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前財政部長史蒂夫·姆努欽追逐華爾街的榮耀 - 彭博社
Max Abelson
史蒂文·姆努欽
攝影師：埃文·沃奇/AP照片
通勤者離開華爾街地鐵站。
攝影師：邁克爾·納格爾/Bloomberg一家熱門網絡安全初創公司的負責人在走進主席辦公室時帶來了好消息：他們剛剛吸引了一個名叫自由（Liberty）的新投資者。
主席絞盡腦汁。自由？為什麼約翰·馬龍（John Malone）的自由傳媒公司 — 一個娛樂帝國 — 會感興趣，他詢問道，根據兩年前目擊這一交流的人説。
首席執行官糾正他：不，這是史蒂文·姆努欽，他又回來了。唐納德·特朗普的前財政部長正打算通過一個名為自由戰略資本（Liberty Strategic Capital）的新私募股權公司投資數十億美元，包括來自中東最深的口袋的資金。
對於一個利用無與倫比的關係吸引資本、聘請高管並進行越來越雄心勃勃的交易的奮鬥者來説，這是下一個步驟。多年前，姆努欽從一個相對低調的投資者轉變為特朗普的首席籌款人，然後成為財政部長，展示了當華爾街的資金轉化為華盛頓的權力時會發生什麼。現在，他展示了這種權力如何再次轉化為更多的資金 — 追逐即使經驗豐富的投資者也很難抓住的交易。在挽救紐約社區銀行的高調之後，他將目光投向了一個將使之相形見絀的收購：TikTok。
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與姆努欽在2020年白宮合影。攝影師：Sarah Silbiger/UPI/Bloomberg在政府工作四年並擁有海外資金後，他已經為追求他最大膽的交易做好了準備。在成功地接手了一個由政府擔保的失敗加利福尼亞銀行十年後，他現在正一次性地追求幾筆大交易。到目前為止，他在一些領域的表現，尤其是在網絡安全方面，是參差不齊的。
61歲的他掌握着大約30億美元的基金，試圖為自己規劃一條通往金融資本主義最高層的道路，根據與曾在他職業生涯的每一步中與他合作過的兩打人的採訪，從紐約到好萊塢、華盛頓和利雅得。
“金錢非常非常重要，人們認真對待它 — 我明白 — 但我不認為僅僅是這樣，”曾在高盛集團擔任職務時與姆努欽共事的喬恩·科爾津説道，後來他成為了美國參議員和新澤西州州長。他説，他的老同事想要的是影響力 — 就像最近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的美國高管們所享有的那種影響力。
“他們越成功，他們就越有機會坐到談判桌旁，”曾在MF Global擔任職務時也是經紀人的科爾津説道。“有些人上癮了。”
老牌交易員泰格·威廉姆斯自大學時代就認識姆努欽，他用一個富有投資者傳下來的寓言來解釋這種心態。“在金融領域，有大猩猩，有猿猴，還有猩猩，”他被告知。“猩猩想成為猿猴，猿猴想成為大猩猩。” 但是隻有少數幾隻大猩猩，包括“朱利安、喬治、斯坦、伊茲和史蒂夫和肯恩。” 即使在他們中間，“大猩猩也想成為資深大猩猩。”
姆努欽拒絕接受本文的採訪。
“自由很自豪地擁有一個強大的團隊，結合了公共服務、私人股本、投資銀行和高級運營經驗，”姆努欽公司的發言人德文·奧馬利説道。“我們團隊成員的政府和監管經驗已被證明對我們專注於投資受監管市場非常有幫助。”
姆努欽在他父親的陰影下進入金融行業，在1994年成為高盛的合夥人，就像他父親之前一樣。十年後，他創立了一個對沖基金，2009年接管了一家破產銀行，並資助了好萊塢的大片。當他同意負責一位真人秀明星的競選籌款時，老朋友們對此感到困惑 — 儘管這種困惑並沒有持續太久。特朗普的勝利讓姆努欽成為財政部長，他的簽名出現在新的美元鈔票上，他那僵硬的字跡缺乏草書的華麗風格。多年來，當那些炫耀和喧譁的人物在特朗普的軌道上來來去去時，姆努欽卻堅持不懈，帶着一種剛毅的氣質，既能傳達出相當的財富，又帶有些許的笨拙。
投資者的父親羅伯特·姆努欽，與高盛交易大廳的古斯·萊維和霍華德·楊在1971年。攝影師：厄尼·西斯托/紐約時報/Redux在他擔任財政部長的第一年訪問世界不同地區，預示着即將發生的事情。
