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維亞天然氣短缺使經濟岌岌可危 - 彭博社
Peter Millard, Sergio Mendoza
國際貨運卡車司機在抗議期間封鎖了連接聖克魯斯與科恰班巴和拉巴斯的高速公路，要求政府解決燃料和美元短缺的問題，地點位於玻利維亞聖克魯斯的蒙特羅鎮附近，時間是6月4日。
攝影師：羅德里戈·烏爾扎加斯蒂/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多年來，玻利維亞被視為拉丁美洲社會主義國家，成功實現了經濟增長、低通脹和貧困下降的難得結合。
拉巴斯的政治中心是那些繁榮時期的紀念碑。一個19英里長的纜車網絡——世界上最大的——連接着海拔12,000英尺的城市懸崖和峽谷迷宮。閃亮的總統塔樓在市中心高聳25層。一個巨大的立法總部從城市的各個角落都能看到。
這一切都是通過天然氣出口的繁榮來支付的。然後一切都崩潰了，帶走了玻利維亞的社會主義夢想。
旅行者在拉巴斯的紅線米特萊費里科纜車上游覽城市。攝影師：馬塞洛·佩雷斯·德爾·卡爾皮奧/彭博社責任在於自世紀之交以來一系列的錯誤判斷和不可持續的政策。缺乏對天然氣田的投資和勘探最終導致了生產下降，造成了今天全國範圍內的柴油短缺。
“我們認為我們擁有一個卡塔爾的天然氣，”曾在阿爾塞總統任內擔任玻利維亞能源和碳氫化合物部長超過三年的富蘭克林·莫利納·奧爾蒂斯説。“我們沒有關注正確的數據。”
更重要的是，燃料補貼——使汽油的價格甚至比沙特阿拉伯還要便宜——已經耗盡了外匯儲備，並導致了稀缺美元的黑市。該國的財政赤字達到了歷史最高點，經濟學家們對通貨膨脹螺旋的風險敲響了警鐘。而玻利維亞人正受到擠壓。
任何後果只會加劇已經動盪不安的地區的混亂，並增加造成整個美洲社會緊張的移民潮。在鄰國阿根廷，超過一半的國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在委內瑞拉，公民在一次備受爭議的投票和總統尼古拉斯·馬杜羅的強烈鎮壓下感到士氣低落。在厄瓜多爾，跨國毒品幫派釋放了一波暴力，破壞了法治和更廣泛的經濟。更多的干擾可能會在整個地區引發連鎖反應，甚至波及美國邊境。
這一切對阿爾塞來説都不是好兆頭，他已否認了他在六月策劃政變以提升自己受歡迎程度的指控。現在有猜測認為，隨着他的選民越來越不滿，他可能無法完成剩餘的任期。
只需去拉巴斯外的一家加油站，就能看到情況有多麼嚴峻。
在那裏，一排平板卡車和半掛車延伸超過一英里，因為政府沒有足夠的現金來維持補貼柴油的供應。
卡車、公交車和汽車在拉巴斯的一個加油站排隊加油，日期是9月26日。攝影師：Manuel Seoane/Bloomberg
拉巴斯一家補貼雜貨店外張貼的標誌提醒顧客因庫存原因關閉，日期是9月26日。攝影師：Manuel Seoane/Bloomberg“我們從早上五點就在這裏，但連前面都還沒靠近，”74歲的Fortunado Paco説，他在開卡車的40年裏從未見過這種短缺。“我們抗議是因為現任政府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根據千年基金會的數據，玻利維亞的收入停滯在每月2800玻利維亞諾（405美元），略低於2015年。國家經營的雜貨店外排起了長隊，家庭們在等待有限的補貼食品供應。嚴格限制向海外匯款使得在國外有家庭的玻利維亞人陷入了經濟困境。
孤立的抗議活動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玻利維亞運輸工人威脅要罷工並封鎖道路，以有效關閉這個山區國家。
“路易斯·阿爾塞的政府正在把我們帶入經濟災難，”重型運輸聯合會的負責人Hugo Domingo Ramos説。“沒有汽油，沒有外匯，沒有工作。我們處於緊急狀態。”
阿爾塞的計劃
在總統塔樓一個優雅的會議室裏，雕刻的木門和一幅包括埃米利亞諾·薩帕塔、菲德爾·卡斯特羅和烏戈·查韋斯等革命英雄的巨大畫作，阿爾塞顯得冷靜。他指責他的前導師和前總統埃沃·莫拉萊斯導致了這場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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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拉萊斯在2006年對天然氣行業進行改革時，他提高了税收，以至於包括道達爾能源、雷普索爾、殼牌和巴西石油等石油巨頭只從他們已經鑽探的井中生產，而不是花費資金增加現有油田的產量或嘗試尋找其他油田。
政府還使用了過於樂觀的計算，認為它已經發現了多少天然氣，並對未來幾十年保持產量穩定所需的投資考慮得很少。
玻利維亞聖克魯斯德拉西埃拉附近的吉列爾莫·埃爾德·貝爾煉油廠複合體的YPFB生物柴油廠，拍攝於3月26日。攝影師：馬塞洛·佩雷斯·德爾·卡爾皮奧/彭博社
