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劇行業劇變:3000萬播放沒錢賺還倒欠4萬元,製作方成韭菜了_風聞
知危-知危官方账号-54分钟前
“ 三千多萬播放量的短劇,在紅果、拼多多這些免費短劇平台上最少能分個十萬,但他們一分不給還要我倒賠四萬。這一行也太亂了。”
小文找到知危的時候,他正打算就這件事起訴和他合作的一個短劇發行方。
據小文所説,他在今年年初與杭州某家短劇出品公司合作拍攝短劇,他負責出資拍攝加後期,對方負責出劇本和短劇的發行投流。
雙方一共合作了三部劇,一部四十萬成本,小文大概總共投入一百二十萬。
知危去年曾經報道過短劇行業的成本支出有三塊:一是版權採買或原創,二是短劇拍攝製作,三是短劇投放。
短劇投放指的是,在今日頭條、抖音、快手這樣的平台上進行短劇切片的信息流投放,吸引受眾羣體。這些受眾羣體被吸引到後會跳轉到小程序裏進行付費觀看。
某種意義上講,真正決定一部劇能否盈利或者成為爆款的,就是投手的投流能力,這一點的重要程度有時超過短劇本身。
一般來講,只要 ROI 大於 1.15 就能繼續投,因為投流帶來了大於其金額的充值。只要能循環下去,基數大了利潤就高了。而一般 ROI 到小於 1.1 的時候( 現在這個數會更低一些 ),平台就會放棄繼續投流了。
小文在合作之前,就知道對方剛投流出來一部爆款,在交談中對方也表示要在這個行業裏面做到前三。
不過在合作過程中,小文慢慢了解到,那一部所謂的爆款其實是好幾家公司同時投流出來的,它們家投流能力只佔 10%,其它的都是分銷給它跑出來的。
於是不出意外的,合作的那三部劇在投流上基本都沒跑成爆款,然後對方就把劇放到了一些免費短劇平台如紅果、拼多多上。
其中有部劇在免費平台上拿下三千萬播放量,按小文的經驗,這個播放量應該能拿到平台分賬加補貼近十萬。
但在結算收益的時候,對方只願意按照合同上約定的 “ 充值比例 6% 分成 ”,小文基本拿不到多少錢。對於免費平台上的收益,按理説這屬於合同上寫有的版權收入,但對方認為這並不算版權收入,不予分成。
“ 我懷疑他根本就沒投流,或者説投一點看起不來就直接上免費平台了。” 小文這樣説道,“ 投流這種都是一點點投的,看效果,效果不行就停了。他轉手上免費平台賺補貼和分成,合着裏外裏就我純虧錢。”
事實上,**隨着越來越多短劇在卷投流,內容製作方必須和有投流能力的平台合作才能看到回頭錢,**而今年免費短劇平台的崛起,讓這種分賬不透明的現象愈演愈烈。
“ 很多合同都是按去年那種模板籤的,根本就沒考慮這種免費平台的收益問題。” 小文提到今年行業的變化,表示免費短劇平台起勢太快,大家都沒跟上這點,合同上一般都只是指付費充值收入。
免費短劇的收入模式類似於油管,以紅果短劇為例,它 App 裏的所有的內容都免費,但有個條件,你得看廣告。
很多時候,短劇一集也就兩三分鐘多,廣告就有 20 來秒,用户看的廣告越多,發行方能拿到的收益越多。
此外,紅果短劇還推出過看短劇賺金幣的玩法,金幣攢到一定數量就能提現。基本上就是復刻了抖音極速版、番茄小説當年的路子,所以免費短劇平台的崛起倒也很合理。
從短劇整體大盤數據上,這種變化也很明顯。DataEye《 2024 上半年微短劇投流白皮書 》顯示,6 月,中國大陸市場微短劇投流日均大盤消耗在 7000 萬元左右,其中付費短劇( IAP )日耗約 4000 萬元,免費短劇短劇( IAA )約 2000 萬元,CPS+原生合計約 1000 萬元。
雖然付費短劇仍然是主力,但在此前付費短劇與免費短劇的比例可能還是 5:1,現在就變成 2:1 了,短劇的渠道正劇烈變化。
一邊是付費投流越來越卷,一邊是免費平台在跑馬圈地、大肆補貼,很多發行方自然就都清楚該怎麼做了。
小文告訴知危,**現在有些發行方甚至跳過了首發投流充值這個環節,直接就上免費平台,**如果內容方沒發現,他就穩穩拿這部分收益,如果發現了他就跟你説個對半好了。
而這樣 “ 偷 ” 來的收益,還不低。以紅果短劇 6 月份的分賬數據為例,其旗下短劇單月總分賬過億,2 家版權方月分賬破幹萬,單劇月分賬超 20 萬的作品超百部。
儘管這個數據看起來還不錯,但業內也有人士表示免費短劇平台要想趕上或者替代付費平台還差很遠。
據某短劇平台資深主編王九霄( 化名 )介紹,紅果 TOP 30 分賬劇均為獨播劇。獨播劇一般都是付費平台上過一輪,然後把版權獨家釋放給免費平台的製作精良的短劇。
像這種短劇成本最起碼都得七十萬,如果光靠紅果的分賬補貼,想回本也起碼得三個月。
王九霄認為,免費短劇平台只是短劇收入的一個補充,它很重要,能讓短劇公司獲得一些收入彌補虧損,能讓業務繼續維持下去。“ 但要説它能代替付費,我覺得不太可能,紅果補不起。”
王九霄還是提到,對於整個行業來説,要不是今年免費短劇平台興起,行業可能就崩了。
年初知危也曾報道短劇行業經歷了一次腰斬,自那之後,二八效應便愈發明顯。如果不是大爆款,付費短劇毛利其實不高,扣掉各種成本,再衝抵虧損項目,最後的淨利並不樂觀。
“ 在沒有任何新增收入的情況下,今年行業還能比較繁榮全靠免費,因為以現在的成本,付費根本改變不了不行業虧損的情況。” 王九霄這樣説道。
而對於類似小文遇到的情況,王九霄説,“ 這也是過渡期才出現的現象,以後肯定要把免費平台收入也清楚寫到合同裏。”
王九霄建議,目前承製方還是不要選擇自己全資這種方式合作,因為如果用發行方的本子,那版權肯定是發行方的,免費短劇平台的收入是屬於版權收入的一部分,很容易就會被割韭菜。
對於之後短劇行業的走向,王九霄表示,付費投流目前來説看不到任何被替代的可能,不管是端原生( 發行方自己建賬號把短劇放在抖音、快手等平台 )的高毛利,還是免費短劇的細水長流,都不是短劇行業人追求的,這兩個方式賺錢終究是太慢了。
“ 大家玩短劇不就是為了三天賺 10 倍嗎?短劇的魅力不就是這個嗎?” 他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