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烏拉圭因可卡因暴力事件激增而呼籲美國禁毒局的幫助 | 路透社

一個航拍視角顯示烏拉圭蒙得維的亞港堆放的集裝箱，2024年1月3日。路透社/Mariana Greif 蒙得維的亞，2月17日（路透社）- 十六年前，烏拉圭主要港口安裝了兩台貨物掃描儀，用於檢測毒品和其他可疑貨物。不幸的是，在交付過程中，其中一台掉進了海里。

從那時起，通過蒙得維的亞港向歐洲的可卡因運輸激增，該港去年處理了創紀錄的110萬個集裝箱，助長了黑幫暴力的上升，破壞了烏拉圭作為動盪南美洲穩定典範的聲譽。

烏拉圭，一個位於巴西和阿根廷之間的小而富裕的國家，迫切需要幫助。

四名前美國禁毒局官員表示，美國禁毒局（DEA）在與當地執法部門關係緊張多年後，於2019年關閉了其蒙得維的亞辦事處。美國禁毒局的撤離細節此前未曾報道。

烏拉圭現任中右翼政府於次年上台，一再要求美國禁毒局返回，但美國官員表示目前沒有立即計劃這樣做。

三名前美國麻醉品管制局官員告訴路透社，由於華盛頓將注意力集中在芬太尼從墨西哥湧入美國的問題上，而幾乎沒有經由烏拉圭中轉到美國的可卡因，因此幾乎沒有動力尋求國會批准重新開設蒙得維的亞辦事處。

“現在一切都是芬太尼，”曾在2015年至2019年擔任美國麻醉品管制局南美地區助理局長負責烏拉圭的前麻醉品管制局官員拉里·賴希納説。“他們根本不在乎可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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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國家是烏拉圭經過的大部分可卡因的最終目的地，但在這裏的反毒力量有限。西班牙是唯一在蒙得維的亞有常駐警務聯絡官的歐洲國家。

路透社採訪了二十多名現任和前任美國、歐洲和烏拉圭警察，以及當地官員、議員和外交官。他們表示，烏拉圭處境危險，孤軍奮戰對抗在過去十年裏擴張到拉丁美洲各個角落的可卡因走私團伙，這些團伙已經將厄瓜多爾等曾經寧靜的國家變成了毒品集團的地盤。擁有340萬人口的烏拉圭在2018年創下了426起謀殺案的記錄。自那時以來，暴力事件一直居高不下，小型販毒團伙之間的激烈地盤爭奪戰震驚了這個很少經歷黑幫暴力的國家。

在去年有382人被殺害的情況下，總統路易斯·拉卡耶·普在十月的大選前艱難捍衞政府的安全記錄，而一些極右翼議員呼籲在街上部署軍隊。

“我們有問題，”馬里奧·拉耶拉説，他在2016年至2020年擔任烏拉圭警察局局長，當時美國禁毒局撤離了。 “可卡因是一個問題。”

烏拉圭內政部長尼古拉斯·馬丁內利告訴路透社，拉卡耶·普政府已經多次要求美國禁毒局迴歸，但尚未得到積極回應。他表示，現在駐阿根廷的美國禁毒局特工每週兩次訪問蒙得維的亞，而不是以前的每兩週一次。

美國禁毒局並非萬靈藥。儘管美國禁毒局在拉丁美洲存在強大的力量，但有幾個拉丁美洲國家仍然面臨嚴重的毒品問題。馬丁內利表示，儘管如此，他的國家急需美國的裝備和專業知識；他對烏拉圭作為一個高收入國家被排除在美國禁毒援助之外感到遺憾。

“烏拉圭仍然是美國禁毒局的重要合作伙伴，”一位美國禁毒局發言人表示。“我們將繼續積極探索新的機會，擴大我們的努力，瓦解全球跨國犯罪組織的活動。”

否認

尼爾森·瓦爾加斯曾在2013年至2017年間負責美國禁毒局的蒙得維的亞辦公室，他表示“當他到達時，情況有點像秘密行動”，當地警察對與美國禁毒局合作持謹慎態度。

政治也起到了一定作用。烏拉圭在2005年至2020年期間由左翼政府執政，他們對美國對拉丁美洲的政策持負面看法，包括支持該國1973年至1985年的獨裁統治，這阻礙了禁毒合作，拉耶拉、馬丁內利和美國消息人士表示。

兩位現任和四位前美國官員表示，烏拉圭作為地區榜樣的自豪聲譽導致了自滿。他們表示，有關當局對於毒品在他們國家流動的規模存在否認。

根據聯合國的數據，2021年烏拉圭查獲了超過2噸的可卡因，比2017年的144公斤增加了超過1300%。

2019年，當德國在一批從蒙得維的亞運往的大豆貨運中查獲了創紀錄的10億歐元可卡因時，兩名前美國禁毒局特工表示，烏拉圭人不相信這些毒品起源於他們的國家，最初聲稱它們是從巴西裝載的。