在拉巴斯，9月26日，一家加油站在燃料短缺的情況下每天運營幾個小時。攝影師：曼努埃爾·塞奧安/彭博社生產最終開始下降，玻利維亞在2022年成為淨能源進口國。這與玻利維亞無法再負擔的補貼能源的激增需求相碰撞。
“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沒有進行勘探，”阿爾塞説。“石油和天然氣田正在下降，而另一方面，國內需求在增加。”
此外，該國放棄了向鋰、鋼鐵和農業等其他行業多樣化的機會。
玻利維亞的天然氣生產持續下降
缺乏對天然氣田的投資和勘探導致了今天全國範圍內的柴油短缺
來源：官方玻利維亞政府數據。
但他對玻利維亞即將迎來轉機充滿信心。
由於在阿爾塞任期內開始的勘探，國家石油和天然氣公司可能在2026年早期開始從一個大型油田生產。他表示，鋼鐵、農業和生物燃料的投資正在開始發揮作用，將幫助國家渡過當前的困境。
阿爾塞還忙於建設生物柴油工廠，甚至可以將家庭烹飪油回收成機動車燃料。他説，到2026年底，這三座工廠將替代玻利維亞60%的柴油消費。
像帕科這樣的卡車司機所面臨的排隊只是偶爾的不便，將通過與包括俄羅斯在內的政治對齊的出口國的進口來解決。
“我們很好。我們在成長，”阿爾塞説。“這只是一次臨時危機。”
已經太晚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相信總統的承諾。
阿爾塞所談論的超級礦區仍需更多探索，以確定其是否具有商業可行性，博利維亞在價格高企時未能開發其龐大的鋰儲備，德爾戈·馮·瓦卡諾（Diego von Vacano）説，他是一名在德克薩斯農工大學教授政治科學的博利維亞人，並在阿爾塞任期初擔任非正式顧問。
馮·瓦卡諾表示，博利維亞已與缺乏行業證明記錄的俄羅斯公司簽署鋰協議，同時迴避了經驗更豐富的美國和歐洲公司。
對於一個僅有1130萬人的國家，博利維亞仍然擁有巨大的自然資源潛力，可以緩解當前的經濟痛苦。一些非法開採者和犯罪團伙不繳税，生產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黃金。有限的技術意味着該國無法在工業水平上提取鋰，也無法加工鐵礦石，這意味着它正在放棄利潤。廣闊的風能和太陽能潛力仍然基本未被開發。博利維亞的山脈、叢林和考古遺址提供了將其打造成比現在更大旅遊目的地的潛力。
“我們本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氣候委員會的反對派參議員塞西莉亞·伊莎貝爾·雷奎納·薩拉特（Cecilia Isabel Requena Zarate）説。“我們本可以實現更多的多樣化。”
一個位于波託西烏尤尼鹽沼的國有鋰生產設施內的工業蒸發池（鹽灘）。攝影師：卡洛斯·貝塞拉/Bloomberg分析師和反對派立法者表示，燃料補貼和人為強勢的匯率是不可持續的。玻利維亞在2011年固定了匯率，美元交易在6.86到6.96之間。但由於美元短缺，現在在黑市上購買一美元的成本超過10玻利維亞諾。
“此刻，玻利維亞經濟正進入危機或已經處於危機之中，”研究員和前玻利維亞碳氫化合物部長毛裏西奧·梅迪納塞利表示，他建議逐步取消燃料補貼。“現在需要的是損害控制。”
儘管如此，阿爾塞並不急於提高補貼燃料價格，玻利維亞人視其為一種出生權。他並不孤單：去年，各國在化石燃料補貼上花費了驚人的$6160億，以避免社會動盪並支撐經濟。
前總統莫拉萊斯曾在2010年試圖削減補貼，但在引發全國抗議後迅速放棄了這個想法。
“反對派正在推動我採取同樣的措施，這樣我就會面臨與2010年相同的社會問題，”阿爾塞説，他正在組織一次全國公投，讓玻利維亞人自己決定補貼是保留還是取消。“我們想把這個問題交給人民。”
根據全球油價網站的數據顯示，玻利維亞的汽油價格為每升54美分，低於沙特阿拉伯的62美分和美國的94美分。
在10月7日，阿爾塞下令對邊境進行軍事化，以阻止補貼燃料和食品流出國境，因為這些商品可以在國外出售以獲取利潤。
在沙子裏
不僅僅是像帕科這樣的工人階級卡車司機在遭受玻利維亞經濟的惡性循環。
位於拉巴斯南部富裕地區的上層家庭正在拼命獲取外匯，以便給在國外學習的孩子們提供支持。由於美元短缺，銀行和匯款服務對每個人可以匯款的金額以及每個在國外的玻利維亞人可以接收的金額設定了嚴格限制。每月僅僅向海外的孩子匯款500美元就可能成為一場後勤鬥爭。
一些父母正在向經濟部請願，希望能夠直接支付孩子在美國、歐洲或亞洲的學費。他們都不願意公開姓名，擔心會遭到政府的報復。
據父母稱，一名在韓國學習的玻利維亞國籍學生在家庭處理外匯官僚事務期間，連續兩天沒有吃東西。
經濟部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阿爾塞的建議是購買加密貨幣，而不是美元，以規避“臨時”的貨幣危機。
“他把頭埋在沙子裏，”德克薩斯農工大學的馮·瓦卡諾説。“他的主要目標是保持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