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保險不讓一些農民適應氣候變化 - 彭博社

蓋爾·富勒（Gail Fuller）在他的牛羊衝向新鮮牧場時，延伸臨時圍欄。

攝影師：Chase Castor/Bloomberg在堪薩斯州，長時間的乾旱導致莊稼死亡，土壤侵蝕，而蓋爾·富勒的農場卻如同綠洲。羊羣、牛羣和雞羣在一片樂園般的混亂中自由地吃着莊稼和植被。

但是，如果富勒的農場遭受龍捲風、洪水襲擊，或者嚴重受乾旱影響，他將獨自承擔費用。這是因為他的農業實踐沒有得到 聯邦農業保險 的保護，這是一個近百年曆史的安全網，卻沒有適應氣候變化時代。

富勒是越來越多未投保或保險不足的農民之一，因為該行業不支持從傳統農業轉向再生農業，這種方法有潛力通過 到2030年減少一半農業排放。這種轉變變得更加緊迫，既可以減緩氣候變化，也可以保護農民免受其影響，然而保險業仍然阻礙着這一進程。

在美國，農業佔所有温室氣體排放的約11%。其中很大一部分與耕作土壤釋放二氧化碳以及施用過量化肥釋放一氧化氮有關。後者是一種比二氧化碳更強烈的温室氣體，温室效應是二氧化碳的270多倍。再生農業通過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將碳儲存在土壤中，並捕獲本應流入附近溪流的氮，從而減少這些排放。

富勒農場的豬和牛共享一個牧場。攝影師：Chase Castor/Bloomberg鐵草在富勒農場的牧場中與其他植物和草地一起生長。許多農場會認為這是一種需要噴灑除草劑的雜草，但富勒農場的羊喜歡吃這種植物。攝影師：Chase Castor/Bloomberg極端天氣也變得越來越頻繁，威脅着農作物產量和供應鏈。包括堪薩斯在內的24個州正經歷嚴重到極端的乾旱，根據美國乾旱監測。這帶來了問題，就像大雨可能會淹沒農作物，並且降雨強度越來越大。根據斯坦福大學的研究人員，從1991年到2017年，將近1400億美元的農作物保險賠付中，將近20%是由於氣温升高。他們估計，隨着極端天氣頻率增加，這一比例將繼續上升。

儘管存在這些風險，以及再生農業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作用，但更強有力的激勵措施已經鎖定了現狀，根據非營利組織環境工作組織（EWG）的中西部主任安妮·謝辛格。

作物保險政策主要覆蓋傳統商品作物，如玉米、大豆、棉花和小麥。種植這些作物的農民通常參加多災多險保險，該保險為個別作物提供保險，以防病害、洪澇、乾旱和其他極端天氣導致的豐收不佳。

與健康、汽車或財產保險一樣，對損失或損害的評估依賴於標準 — 稱為良好農業實踐 — 這些標準確保低產量不是由於管理不善造成的。但這些規定不能包括可能降低作物產量的做法，因此往往遵循已建立的工業化、單一種植的做法：例如，一個農民如果被發現在行間種植不同的作物或者終止覆蓋作物的時間太晚，就有可能被拒絕保險賠償。

再生農業通常涉及在同一塊田地中交錯種植不同作物，並種植低產的多年生植物，這可能會給保險公司帶來問題。但是根據愛荷華大學教授Silvia Secchi的説法，作物保險賠付主要不取決於農民的實踐是否增加或減輕了氣候風險。

Fuller是第三代農民，於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嘗試再生農業實踐，相信長期來看會獲得更好的產量和更具彈性的作物。他在淡季種植了覆蓋作物，這是一種常用的再生農業實踐，涉及種植非市場作物以改善土壤健康。當時，Fuller仍然受到作物保險的保障，並且根據保險規定，在種植市場作物之前用除草劑殺死了他的覆蓋作物。

Gail Fuller種植單一的經濟作物並飼養育肥牛，直到一次心血來潮將他引向再生農業實踐。攝影師：Chase Castor/Bloomberg但是，當他的保險公司在2012年8月的嚴重乾旱期間評估土地時，確定殘留的覆蓋作物是雜草。該公司拒絕了Fuller的所有索賠，這導致他的貸款機構取消了他的經營信貸額度。