“對烏拉圭來説，我認為他們是在掩耳盜鈴，你知道的：‘這不可能發生’，”一位前蒙得維的亞美國禁毒局局長匿名錶示，討論他過去的工作。“但現實是，這是在發生的，我認為這已經發生了一段時間了。”

前左翼政府時期的警察局長Layera表示，調查人員最終證實這批可卡因起源於蒙得維的亞。一位名叫馬丁·穆蒂奧的烏拉圭商人去年因走私這批貨物被判處15年監禁。他的律師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Martinelli稱前任政府在公共安全方面“天真”。他説蒙得維的亞港仍然設備不足以檢查集裝箱流動。

Martinelli表示，當前政府購買了另外三台貨物掃描儀，將於4月份到貨，以補充中國在2008年捐贈的X光機。他説，這應該可以讓80%的商品得到檢查。

Layera承認，像巴西的第一資本指揮（PCC）這樣的幫派是一個日益嚴重的威脅，強大的墨西哥和意大利頭目利用了該國法律體系的弱點。但他為前政府的禁毒工作辯護，稱他們尊重警察的獨立性，並與外國同行開展行動。

“這個地方是敞開的”

五名前美國特工表示，美國禁毒局退出烏拉圭是多年來惡化的禁毒關係的結果，即使是一般的行動也變成了頭疼事。

前蒙得維的亞美國禁毒局局長表示，“El Perro Que Fuma”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這是一個靠近蒙得維的亞港的骯髒酒吧，經常有毒販出沒。據美國和烏拉圭消息來源稱，其所有者Amir Alial González，綽號“El Turco”，長期以來一直被懷疑從事可卡因走私。

渴望擊倒一個看似容易的目標，這名前特工在2018年飛來了一名哥倫比亞線人，假裝成一個假買家前來酒吧尋找貨物。這名哥倫比亞人對前特工非常坦誠，詳細描述了他的整個操作，前特工説。

線人感到震驚。

“他回來説，‘老兄，這地方漏洞百出，’”前特工説。

當美國禁毒局官員分享了關於岡薩雷斯的信息時，烏拉圭警方似乎有些猶豫。他們不喜歡線人“訂購貨物”，前特工説，稱這是“誘導”。他們要求線人立即離開烏拉圭。

然而，大約一週後，2018年9月，烏拉圭人告訴美國禁毒局，他們逮捕了岡薩雷斯，他試圖在一批運往安特衞普的羊毛中走私了417公斤的可卡因。岡薩雷斯於2018年被判處七年徒刑，拒絕置評。

前美國禁毒局特工表示，他們對於沒有得到逮捕的提前通知感到沮喪，因為這是他們的情報。他補充説，烏拉圭人還拒絕分享有關岡薩雷斯的信息，這破壞了在巴拉圭進行的美國禁毒局的並行調查。

2019年底，美國禁毒局撤出了駐蒙得維的亞的四人小組，岡薩雷斯事件成為最後的導火索之一。

美國禁毒局南錐地區前高級官員卡洛斯·米切姆做出了這個決定，得到了他的上司的支持。

“警方不願分享信息，”他説。我們“不得不關閉辦事處，”他補充説。“效果不佳。”

另外兩名前美國禁毒局官員證實了對岡薩雷斯被捕的描述。內政部長馬丁內利也從美國禁毒局那裏聽到了類似的故事。

“以前的政府……不願與美國禁毒局合作，然後美國禁毒局就離開了，”他説。

美國禁毒局拒絕置評。

Layera説他不知道哥倫比亞人被告知離開的事情，但補充説線人問題“非常敏感”。他説他相信美國禁毒局出於預算原因離開，並因為很少的可卡因流向美國。

“烏拉圭沒有分享信息的批評完全是錯誤的，”他説。

芬太尼關注

烏拉圭本地合作的不力並不是美國禁毒局官員在蒙得維的亞的唯一挫折。他們努力讓華盛頓關注烏拉圭在可卡因貿易中日益重要的地位。

半打前美國禁毒局局長表示，他們敦促美國上司更加關注南錐地區，但由於毒品流向歐洲，幾乎沒有引起重視。

“沒有太多興趣，”Vargas説。

他們説，如今，由於華盛頓專注於芬太尼，情況甚至更糟。

駐南錐地區的一名美國反毒品官員表示，“美國禁毒局和其他美國機構對……在南美建立芬太尼實驗室的努力非常擔憂，幾乎着了魔。但到目前為止，在這方面真的沒有什麼進展，這使我們對繼續向非美國市場輸送可卡因的情況視而不見。”

美國禁毒局拒絕置評。

有一件事美國和烏拉圭警察都能達成一致的，那就是歐洲國家應該做更多。

雖然美國禁毒局在南錐地區擁有多達40名特工和約200名獲得美國禁毒局授權的當地調查員，但英國在這個廣闊地區只有一名警察。英國國家犯罪局拒絕就其在南錐地區的人員配置發表評論。

“我認為歐洲人肯定可以有更多的代表，” Reichner説。

作者：Gabriel Stargardter；編輯：Claudia Pars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