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吸引歐盟和美國零售投資者，儘管入侵烏克蘭 - 彭博社

在克里斯蒂安·韋爾的第一次投資者俄羅斯路演中，他帶上了父親以獲得精神支持。

那是2022年12月，俄羅斯攻擊烏克蘭後10個月，朋友們警告這位32歲的軟件開發者不要從他出生的德國出發，那裏被克里姆林宮指定為“敵對國家”。

但韋爾認為這是拯救他在俄羅斯股票上的投資免於完全損失的唯一辦法。

他是估計有10萬名歐洲散户投資者中的一員，他們的資金被鎖定在俄羅斯的特殊賬户中，超過160億美元。一些人像韋爾一樣是在入侵之前購買的；其他人則在俄羅斯市場崩潰、華爾街巨頭紛紛逃離時看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以低價購買莫斯科上市公司，持有直到戰爭結束，然後賣出以獲取可觀的利潤。

根據銀行對賬單和彭博社採訪的10位投資者的説法，這筆交易創造了一個表面上的意外之財，使一些人成為百萬富翁。但只要制裁和俄羅斯的反制措施仍然存在，這筆財富就遙不可及，保持希望的代價已成為一場昂貴的官僚鬥爭。

投資者的困境不會引起他們政治領導人的同情，後者試圖在莫斯科的入侵面前表現出團結的立場。當被問及在衝突期間購買俄羅斯公司的倫理時，他們都承認自己誤判了克里姆林宮。他們原本預計烏克蘭能夠避免或迅速贏得戰爭，從而在市場修正時鎖定快速利潤。

但許多人是為了長期投資，他們認為這些公司被低估，且盈利能力強，提供高額股息。一些人將其與歐洲繼續消費俄羅斯天然氣，或石油交易商從同樣的地緣政治動盪中獲利進行比較。

俄羅斯將數十個政府指定為“敵對”

來源：俄羅斯政府網站

注意：映射數據展示了不同政府的指定情況。

韋爾的目的地是位於波蘭北部的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的一家 俄羅斯天然氣銀行股份公司 分行。他需要一個所謂的C類賬户，以便持有包括能源生產商 盧克石油股份公司、鋼鐵製造商 NLMK股份公司 和電信公司 移動電信系統股份公司 的股票。

這些賬户是在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的命令下創建的，目的是在制裁後存儲來自“敵對”國家的投資者的資產，包括大型機構投資者和個人。雖然具體的資產金額並未公開，但俄羅斯官員表示，這與西方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的價值相當。

穿越邊界

當韋爾接近邊界時，他感到緊張。交通逐漸稀少，路上剩下的幾輛車都是朝相反方向駛出的——離開俄羅斯。

他繼續前行，主要受到他在Telegram和Discord上找到的其他俄羅斯股票牛市的緊密數字社區的指導。“沒有這個團體，我就不會去俄羅斯，”他説。

這個虛擬社區的力量象徵着散户投資者如何在全球市場中嶄露頭角。根據摩根大通的研究，40歲以下的投資者在過去十年中增長了三倍多。他們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和常常逆勢的風險偏好推動了像 GameStop公司 這樣的 meme 股票的繁榮——這常常讓華爾街感到沮喪，並且對 交易中固有的風險和波動性 幾乎沒有任何限制。

在一個專門討論俄羅斯股票的Discord服務器上，用户分享從如何解讀金融立法到充滿 meme 的政治觀點等各種建議。有些人明確支持俄羅斯；另一些人則表示支持烏克蘭。他們的職業從工程師到編劇不等，國籍遍佈全球。