在利雅得舉辦的被稱為“沙漠中的達沃斯”的會議上，姆努欽在沙特阿拉伯最高央行行長和軟銀集團公司負責人之間穿梭，每次會議都以侍者端上帶豆蔻和藏紅花的阿拉伯咖啡開場。他們不停地給姆努欽添滿杯子，直到一名助手解釋説他必須用手蓋住杯子才能讓他們停止。
那天晚上，在宮殿院落的一個小休息室裏，他走進了一個招待該地區最有影響力的人的沙龍。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被稱為MBS，戴着一條几乎與姆努欽傳統的特朗普時代鮮豔紅領帶相匹配的紅色頭巾。沙特阿拉伯財政部長穆罕默德·阿爾賈丹和其公共投資基金負責人亞西爾·阿爾魯邁揚也在場。儘管姆努欽不以魅力或閒聊而聞名，但據在場的人和一張照片稱，會議最終以他幾乎咯咯笑結束。
姆努欽在任職期間將訪問中東國家約30次，大約與他訪問歐洲和亞洲的次數相當。他與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總統謝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納哈揚相處得很好，以至於這位統治者邀請他到他的私人住所做客。
“這些訪問是九次前往‘一個具有高度戰略重要性的地區’的旅行的不同階段，”奧馬利説，姆努欽正在推動美國的外交政策和經濟利益。
達沃斯沙漠論壇幾周後，姆努欽和妻子路易絲·林頓（一位女演員）一起參觀了美國印鈔局。當他們舉起一張嶄新的美元鈔票時，他們對着相機笑得合不攏嘴，她的手指和手臂戴着長黑手套。僅僅幾個月前，她因在一架政府飛機上的旅行中標記她穿的豪華品牌，並嘲笑一位抱怨的用户而道歉。當美元照片再次帶來一絲富豪光輝時，林頓被比作克魯埃拉·德·維爾，姆努欽被比作邦德電影中的反派。
穆欽和路易絲·林頓於2017年在印刷局。攝影師：安德魯·哈勒/Bloomberg他回應稱這是一種讚美，因為這些電影“很成功”。
之後，財政部長開始低調工作，主要在幕後致力於特朗普政府最雄心勃勃的立法成就之一，即偏向最富有者的減税。即便如此，在專欄作家賈邁勒·卡舒吉被沙特特工謀殺和肢解後，穆欽是最早飛往沙特並拜訪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的美國高級官員之一。
特朗普在2020年選舉中落敗後，穆欽再次前往海灣地區，儘管他在財政部的日子即將結束。公開記錄顯示了一系列活動，包括在埃及、卡塔爾和阿聯酋的晚餐工作，以及他的日程安排中所稱的“行政時間”。
“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財政部長的顧問丹·科瓦爾斯基回憶道。但當“自由”後來宣佈時，“那時，我覺得有些道理。”
作為一名普通公民的頭五個月裏，穆欽作為三次地區之行的一部分，根據民主黨議員在致財政部的信中引用的特勤局記錄，他近十一次前往沙特阿拉伯、卡塔爾和阿聯酋。
據彭博報道，穆欽後來為“自由”籌集的大部分資金來自中東主權財富基金，包括沙特阿拉伯的PIF。支持者還包括美國保險公司、家族辦公室和其他機構，根據“自由”的發言人稱，一月的旅行涵蓋了因Covid-19而延遲的訪問，涉及和平協議、反恐和制裁。
沙特政府未對置評請求作出回應。總部位於阿布扎比的主權財富基金穆巴達拉投資公司的發言人表示，他們將資金委託給自由公司，因為姆努欽作為投資者的“投資記錄”。受沙特影響，日本的軟銀也進行了投資，據《金融時報》報道。
2018年姆努欽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在利雅得合影。來源：沙特通訊社/AP照片在該地區推銷時，姆努欽利用他與特朗普的關係以及他可能會再次當選的可能性，據一位聽到評論的人稱。與此同時，特朗普的女婿和前高級顧問賈裏德·庫什納從沙特人那裏為自己的基金籌集了更多資金。另一位華爾街老將表示，姆努欽抱怨説這是不公平的，考慮到年輕金融家的投資記錄較短。自由公司的發言人奧馬利否認了這兩種説法，稱姆努欽從未發表過這樣的評論。
財政部前任們也曾訪問過中東，最終離開了政府去從事金融業。但國會官員的信函稱，他迅速轉向由海灣支持的私募股權基金的速度引發了對他在任期內活動以及個人利益是否曾影響政策的擔憂。
