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版權工具在中東地區被勒索者利用 - 彭博社

馬丁·拉科插圖

插圖：Shira Inbar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2023年5月，伊拉克社交媒體影響者埃薩·艾哈邁德-阿德南（Esaa Ahmed-Adnan）在Instagram上擁有超過50萬粉絲，他的視頻主題是環境問題。他收到了平台發來的一條奇怪消息。他為一家當地餐廳製作的贊助帖子因侵犯版權而被下架。艾哈邁德-阿德南知道要避免做可能引發麻煩的事情，比如在帖子中添加受版權保護的音樂，所以他感到困惑。這個特定視頻完全是他在餐廳參觀並嘗試各種菜餚的過程。

BloombergBusinessweek《Sonny Angels和Smiskis如何在TikTok上成名》《與死神共舞：拆解一艘船是什麼感覺》《迪士尼押注死侍、金剛狼和黃色笑話拯救漫威》《喬·羅根入侵奧斯汀，成為喜劇界的新王者》不久之後，其他視頻也開始消失：他發佈的一條宣傳清理貫穿巴格達的底格里斯河的志願者活動的帖子也因侵犯版權而被標記。那個視頻展示了他直接對着攝像頭講話，同時幫助清理河岸上的垃圾，同樣沒有受版權保護的音樂。

通過WhatsApp，艾哈邁德-阿德南聯繫了標記他帖子的人，對方自稱是知識產權保護公司的所有者。他承認艾哈邁德-阿德南的帖子實際上並沒有侵犯任何人的版權，並建議他支付3000美元來恢復內容，這幾乎是艾哈邁德-阿德南一個月的收入。

在一份伴隨着隱含威脅的報價中，對阿哈邁德-阿德南説，還有一個選擇，即支付持續保護免受虛假版權下架訂單的選項，每月1000美元或每年7000美元。此人還發送了一張截圖，以強調阿哈邁德-阿德南所面臨的情況。截圖顯示了Instagram和Facebook所有者Meta Platforms Inc.提供的一種工具，幫助內容所有者自動識別違規內容，以便將其從其平台上刪除。圖像顯示了一些阿哈邁德-阿德南的內容被突出顯示，以及一個下架請求。

這種版權濫用行為已經蔓延到中東地區。荷蘭格羅寧根大學研究全球創作者經濟的教授史密斯·梅塔表示，這表明Meta在急於全球擴張時，經常忽視了在發展中國家監管其產品所需的資源。“他們只是把平台推出去，然後看流量如何進來，”他説，這與其他人對Meta內容管理實踐提出的批評相呼應。“當流量足夠有利可圖時，這些平台決定他們需要建立一個更加有凝聚力的監管和透明度體系。但目前，他們並不覺得有必要。”（根據財務文件，Meta在美國和加拿大的每位用户的收入約是在其他地區的15倍。）

Meta發言人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公司禁止用户上傳他人的內容並聲稱其為自己的。“當我們發現濫用情況時，我們會定期撤銷訪問權限或停用賬户，”發言人補充道，指出Meta的權利管理工具是全球性的，“我們在這方面投入了大量資源，以便全球各地的人們可以保護自己的權利並大規模管理他們的內容。”

版權糾紛從一開始就是社交媒體公司的一個棘手問題。在被谷歌收購後，YouTube面臨着一波存在性訴訟浪潮，於2007年推出了一項名為ContentID的技術，掃描其平台上可能侵犯版權的內容，然後給內容所有者選擇，要麼將其刪除，要麼獲得其生成的廣告收入的一部分。幾年後，當Facebook將重心轉向視頻時，面臨着類似問題，YouTube創作者抱怨説騙子在社交媒體網站上重新發布他們的視頻。“這並不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這是Facebook高流量的絕大部分，”知名YouTuber Hank Green在2015年的一篇名為“盜竊、謊言和Facebook視頻”的文章中寫道。第二年，Facebook推出了自己的工具，名為Rights Manager。

這些工具對於將Meta和谷歌轉變為價值萬億美元的廣告公司至關重要。但它們也為版權流氓和其他惡意行為者創造了機會，他們看到了在標記並非真正侵犯知識產權的內容中的財務機會。顯然，僅僅創建這些工具是不夠的；這些公司幾乎肯定必須永久監控它們的使用。

勒索計劃針對社交媒體用户可能在中東等地區產生重大影響，Meta的產品被廣泛用於傳播信息，這是以前不存在的。然而，該地區的影響者今天抱怨該公司使得合法獲得權利管理器的訪問變得過於困難，即使是那些擁有數百萬粉絲的個人和組織也看到他們的申請被拒絕，而沒有任何解釋。

