.的投資組合經理、兩家公司的股東之一、曾在2000年代中期在BHP工作的喬治·切夫利説。“他是一個非常努力、細緻的人。”
工人們前往位於Rustenburg的英美白金有限公司Waterval冶煉廠。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與瞭解並與亨利一起工作的人討論時，“詳細”是一個經常出現的詞。他們説，他經常比其他人領先幾步，員工們已經學會了最好承認自己的無知，而不是試圖在對話中虛張聲勢。決策總是基於冷靜的邏輯和堅實的事實。
亨利出生在加拿大一個海軍家庭，有日本血統，能説一口流利的日語，在2003年加入必和必拓之前曾在三菱公司工作。在接下來的17年裏，他通過各級別的工作逐步晉升，管理貿易和煤炭業務，然後接管了礦業公司在澳大利亞的業務，那裏有其最大和最賺錢的礦山。
當亨利成為CEO時，他很快採取措施開始清理公司的資產組合，並實施變革，最終使公司更容易在時機成熟時進行交易。其中最重要的舉措之一是公司的雙重上市崩潰，這一舉措可以追溯到20年前澳大利亞的必和必拓有限公司與競爭對手必和必拓公司合併時的情況。在宣佈決定離開倫敦時，他強調這將釋放公司的靈活性，使其能夠迅速進行交易。
儘管這些變化重塑了必和必拓，但它仍然面臨一個長期的主要問題：其業務主要由鐵礦石和煤炭主導，缺乏足夠大的增長選項來發展銅和鎳等“面向未來”的大宗商品，許多投資者青睞這些商品，因為它們暴露於能源轉型。
在Kwinana的BHP集團尼克爾精煉廠。攝影師：Philip Gostelow/Bloomberg到2022年初，亨利已經加強了他的交易團隊，並發佈了命令 — 他們將開始評估BHP的大型銅生產競爭對手，包括Freeport-McMoRan Inc.和Glencore Plc。
對於BHP來説，任何大型交易的前景意味着要應對痛苦失誤的歷史，因為這家礦業公司在其最雄心勃勃的舉措中屢次失敗。該公司曾對全球第二大礦業公司力拓集團發起了一場價值1500億美元的大舉收購，最終失敗，而對薩斯喀徹温省公司Potash Corp.價值390億美元的追求在加拿大政府採取行動反對該公司時崩潰。在亨利接任之前，BHP最近的一筆大交易是對頁岩的極其昂貴的冒險，隨後迅速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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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亨利也意識到，BHP在過去錯失了機會，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也沒有足夠的靈活性在其競爭對手受傷時抓住機會。他決心下次會做好準備。
裂痕顯現
大約在2022年上半年，BHP的一個較小的競爭對手英美礦業也開始出現問題。在新任CEO鄧肯·旺布拉德接任幾天後，該公司宣佈其礦山遭遇重大挫折，產量下降，成本上升。
鄧肯·旺布拉德，英美資源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在2月5日的非洲礦業投資博覽會開幕式上，於開普敦。攝影師：Dwayne Senior/Bloomberg但真正的壓力是在去年逐漸積累起來的。許多問題都超出了英美公司的控制範圍 — 鑽石市場崩潰，鉑金價格暴跌，南非的鐵路和港口問題擠壓了公司的搖錢樹鐵礦石出口。英美是唯一一家擁有大型鉑金和鑽石業務的主要礦業公司，特別暴露於南非。其複雜的結構 — 擁有兩家大型上市南非礦業公司的多數股權 — 以及其獨特的產品組合，是其以前未能成功成為目標的原因之一。
然而，最大的失望是在去年12月，這家總部位於倫敦的公司宣佈大幅削減銅產量，導致其股價暴跌。自那時起，英美的管理層面臨着越來越大的壓力 — 它開始審查其業務，並面臨一些分析師和投資者呼籲削減擴張計劃甚至出售一些資產的要求。
57歲的南非人旺布拉德也是一位資深員工，像BHP的對應人員一樣，被員工描述為深謀遠慮。
亨利身邊的人説，他對英美未能做出應對問題的艱難決定感到困惑。BHP多年來一直在關注英美，但最近幾個月的錯誤行動促使該公司開始更認真地考慮潛在交易，最終在本週首次由彭博社報道的提議中達成共識。
一列澳大利亞波特海德蘭港運行的裝載鐵礦石的必和必拓貨運列車沿着鐵軌行駛。攝影師：Ian Waldie/Bloomberg### 首先分離
必和必拓已概述了一項交易，要求英美資源公司首先將其南非鉑金和鐵礦業務分離出來 — 將它們分拆給股東 — 然後再進行全股份收購。根據上週二的收盤價，按照必和必拓的計算，股份比例將使英美資源公司估值為311億英鎊。