“明確地説，這是美國，你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 — 如果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你知道自己將受到審查，”傑伊·克萊頓談到對華盛頓“旋轉門”批評時説。他曾是沙利文和克倫威爾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擔任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直到2020年，然後重新加入了華爾街律師事務所。“他應該被禁止出去工作嗎？有人説應該。他們可能是我見過的最誤導和不切實際的人。”
賈裏德·庫什納，右邊，2019年與姆努欽在首爾。攝影師：蘇珊·沃爾什/AP照片姆努欽的服務與他的新投資之間的聯繫深厚。他僱傭了曾擔任他的幕僚長、隨從和總法律顧問的財政部同事，以及該律師的顧問。姆努欽還任命了邁克爾·迪安布羅西奧，前特勤局高級官員，兩名特朗普大使和一名參謀長。
自由公司在2022年以約5.25億美元收購了一家名為Zimperium的移動安全平台，並分別向網絡安全公司Cybereason、Contrast Security和BlueVoyant投資了1億美元以上。自由公司網站上對這些交易的描述指出，姆努欽幫助塑造了政府應對網絡威脅的方式，監督了新的制裁措施，並與監管機構合作。自由公司還表示，迪安布羅西奧在那裏開始工作時仍在特勤局帶薪休假，他在這些交易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還投資了1.5億美元的Satellogic Inc.，該公司向政府和企業銷售地球影像。
其中一些投資出現了不利變化。2022年，自由公司同意以每股7.5美元的價格購買Satellogic的2000萬股股票，但現在股價已跌至低於1.20美元。Cybereason以“可視化惡意操作”為賣點，當自由公司在2021年7月宣佈投資2億美元時，被認為價值數十億美元。但隨着激烈競爭、增長放緩的報道以及IPO環境的惡化，這一估值後來跌至大約3億美元。奧馬利表示，自由公司持有優先股，提供“大幅下行保護”，而Satellogic正在“執行戰略重組”。
姆努欽今年有一個更雄心勃勃的交易計劃，當時他與包括Goldman的一位老朋友Milton Berlinski在內的投資者團隊一起看中了紐約社區銀行。就在他們準備宣佈投資的前一天，有消息泄露稱該銀行正在尋求投資者資金來增強其資產負債表，但並沒有透露他們已經找到了一些投資者。股價暴跌。
紐約社區銀行的總部位於Hicksville。攝影師：Bing Guan/Bloomberg“我們打電話商量，然後説，‘好，我們想做什麼？’” Berlinski説。“‘去還是不去？’” 他們決定去，匆忙發佈了一份新聞稿，以至於後來不得不更正一個投資者的名字。他們向紐約社區銀行注資超過10億美元，使其股價飆升，為包括Hudson Bay Capital在內的投資團隊帶來了即時利潤。
“我們沒有坐在那裏説，‘哦，看看我們在紙上賺了多少錢’，因為我們不是這樣的人，” Berlinski説。“我們有一個漫長的旅程。是的，我們希望這會在財務上有吸引力。”
“這種情況需要‘瞭解監管機構需要什麼，何時需要以及如何需要’，” Berlinski補充道。
該團隊任命前美國國家銀行監察長Joseph Otting為首席執行官。幾周後，曾擔任代理國家銀行監察長的Brian Brooks被任命為Meridian Capital Group的負責人，這是一家與該銀行有長期聯繫的抵押貸款經紀公司。在金融危機期間，他們與姆努欽合作接管了IndyMac，並獲得了數十億美元的政府激勵。他們將其重新品牌為OneWest，處理了數十億美元的不良貸款，並將業務出售給了CIT Group Inc。在此過程中，社區團體指責他們對本可以修改貸款的房主進行了強制執行，而姆努欽一直對此提出異議。
“姆努欽部長在金融服務投資和監管方面擁有豐富經驗，”奧馬利説，“他在OneWest擔任主席和首席執行官期間熟悉了NYCB。”
