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的新項目？運營特朗普的美國政府 - 彭博社

插圖：特雷弗·戴維斯為《彭博商業週刊》創作；照片：賈斯廷·梅里曼/彭博社 (1)，吉姆·沃森/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1)

在選舉日的下午，埃隆·馬斯克 停留在德克薩斯州南部的投票地點，然後前往他的私人飛機，前往他希望能為 唐納德·特朗普在佛羅里達州棕櫚灘的馬阿拉歌俱樂部舉辦的勝利派對。在途中，馬斯克舉行了一場即興的政治集會。他在他的社交網絡X上發佈了直播鏈接。“只剩下幾個小時了，”馬斯克説，發動機嗡嗡作響，大約10萬人在收聽。“所以一定要確保每個人都在催促朋友和家人投票，投票，投票。”

在今年之前，馬斯克經營着六家公司：特斯拉（電動汽車）、SpaceX（火箭）、Neuralink（腦植入物）、Boring Co.（隧道）、xAI（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和X（推特）。但在五月，他增加了第七個業務—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這個政治行動委員會在那時和選舉之間設法花費了超過1.7億美元。

更令人驚訝的是馬斯克個人全身心投入這一努力的方式。他暫時搬到了賓夕法尼亞州，在那裏他遊歷全州，在郊區的禮堂舉行馬拉松式的問答會議，並將他個人的X賬號轉變為一個右翼快速反應機構。他傳播的許多笑話都是性別歧視或種族歧視—或者既性別歧視又種族歧視。在競選的最後幾天，他的許多帖子表達了對一位色情表演者的 寵物松鼠 被安樂死的憤怒。

馬斯克的支出

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按類型影響2024年選舉的支出

來源：聯邦選舉委員會

馬斯克標誌性的跨界幽默和大膽行為得到了回報，也許是因為在特朗普身上，他找到了一個完美匹配這些特質的候選人。在選舉日，這位兩次被彈劾、34次被定罪的前總統動員了他通常的老年白人選民基礎，並增加了一個年輕、多元化且主要是男性的新羣體。換句話説，喜歡埃隆·馬斯克的那種人。“他所做的就是降低了成為特朗普支持者的門檻，”喬賽亞·蓋特，政治營銷機構哈里斯媒體的副總裁説。在年輕男性中，“現在喜歡特朗普是可以的。”

馬斯克的候選人

2024年競選期間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按種族支出的情況

來源：聯邦選舉委員會

“民主黨人幾乎擁有所有的名人，”馬斯克在直播中説。“他們在主流媒體中有巨大的偏見。”他告訴聽眾，民主黨政治家故意引入“非法移民”以“淹沒搖擺州的選票，這樣你就真的沒有真正的選舉了。”這就像馬斯克在過去兩年所説的許多事情一樣，充其量是誤導性的。他所貶低的移民並不是“非法移民”，而主要是尋求庇護者，他們在美國是合法的，繳納税款，當然，不能投票。

馬斯克顯然不是弱者。他與特朗普的聯盟，如果説有什麼的話，是一個共同的強者故事——也許是有史以來講述的最偉大的故事——主演的是一個具有煽動傾向的專橫億萬富翁和一個恰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的同樣專橫的億萬富翁。這也是一個關於金錢的故事。我們不知道馬斯克對特朗普選舉努力的財務貢獻的全部情況，但至少超過了1.32億美元，當所有賬目結算時，可能會達到2億美元。這在未來四年可能會帶來多少回報？在選舉後的前三天，特斯拉公司的價值上漲了25%，基於與一位超交易總統的接近將轉化為驚人利潤的預期。這一增長幫助推動馬斯克的個人淨資產增加了500億美元，超過了3000億美元。