Meta發言人表示，公司對於誰有權訪問權利管理器是有選擇性的，以“確保只有合法的權利持有者可以訪問這個工具。” 但是，一個黑市已經出現，使得這個工具更容易落入錯誤的手中。在多個Facebook羣組中，一些對公眾開放的羣組，用户以高達3000美元的價格出售帶有權利管理器訪問權限的Instagram和Facebook賬户。這些通常是已經獲得合法訪問權限並隨後被黑客入侵的賬户。各種羣組上的活躍用户分佈在世界各地，但主要集中在發展中國家，那裏的騙子不太可能引起Meta的注意。最大羣組的管理員，擁有1000名成員，居住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和迪拜，根據他們的用户資料。

當Bloomberg Businessweek向Meta報告它發現的羣組時，該公司將它們刪除，並表示它們違反了其條款和條件。（有些後來又出現了。）

一旦人們獲得了權利管理器的訪問權限，他們可以從影響者的賬户中提取視頻、圖片或音頻文件並上傳，引發自動下架請求，這些請求會發送給原始創作者。然後，虛假的版權持有者聯繫受害者，解釋要花多少錢才能解決問題。

處理這些計劃的影響部分落到了 Meta 的 Trusted Partner Network，這些當地專家被公司授權幫助識別當地和全國的虛假信息和對用户身體安全構成即時威脅的趨勢。這些合作伙伴有一個特殊的舉報渠道，用於標記帖子和賬户，他們偶爾會與 Meta 的員工會面，討論區域內容政策問題。

Aws al-Saadi，Tech4Peace 的創始人，這是一個伊拉克的非營利組織，是該網絡的一部分，專注於數字權利，他説自 2023 年 5 月以來，他已經幫助了中東地區超過 100 人解決權利管理濫用的問題。Meta 經常恢復這些賬户，但可能需要時間，一些受害者覺得他們等不起。“Meta 通常需要一個月來提供幫助，但有些人説他們希望當天得到幫助 — 否則他們將無法訪問自己的頁面和賺錢的方式，”他説。

Al-Saadi 説，數十名網紅最終被迫付款，他估計敲詐者可能從這種騙局中賺取了高達 100 萬美元。他説，Meta 甚至沒有采取基本措施來防止這個問題，公司至少應該禁止與濫用該工具的賬户相關聯的 IP 地址。

受害對象包括醫院、社會活動家、時尚模特和其他企業主。伊拉克一家精品酒店的老闆 Saif Sami 説，一名敲詐者刪除了他超過 32 個視頻，並癱瘓了他通過頁面宣傳業務的能力。在那段時間裏，他的空房率顯著上升，他估計至少損失了 30,000 美元的收入。

最突出的受害者之一是伊拉克教士和政治家阿瑪爾·哈基姆，據一位發言人稱，他多次申請使用該工具，而攻擊者並沒有直接要求錢，而是要求與這位教士見面。哈基姆的工作人員拒絕了，視頻仍然無法訪問。

阿爾薩迪表示，Meta在十月份的一次會議上，他提出這個問題時表示會調查，但最近卻要求他停止優先報告侵犯版權的惡意用户——他説公司告訴他這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另一位受信任的合作伙伴表示公司“對解決這個問題或詳細討論它表現出很少興趣。”

Meta反駁了阿爾薩迪的觀點，稱全球知識產權問題不再是優先事項，並表示平台團隊仍在繼續與Tech4Peace合作處理有關該工具濫用的報告。

Tech4Peace能夠在Ahmed-Adnan聯繫該組織後的幾天內幫助他恢復內容，他説在收到Meta的自動回覆説無法幫助後才聯繫該組織。但幾周後，他收到了新的下架通知，最終因此損失了約2萬美元的廣告收入，據他估計。Ahmed-Adnan的攻擊者似乎對他的困境感到高興。“你很愚蠢，”這個人在一條被*《商業週刊》*審查過的消息中説。“如果你不在24小時內付款，我們將註銷你的賬户。”當他拒絕時，這個人譏諷他。“和你的Facebook視頻説再見吧。和它説再見。再來一兩個視頻，你的Facebook頁面就沒了。”閲讀下一篇：法拉利CEO深度偽造視頻顯示人工智能冒充高管的威脅日益增長

在喬治亞州雅典市Adi Sharpe的備用卧室裏，一個展示櫃裏擺放着100多個被稱為Sonny Angels的微型嬰兒人偶。另一個架子上擺滿了發光的Smiskis，這些綠色、長相頑皮的光頭生物。

“這些是可以幫我度過一天的小傢伙們，”這位26歲的獸醫醫院工作者説道，她關於這些角色的視頻在 TikTok 上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