NYCB的麻煩並未結束。許多依賴該銀行為其房地產提供融資的紐約市房東在未來幾年內將面臨到期的利率相對較低的貸款。但由於許多單位的租金被限制，而聯邦儲備委員會預計將長時間保持較高的利率，一些業主面臨被擠壓並違約的前景。一位調查NYCB的資深銀行投資者在不願透露姓名的情況下表示，他試圖對此感到滿意，最終卻選擇了放棄。
奧廷在上個月與分析師進行電話會議時指出了一些好消息，稱許多業主有其他資源可以依靠，包括家人，以保持償付。到目前為止，姆努欽的風險已經得到了回報：至少在紙面上，他的資金翻了一番以上。
在NYCB交易結束幾天後，姆努欽告訴採訪者，他正在瞄準更大的目標，宣佈計劃收購TikTok。眾議院剛剛通過了一項法案，除非其中國母公司剝離，否則將禁止這款廣受歡迎的社交媒體應用。他可以再次吹噓自己是內部人士：他曾在特朗普試圖通過行政命令禁止TikTok的努力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但在喬·拜登成為總統後被擱置。
姆努欽表示他希望收購TikTok。攝影師：錢來申/彭博社批評政府和利潤之間的旋轉門的人抗議從一個領域到另一個領域再到另一個領域的轉變。但是穆欽看待這件事的方式是，他在國家安全領域的經驗使他在當局面前具有可信度，並且比那些無法像他一樣達成交易的競爭對手更具優勢，這是據瞭解他的人説的，但他們並不參與購買TikTok。
完成這件事意味着要應對更多的地緣政治和交易規模的挑戰。還有一個問題是，穆欽將如何複製這款應用的視頻推薦系統——這是一種被譽為秘密武器的東西，讓TikTok領先於競爭對手。是否可能在強制出售中包含某種算法的版本尚不確定。
## 大手筆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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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政府已經非常明確地表示，他們不會就這一算法發放出口許可證，”穆欽在五月份告訴彭博電視台。“所以，如果我們購買了它，我的計劃是在美國領導下重建這項技術。” 這是在説，他認為自己有能力購買世界上最大的社交媒體機構之一，至少與其他合作伙伴合作，然後打造他們自己版本的一個足以吸引1.7億美國用户的算法。
如果穆欽設法找到資金雄厚的合作伙伴併成功實現這一目標，他的競爭對手將不再是金融巨頭。他將把自己推向一個由強大科技巨頭組成的小圈子，這些權勢巨頭們認為自己不會被周圍的世界所限制，因為他們可以自己塑造世界。如果這位金融家能夠找到如何經營他的第一個社交媒體帝國的方法，他將有機會大賺一筆。
姆努欽今年早些時候表示，如果特朗普再次當選，他將考慮再次出任職務，但他並未被提名為可能的財政部長候選人之一，這一羣體包括華爾街捐助者約翰·保爾森、傑夫·亞斯和斯科特·貝森特。
“我認為他喜歡為這項運動賺錢，”顧問科瓦爾斯基説。“這不也是一種計分方式嗎？”但他補充説，從一個挑戰轉向另一個挑戰對姆努欽的運作方式同樣重要。“這個人不能閒着。”
曾領導高盛科技工作的邁克爾·杜布諾在姆努欽擔任該公司首席信息官期間對他有不同看法。“理解他最簡單的方式是他是一個機會主義者。而眼下這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不是嗎？”對於大多數時間都在遠處觀察姆努欽的杜布諾來説，他代表了“那種不得不努力奮鬥的A型人”。他説，機會不斷出現，“而他不斷利用這些機會。”
這位前華爾街高管提出了一個思維實驗：“想象一下，現在有一百萬美元從你的桌子旁邊走過。你只需要站起來拿到它。你會嗎？”
要看到華爾街初級銀行家再次面臨的壓力，只需往上看一半，看看員工。
不是員工，而是主管，他們分配任務給實習生。當投資銀行家或客户需要完成某事時，主管會為下屬分配繁重的工作。隨着銀行退出交易低迷，人員編制減少，對於爭取新任務的雄心壯志，這變得更加棘手。交易低迷，人員編制減少，對於爭取新任務的雄心壯志，這變得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