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鏈混亂如何讓所有人對通脹判斷失誤——《華爾街日報》

全球港口擁堵現象揭示了為何通脹飆升並非暫時性。圖片來源：Maria Feck/彭博新聞在通脹預測方面，所有人都有些失算。新研究表明，對全球供應鏈狀況的誤解可能是原因之一。

2021年美國通脹初現升温跡象時，許多經濟學家認為這主要是暫時現象。經濟重啓與疫情引發的供應鏈混亂相互作用導致價格短暫飆升，但不會持續。或如美聯儲政策制定者2021年11月維持利率近零時所言：“通脹高企主要反映預計為暫時性的因素”。

進入2022年後，紐約聯儲基於運費和製造業調查編制的全球供應鏈壓力指數顯示，困擾經濟的航運混亂正在緩解。到2022年9月，該指數已恢復至疫情前水平。但通脹持續高熱：同月美聯儲青睞的商務部指標顯示，剔除食品能源的核心物價同比上漲5.5%，僅略低於當年2月創下的39年高點。此時部分經濟學家開始提出新解釋框架——認為通脹由勞動力市場緊張驅動，經濟需要通過一段高失業期才能控制物價。

然而自那時起，儘管失業率保持低位，通脹卻顯著降温。這一現象該如何解釋？至少部分原因可能是：供應鏈問題確實具有暫時性，但其持續時間卻超出了多數經濟學家的預期。

遠洋集裝箱運輸佔據國際貿易的重要比重。集裝箱船舶配備的收發器會即時播報航向、航速等位置信息。經濟學家白曦文、赫蘇斯·費爾南德斯-維拉維德、李一良和弗朗切斯科·扎內蒂利用這些數據，量化了全球各集裝箱港口每月擁堵問題的嚴重程度。

例如，若船舶航向顯示其快速靠泊裝卸，則表明港口運行順暢；反之若船舶長期錨泊待港，則暗示存在擁堵問題。研究者據此構建了全球平均擁堵率指標，反映到港集裝箱船遭遇裝卸延誤的比例。

數據顯示：2020年末延誤開始攀升，至2022年初延誤率達35%（2019年均值僅26%）。與紐約聯儲指數不同，該指標顯示全球港口擁堵問題持續高位運行至2022年7月才緩解。由於這些擁堵問題實質反映了企業除運費外的隱性成本，這解釋了為何通脹會如此頑固。

費爾南德斯-維亞維德表示：“真正致命的是他們告訴你週一能到貨，結果週五才送達。”

自2022年8月起，平均擁堵率開始下降，不久後核心通脹也隨之回落。美國商務部數據顯示，11月核心價格同比上漲3.2%，按年率計算較六個月前僅上漲1.9%。

費爾南德斯-維亞維德認為，如果美聯儲能更早加息，這輪通脹本不會如此嚴重。根據他與合作者提出的模型，供應鏈衝擊使價格對需求變化異常敏感，因此抑制需求能顯著改善狀況。這意味着當其他供應鏈衝擊出現時——比如與巴以衝突相關的導彈襲擊襲擊紅海商船，以及歷史性乾旱導致巴拿馬運河通航效率下降時——央行必須保持應對準備。

但更重要的啓示在於：如果供應鏈問題的持續時間比經濟學家預想的更久，那麼通脹在2022年大部分時間的頑固性，以及2023年的降温，都不像表面看來那麼令人意外。

聯繫記者賈斯汀·拉哈特：[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