在這項提議中，很容易看出亨利對細節和邏輯的關注。只有在英美資源公司完成退出南非企業、簡化結構並減少對礦業長期面臨電力短缺、物流中斷和勞資關係緊張的國家的風險後，必和必拓才會繼續進行收購。該公司還表示其打算對包括標誌性鑽石業務 De Beers 在內的資產進行戰略審查 — 通常是商業用語，意味着“待售”。
英美資源公司對這項交易的設計提出了強烈反對，認為這會帶來不確定性和“重大執行風險”，除了認為收購報價本身低估了公司價值。分拆南非業務需要時間，這將使英美資源公司暴露於商品價格和其他因素的變化中 — 可能持續數月 — 儘管已經同意收購價格。
還有其他不確定因素。這項交易將使必和必拓大約佔全球銅礦產量的10%，很可能引起反壟斷警報，尤其是在其最大客户中國。
一些南非政客已經對這一聲明做出了負面反應，質疑BHP是否有策略確保交易不會成為政治上的導火索，尤其是在選舉年。雖然安哥洛在倫敦上市並設有總部，但它是一家深深紮根於南非歷史、政治和經濟的公司。
當非洲礦業界於二月在開普敦聚集時，安哥洛老闆萬布拉德是主題演講嘉賓之一，就在南非總統西里爾·拉馬福薩上台演講幾個小時後。沒有人質疑亨利或其他高級BHP執行人員的缺席 — 不像安哥洛，該公司在非洲沒有任何礦井或礦井。但事後看來，亨利的缺席似乎是一個錯失的與關鍵政客和其他有影響力人物會面的機會。
“有很多問題和障礙需要克服，所以我們將拭目以待，”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商學院代理院長、澳大利亞領先的商學院之一的安西爾教授説。“南非政府、一些競爭對手分析、中國的參與。顯然，這些都是BHP需要克服的障礙，我認為南非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非常積極的。”
亨利還需要説服自己的投資者，安哥洛的脆弱性提供了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來收購有價值的銅礦。
如果沒有交易，BHP的銅產量看起來將會下降
BMO表示，BHP現有投資組合的產量將在2025年達到峯值
來源：BMO資本市場，彭博社
儘管他成功地改變了公司，但並非他所有的戰略舉措都取得了成功。亨利最初支持鎳——一種用於製造電動汽車電池的金屬——作為銅的平行商品。公司試圖擴大其現有業務，並尋找交易機會，但來自印度尼西亞的供應過剩導致價格暴跌，迫使BHP在旗艦礦山上進行25億美元的減值，並考慮徹底關閉它。
但這次冒險也揭示了亨利的戰略。當BHP為一項加拿大鎳項目的報價演變成競標戰時，BHP最終選擇退出。公司內部人士指出，這與他的前任不同：他們説，過去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文化已經消失，BHP寧願放棄一筆交易，也不願冒着破壞價值的風險。
現在會發生什麼？根據英國收購法，BHP必須在5月22日之前宣佈是否有意提出要約，否則就要放棄，預計公司很快將提出改進的提議，希望贏得英格爾董事會和管理層的支持。傑富瑞和公司的分析師表示，整個公司的每股價值至少需要達到28英鎊，英格爾才會認真考慮並進行談判。
而埃利奧特的出現則是一個潛在的變數。彭博社週五報道，由保羅·辛格領導的激進對沖基金在最近幾個月裏積累了其在英格爾的2.5%持股。該公司以介入被打壓的股票而聞名，然後推動公司採取措施，從股票回購到直接出售業務。
許多業內人士認為，BHP的報價已經引發了全球礦業行業重組的新浪潮，而這幾乎肯定會涉及到英國力拓，無論BHP是否成功。
“有一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覺得礦業領域可能會發生一些整合。雖然沒有人願意成為被整合的對象，但英國力拓現在處於一個必須充分利用的位置，”Ninety One的投資組合經理Chevely説。“一年後，我認為英國力拓不會像今天這樣坐視不管。”
艾略特投資管理已經在英國力拓建立了大約10億美元的股份，這家英國上市礦業公司收到了來自澳大利亞BHP集團有限公司的一份未經邀請的收購提議。
由保羅·辛格（Paul Singer）領導的激進對沖基金通過衍生品持有近3360萬股英國力拓股份，根據週五的英國監管文件確認，該文件證實了彭博新聞社的一份報告。據知情人士透露，該公司在最近幾個月內積累了這個佔比2.5%的持股，這些知情人士要求不透露身份，因為涉及機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