接受彭博社採訪的所有人都是男性，大多數人以匿名方式進行交流。雖然沒有跡象表明他們的交易違反了制裁規則，但他們擔心如果他們的俄羅斯投資被公開，會造成聲譽損害。

根據彭博社看到的聲明，他們的初始投資組合從約11,000美元到550,000美元不等。韋爾拒絕提供他頭寸規模的詳細信息。

彭博社核實了聲明中提到的證券的聯繫信息和唯一ID號碼。他們所屬的大多數銀行和經紀商 – 自由金融、查爾斯·施瓦布和ViTrade – 沒有回應確認匿名文件細節的請求。ABN Amro Bank NV和Consorsbank表示這些文件與他們通常的格式一致，並確認他們之前提供過所示的證券。互動經紀商表示“作為政策，我們無法對客户活動發表評論。”

零售買家的投資選擇是存託憑證 – 代表一個國家股票但在國外交易的證券 — 這種工具在 一個世紀前構思出來，到2022年膨脹為一個價值4.14萬億美元的 全球市場。俄羅斯是世界上 第六大發行國，華爾街巨頭如摩根大通和花旗集團為莫斯科的合作公司安排了這些證券。

在和平維持期間，資金自由流動，即使一些俄羅斯實體和個人因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而受到制裁。任何有互聯網連接和經紀應用程序的人都可以購買它們。因此，當烏克蘭全面入侵後股價暴跌時，散户投資者正是如此行事。

‘最佳品種’

美國公民格雷格·索特（Greg Sorter）表示，他知道風險，因為他之前曾因俄羅斯的 尤科斯石油公司的崩潰而受到損失，但潛在的收益太大，無法忽視。

“這些是最佳品種的公司，不會消失，”59歲的索特説，他的投資組合包括 蘇爾古特石油天然氣公司、 俄羅斯儲蓄銀行和盧克石油，都是在入侵當天購買的。

隨着西方政府試圖限制俄羅斯進入全球金融市場，存託憑證所依賴的連接開始中斷。到2022年3月，西方交易所 暫停 與俄羅斯證券的交易，將交易推向場外市場。

不久之後，克里姆林宮 下令將存託憑證轉換為本地股票，以便排擠外國投資者。韋爾赫（Wehr）是德國私人投資者協會 SdK 估計能夠轉換的約25%中的一員。

“一些銀行仍然拒絕合作，引用可能的制裁，”德國 Goldenstein 能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Magali Kolleck-Feser説，她表示她收到了來自零售投資者的數千個關於該過程的查詢。

現在他們面臨時間壓力，美國財政部設定了一個 10月12日的截止日期 用於轉換俄羅斯的收據。

主要障礙是俄羅斯的 國家結算存管 收取的處理轉換的費用，支付該費用將違反歐盟和美國的制裁。因此去年12月，NSD——俄羅斯的歐洲清算等效機構—— 免除了 這筆費用，但一些經紀人和銀行仍然持謹慎態度。

自入侵以來，俄羅斯的制裁不斷增加

來源：Castellum.AI

注：包括澳大利亞、加拿大、歐盟、法國、瑞士、英國和美國的制裁

今年，俄羅斯任命了一家經紀人來進行俄羅斯和外國投資者之間被凍結資產的交換。但在歐盟 禁止 其公民在7月參與該計劃後，該計劃未能達到預期， 從外國人那裏獲得的購買額截至8月不足9000萬美元。

‘在中間’

“投資者真的陷入了中間，”SdK董事會成員Marc Liebscher通過電話説。“底線是零售投資者被視為歐盟對俄羅斯制裁的附帶損害。”

這是歐盟市場監管機構所認識到的緊張局勢，呼籲制裁的影響與歐盟公民的權利之間取得平衡，並將其與更廣泛的“對歐盟投資體系的信任”聯繫起來。

轉換的成本，包括法律費用、翻譯和差旅費用，可能高達數萬美元。一些經紀人或銀行不允許他們轉換的投資者現在正團結在一起，試圖通過潛在的法律行動迫使他們採取行動，引用NSD費用豁免和歐盟的保證。

Wouter，一位要求只用名字識別的荷蘭公民，成立了一個協會來代表此類案件並在受影響的成員之間分享信息。“不幸的是，法律選項是唯一的辦法，”他通過電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