Fuller起訴了他的保險公司並獲勝。然而，兩年後，當他需要他們賠償兩塊大豆田的損失時，他們再次拒絕了他的索賠。在這兩年的財務動盪中，他不得不將農場規模縮減到400英畝，而不是1800英畝，最終他決定完全放棄作物保險。

“一旦作為農民破產，要重新振作可就很困難了，”富勒説。“我不想成為那個體系的一部分。我們必須找到更好的農業方式。”

在過去十年裏，美國農業部已經推出了改革和替代方案，以適應氣候風險，包括為新作物增加保險覆蓋範圍，並在淡季種植覆蓋作物時提供每英畝5美元的激勵。

負責聯邦農作物保險的風險管理局還擴大了對某些氣候智能實踐的覆蓋範圍，如降低用水量、種植覆蓋作物和將氮注入土壤，而不是將其堆積在土壤表面。農民仍然必須遵守特定規定，比如及時終止覆蓋作物，一些科學家認為這限制了這些實踐能夠減少排放的程度。

美國農業部發言人表示，農作物保險系統已經受到氣候變化的壓力。該計劃必須不斷發展，以激勵適合不同地區的實踐，並覆蓋各種風險，同時要具有精算學上的合理性——這意味着該計劃必須收取足夠高的保費來覆蓋預期損失。

“即使在微觀層面，一場惡劣的風暴可能對一種作物造成破壞，同時為另一種作物提供急需的雨水，”美國農業部發言人告訴彭博綠色。

“農業保險是自願的，”美國農業聯合會政府事務主管RJ Layher説。練習再生技術的農民如果不符合良好農業實踐標準，可以尋找其他選擇，他補充説，包括向風險管理局證明他們的實踐在精算上是合理的。

然而，收集足夠的數據證明像作物多樣化這樣的有利於氣候的實踐不會影響產量對於任何一個農民來説都是一個很大的要求。

Gail Fuller的農場使用各種再生農業技術，如作物多樣化和種植多年生植物。攝影師：Chase Castor/Bloomberg美國農業部也在2014年啓動了全農場收入保護計劃，該計劃保險覆蓋整個農場的收入而不是個別作物，為種植伴生作物或在田間飼養動物的農民提供了一個安全網。

但根據EWG的Schechinger稱，參與全農場收入保護計劃的農民數量很少。根據美國農業部的數據，2023年售出了大約1800份保單，佔農業保險的不到1%。Layher表示，該計劃涉及的文件工作量更大，而且保險收入上限並不總是覆蓋整個農場的收入，這可能會阻礙保險代理銷售和農民購買該政策。

根據Layher的説法，農場局支持對整體農場收入保護計劃進行改進，使其更易於農民獲得並更容易讓保險代理人銷售 — 這兩項改革都在農業法案中提出，該法案目前在眾議院被擱置，至少要等到九月才會有進展。。

再生農業運動規模相對較小，但近年來得到了聯邦支持，以及農業企業急於調整其供應鏈和可持續發展目標，因此得到了推動。像CoverCress Inc.這樣的公司，大部分股權由拜耳公司擁有，正在努力讓農民種植可用於可持續航空燃料的覆蓋作物。

但目前，改變保險規則的努力仍然主要依賴像Fuller和Rick Clark這樣的農民，Rick Clark是印第安納州西部中部的第三代農民，由於他從事再生農業，已經有六年沒有購買保險了。

在他不忙於經營自己的農場 — 這個農場在所有7000英畝土地上都種植了覆蓋作物 — 的時候，Clark會教其他農民如何在他們的農場上消除化肥的使用，使用覆蓋作物。

“我們必須確保通向改變的道路是一條容易的道路，”Clark説。未投保的農民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來自他們的貸款機構，後者通常要求他們購買保險政策才能繼續獲得貸款。

克拉克在2022年底代表“再生美國”在國會作證，這是一個遊説農業改革的聯盟，要求進行施奇格所説的立法改革。克拉克作證後的第二天，國會通過了《通脹削減法》，這是拜登總統的標誌性氣候法律，其中包括對美國農業部保護計劃的195億美元投資。他覺得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一點作用。

“當你在那裏的某個時刻，你會想知道是否有人在聽你説什麼，”克拉克説。但是然後，“你覺得也許你的話並不是在聾子耳朵裏落下，也許真的有人在認真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