埃隆·馬斯克在匹茲堡的市政廳會議上向克里斯汀·菲舍爾頒發了一張100萬美元的支票。攝影師：邁克爾·斯温森/蓋蒂圖片社特朗普已經承諾了一些報復：為新的火星任務提供火箭合同，制定將切斷對馬斯克所謂即將推出的機器人出租車的競爭者的規則，以及在他的政府中決定哪些政府項目被削減和哪些保留的角色。特朗普和馬斯克開始稱這種假設的政策組合為“政府效率部”，這個名字源於馬斯克對縮寫DOGE的偏愛，這與他最喜歡的加密貨幣相對應。“他是個特別的人，他是個超級天才，”特朗普在勝利演講中談到馬斯克時説。“我們必須保護我們的超級天才。”

不久之後，可能會有一個更準確的稱謂來形容馬斯克：寡頭。這不僅適用於他，還適用於傑夫·貝索斯、薩姆·阿爾特曼、桑達爾·皮查伊、薩提亞·納德拉以及一些其他企業首領，他們在選舉後採取了從諂媚到完全卑躬屈膝的姿態，希望從特朗普那裏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關注的問題似乎包括對合並的更有利待遇（納德拉、皮查伊）、對人工智能監管的更輕鬆的態度（這些人加上阿爾特曼）以及避免因他們擁有的出版物中發佈的新聞而遭受報復（貝索斯）。

他們的努力會成功嗎？特朗普的過往記錄並不令人信服，而《華盛頓郵報》遭遇的取消潮，華盛頓郵報在貝索斯決定取消對卡馬拉·哈里斯的報紙支持後，在幾天內失去了10%的訂閲者，暗示了高管們——以及那些抬高特斯拉股票的投資者——可能沒有完全意識到的潛在反彈。

在選舉後的日子裏，特朗普和馬斯克似乎正在體驗世界上最強烈的興奮感。馬斯克實際上與特朗普的核心圈子在馬阿拉戈紮營，出現在家庭照片中，並參與 特朗普與世界領導人的通話。當選總統迄今為止將馬斯克視為既是獎盃又是 confidant，毫不在意可能涉及的國家安全問題，比如讓馬斯克與烏克蘭的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通話（儘管馬斯克顯然與 俄羅斯的弗拉基米爾·普京保持秘密聯繫）或威脅要退出 北約以報復歐洲對馬斯克公司進行的監管嘗試。

馬斯克與特朗普家族成員在馬阿拉戈。來源：凱·特朗普/X與此同時，馬斯克在推特上發起了他一貫的親特朗普風暴，暗示他可能會試圖解僱80%的政府員工並廢除教育部，放大那些宣稱美聯儲違憲的帖子，並宣稱“爸爸回來了。”

這是一種狂熱的興奮，顯然無法持久——如果特朗普希望有效治理，這種狀態實際上必須結束。

馬斯克是一個善於交談的人，反應迅速。他對年輕男性的本能理解也許是因為在許多方面他表現得像個青少年。（他53歲。）這可能使他與分析師和投資者產生矛盾，因為他們不認為 放屁聲 和數字420和69是喜劇金礦，並且無法完全理解對馬斯克及其粉絲來説，低俗正是重點。

外部人士也可能很難理解，儘管X是一個徹底的商業失敗，但它卻是一個巨大的政治成功。馬斯克將一個適度受歡迎的社交媒體網絡轉變為一個右翼媒體、網絡迷因和相當數量的白人至上主義者的傳播平台。這使得大量用户和廣告商紛紛離去，公司的價值幾乎 自2022年收購以來下降了80%。但X仍然擁有一個對特朗普、體育、視頻遊戲和加密貨幣感興趣的大量年輕觀眾——而且他們並不一定會因為缺少薩拉·巴雷萊斯、託尼·布萊克斯頓和NPR而感到失望。由 YouGov Blue進行的一項11月調查發現，18至29歲的男性大部分新聞來自社交媒體，而X是最受歡迎的渠道，領先於YouTube和TikTok。

