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學空談誤國_風聞
carlosnerson-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47分钟前
【本文由“甘乃進三桑”推薦,來自《客觀評述儒家思想以及歷史作用》評論區,標題為甘乃進三桑添加】
- 神木魚
- 補充一點:明朝中後期的泰州學派,師承自儒家正統的王陽明心學。但他們是儒家的原教旨主義者,王艮等人向販夫走卒教授學問,何心隱大俠組織村社自治,結果因抗税被通緝,徐光啓引進西方科學,這些務實而進步的活動,沒有引起儒家的重視,反而淹沒在其他儒家子弟的口誅筆伐中。説明儒家不是不可以出現科學與進步,但儒家自己拒絕了。
明朝的陽明心學確實值得一談,關鍵是讓儒家中興的王守仁,是真正做到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偉人。但心學在明朝中後期確實已經偏離了王陽明心學的方向,一方面是明朝程朱理學影響力巨大,就拿何心隱來説,他是心學泰州學派的代表人物,但他提出“無慾”,“寡慾”的想法。這與陽明心學“心既理”的思想是相駁的,反而接近程朱理學“存天理滅人慾”的思想。其實這並不奇怪,何心隱代表的終究是地方士大夫地主階級的權利,所以他反對張居正的改革,扛税。
另外,心學後期從務實變為清談,泰州學派的王畿也富有重大責任,王畿拋棄“致”與“格”的功夫,固守“四無”教法,把陽明的心學變成“頓悟之學”,追求“不為不欲”的境界,並且説:“無為無慾者,致知也”;他還指責同門羅洪先欲用“萬死功夫”來致良知的做法為“矯枉之過”,主張“無工夫中真工夫”、“工夫只求日減,不求日增”。在講到“知行合一”的時候,他更是説:“要之,只此一個知,已自盡了。”
因此,經過王畿的改造,陽明心學已經失去了腳踏實地的功夫,變成了藏修遊息、靜坐自守以求得無為無慾的頓悟之學。王畿也像魏晉玄學家一樣,主張“貴無”,他説:“無者,萬有之基”,所謂的良知不是“知是知非”,因為“無是無非”、“無善無惡”,這種主張大壞師門宗旨。
明末大儒顧炎武在回顧明亡這段歷史時,對於心學清談痛心疾首。他在《日知錄》中説中國歷史上,清談誤國的“正始之風”共出現了三次:第一次在西晉末年,人們清談老莊,蔑視名教,導致五胡入侵、神州陸沉;第二次在北宋末年,王安石作《三經新義》,頒於學校,定為教材,養太學生三千人,致使輕薄書生矯飾言行,奔走公門,釀成黨爭,遭遇靖康之變;第三次則在明朝末年,士君子不重實務,整日焚香靜坐,專談心性良知,最終也是滿清入關,國破家亡。對此,顧炎武説:“王夷甫之清談,王介甫之新説,其在於今,則王伯安之良知是也。”
所以説,有明一朝,理學也好,心學也罷。本質上是服務於地方豪強,為地方豪強瓜分國家財富起到了背書的作用。然而一旦到了國家危急存亡的關頭,這些地方豪強迅速投敵,並指望在新朝廷內延續自己的不法利益。這一點看一看《南明史》和了解一下清初江南四大案“明史案”、“江南奏銷案”、“哭廟案”和“通海案”就能看的明白。清廷不傻,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四大案就是藉此打擊江南地方豪族的手段。另外要説一句的是,明末清初的大儒顧炎武曾多次做過深刻的反省,並提出了要“經世致用”,提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儒家實用之學。但這也是曇花一現罷了,滿清禁錮思想的手段相比朱元璋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後面長達一百年的文字獄就又把儒家的骨頭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