正是這個羣體吸引了馬斯克的注意，當他開始資助美國PAC時。該組織有三個基本目標來幫助特朗普：註冊新選民，鼓勵支持者提前投票，並動員那些可能不投票的人。它僱傭了付費的拉票者，而不是志願者，並在直接郵寄和社交媒體廣告上投入了大量資金，這些廣告與其受眾的邊緣感性相契合。一個15秒的廣告以一個留着鬍子的年輕人懶散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如果你不參加這次選舉，卡馬拉和那些瘋狂的人就會贏，”一個粗獷的聲音説道，然後將特朗普描述為“美國的壞蛋。”另一個廣告警告説哈里斯會禁止皮卡車、紅肉和Zyn尼古丁袋。第三個廣告稱哈里斯是“一個大C字。”（“C”代表“共產主義者”，儘管你不必是男性圈的成員就能理解這個隱含的侮辱。）

一則美國PAC的視頻廣告。來源：YouTube該PAC的早期日子是混亂的。承包商們，回應特斯拉和SpaceX員工長期以來的投訴，抱怨未支付的賬單、反覆無常的決策和違反標準勞動實踐。然而，馬斯克的生產力卻異常高效：政治競選通常需要數年時間來籌備，但在幾個月的時間裏，馬斯克和他的副手們——包括克里斯·楊和傑內拉·佩克——僱傭了一支2000人的團隊。安德魯·羅梅奧，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的前顧問，負責北卡羅來納州。大衞·雷克斯羅德，曾為弗吉尼亞州州長格倫·揚金工作，負責賓夕法尼亞州和密歇根州。克里斯·卡爾，特朗普在2020年的政治主任，負責亞利桑那州和內華達州。大多數拉票行動試圖通過將拉票者派往人口密集的地區來節省開支，在那裏他們可以儘可能多地訪問家庭。但一位熟悉PAC運作的人士表示，馬斯克的資金使州主任能夠將拉票者派往更偏遠的地區，在那裏特朗普能夠提高他的投票數。這位人士表示，PAC敲響了大約1100萬扇門。

馬斯克在其他方面也花費不菲。當一個競選活動租用聯繫人名單向潛在選民發送電子郵件和短信時，通常每個線索的花費不超過10美元。馬斯克從零開始建立了自己的名單。他向任何推薦一位在搖擺州註冊的選民填寫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請願書的人提供47美元，該請願書要求他們提供電子郵件地址和手機號碼。後來，馬斯克將對在賓夕法尼亞州註冊的選民的獎勵提高到100美元。然後他宣佈每天將向一位幸運的請願簽署者贈送100萬美元。這一提議可以説是違法的，引發了一場訴訟，費城的地區檢察官試圖阻止這一在選舉日前被拒絕的贈送活動，但它也引起了媒體的關注。馬斯克的請願最終獲得了超過一百萬個名字。“這是一個不錯的數字，”哈里斯媒體的蓋特説。“它可以用於學校董事會選舉、州財政官選舉、地區檢察官選舉。”（在他的選舉直播電話中，馬斯克表示這或多或少是他的計劃。他説美國政治行動委員會將“旨在在中期選舉中大力發聲。”）

馬斯克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為特朗普助選。攝影師：安吉拉·韋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但馬斯克最重要的舉動就是將他的個人品牌注入政治行動委員會的努力中。在10月5日，他在賓夕法尼亞州巴特勒的特朗普集會上登台，正是在特朗普曾遭遇刺殺未遂的地方。他不僅僅是發言：他跳了起來，戴着黑色的“讓美國再次偉大”帽子，自稱為“黑暗的MAGA”。（該競選活動立即採用了這一新詞，意思是“對特朗普的愛到令人害怕的程度。”）馬斯克在賓夕法尼亞州舉行了一系列市政廳會議，吸引了跟隨他的年輕觀眾，但他們不一定對特朗普瞭解很多。然後，在10月27日，他在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的特朗普展示集會上亮相，獲得的關注度高於特朗普的競選搭檔和他的孩子們。

在選舉前一天，喬·羅根，這個國家最受歡迎的播客主持人，發佈了一場 與馬斯克的採訪，正如他在前一週 與特朗普的採訪一樣。“這是給外面男人的信息，”馬斯克在羅根點頭時説。“投票就像你的生命依賴於此。”羅根在2020年支持伯尼·桑德斯，他表示他支持特朗普，並明確表示這是馬斯克的主意。“偉大而強大的埃隆·馬斯克，”羅根後來在X上寫道。“他提出了我認為是你聽到的最有説服力的特朗普案例，我在每一步都同意他。”

馬斯克並不是在特朗普勝利後看到其淨資產增加的唯一富人。大贏家中包括私人監獄公司、加密貨幣企業和核能生產商的投資者。這些所謂的特朗普交易（在預期特朗普獲勝的情況下購買資產）的背後思維是：如果特朗普抓捕並驅逐數百萬移民，私人監獄將受益；如果特朗普創建他承諾的戰略比特幣儲備，加密貨幣的價值將會上升；而核能公司將受益於特朗普聲稱他將建造新的反應堆。

馬斯克自己的特朗普交易的一些方面遵循類似的邏輯。在競選活動中，特朗普暗示他的政府將資助馬斯克的計劃，在 2028年前進行載人火星任務——這一提議對已經為NASA和國防部發射火箭的SpaceX來説，可能價值數十億美元，甚至數百億美元。

一個更直接的潛在收益涉及Starlink，這是由SpaceX擁有的衞星互聯網服務。馬斯克一直在大聲抱怨被排除在喬·拜登總統通過的425億美元補貼計劃之外，該計劃用於資助農村地區的光纖寬帶。新街研究公司（New Street Research）的布萊爾·萊文表示，政府可以將部分資金給馬斯克，而不是用這些錢鋪設光纖。馬斯克未花費的任何資金都可以以效率的名義退還給美國財政部。

馬斯克的特朗普交易的其他部分則如此投機，以至於幾乎顯得不切實際。特斯拉股價的上漲似乎是基於一個假設，即特朗普將單方面合法化該公司的計劃中的機器人出租車——這是馬斯克在選舉前幾周特斯拉最後一次財報電話會議上提出的説法。“如果有一個政府效率部，我會盡力幫助實現這一目標，”馬斯克説，並補充説，這些法規將適用於所有汽車公司，而不僅僅是特斯拉。問題是，特斯拉實際上並沒有開發出一個可工作的機器人出租車，甚至沒有顯示出接近的跡象。

此外，雖然許多特斯拉投資者符合特朗普選民或馬斯克粉絲的特徵，但真正購買馬斯克電動車的人往往是關心氣候變化的中產階級中間派。在上一個特朗普總統任期內，特斯拉客户對他禁止穆斯林移民的反應是取消訂單，即使當時馬斯克與特朗普政府的聯繫也只是間接的。這次反彈似乎會更強烈。

然後是馬斯克和特朗普之間的人際動態。幾乎每一個與特朗普接近的有影響力的商業領袖最終都被迫在羞辱中離開他的軌道。特朗普影響力的半衰期如此短暫，以至於有一個玩笑般的簡寫——“斯卡拉穆奇”，指的是安東尼·斯卡拉穆奇，這位投資者和前特朗普顧問在2017年作為白宮新聞秘書任職10天后被解僱的時間。“埃隆·馬斯克和其他人，現在他們正處於與唐納德·特朗普的美好時光，”斯卡拉穆奇在一次電台採訪中説道，時間是在11月初。“但他們將會與他迎來地獄時刻。這只是時間問題。”

即使馬斯克能持續超過幾個斯卡拉穆奇，即使他的企業能夠承受客户抵制，馬斯克和特朗普都不是特別受歡迎。（NBC新聞在9月底的調查顯示馬斯克的受歡迎度為34%；截至11月11日，FiveThirtyEight的調查平均顯示特朗普為44%。）而這還不包括任何關税或驅逐。如果特朗普想兑現馬斯克承諾削減超過2萬億美元的聯邦預算，這幾乎肯定需要削減社會保障和一些最受歡迎的政府項目。這將引起激烈的反對，不僅來自民主黨人，也來自共和黨人，即使他們贏得眾議院，控制國會的局面也將非常微弱。

馬斯克可能表現得像一個當選的寡頭，但美國還不是寡頭政治。至少現在還不是。—與**比爾·艾利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