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忠實支持者如何可能使總統權力更加強大——《華爾街日報》

2020年簡報會上，時任預算主任拉塞爾·沃特（中坐者）與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同框。圖片來源：Jabin Botsford/《華盛頓郵報》/Getty Images左右兩派學者普遍認為，過去一個世紀間政治權力已從國會轉移至總統。

拉塞爾·沃特卻持不同見解：權力並未流向總統，而是落入龐大的聯邦官僚體系之手——這個雖屬行政分支的機構常獨立運作。

沃特作為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任內末任預算主任，現執掌"美國重生中心"。他與傳統基金會（沃特曾供職其遊説部門）正共同制定擴大總統權力的路線圖。

這項雄心勃勃的議程將賦予特朗普在經濟和外交政策上更大的自主權，同時也引發爭議。批評者擔憂過度賦權可能導致公共服務質量下降，相關研究也佐證了這一觀點。

對沃特而言，此舉旨在使聯邦政府迴歸憲法制定者的初衷。在其距國會大廈僅數步之遙的辦公室接受採訪時，他指出許多本應由國會與總統博弈產生的決策，現被獨立性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常設官僚機構把持。扭轉這一局面需要"對獨立性概念實施重拳打擊"。

“如果你認為司法部應獨立於白宮，那是一種範式，而非法律。那不過是你對世界的看法，”沃特説。

自二戰以來，由於醫療保險等社會項目以及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等衝突，總統在國內事務和國家安全方面的影響力不斷增強。由總統任命的官員管理的機構監管着從食品、藥品到銀行、證券和環境等方方面面。

歷史學家阿瑟·施萊辛格1973年所著《帝王總統》一書中描述的龐大行政體系，如今已擁有約200萬公務員。除約4000名總統任命官員外，其餘均屬無黨派人士：1883年法律明確規定其聘用需基於才能。但許多保守派認為他們是自由派，傾向於阻撓保守派目標。

“有些人執行着我們過去所謂的B計劃；那個計劃始終是打算在我們離開後繼續存在，”沃特的前任、特朗普政府預算主任米克·馬爾瓦尼表示，“如果他們不喜歡某項政策，就會故意拖延。”馬爾瓦尼稱其執掌消費者金融保護局時，1700名員工中“可能有1690人都在試圖讓我失敗”。

沃特指出職業公務員提供了重要的制度延續性。“我不希望看到的是隱藏政策選項，或是根據他們的體制壓力來調整我們的可行方案清單。”他回憶五角大樓官員曾告訴他預算需求是基於對抗俄羅斯的需要。“這種政策判斷導致你們臨時拼湊需求。這意味着我們現在沒有足夠資金來應對中國。”

沃特批評1974年的一項法律剝奪了總統截留（即拒絕使用）國會撥款資金的權力，認為這違背了制憲者賦予國會財政權的初衷——本意是為支出設置上限而非下限。

沃特希望恢復截留權，即便無法通過立法實現，也要讓總統通過試探其權限邊界來達成，尤其是在外交政策和國家安全領域。若國會投票通過對烏克蘭援助或阻止退出北約的撤資計劃，總統可拒絕執行。沃特稱，這將引發"部門對抗部門"的衝突，迫使雙方達成政治平衡。

沃特認為，高級公務員對國會撥款委員會的忠誠度超過對白宮的服從，也削弱了總統權威。解決方案是將約5萬名高級公務員重新歸類為"任意僱傭“人員，意味着總統可將其解職。

總統雖通過任命各部門及獨立機構負責人來影響法規制定與執行，但歷來不直接干預具體決策，例如聯邦貿易委員會批准哪些交易、聯邦調查局追查哪些案件，或美聯儲是否加息。鑑於這些機構決策影響重大後果，沃特認為應接受總統監督。

然而，一個更對總統負責的官僚體系也可能效率更低。喬治城大學麥考特公共政策學院的教授唐納德·莫伊尼漢指出，研究顯示，隨着官僚體系政治化程度加深，其表現會惡化。他表示，美國的政治任命管理者未必能力不足，但往往缺乏經驗，通常僅任職18至24個月。

誠然，公務員羣體傾向自由主義，但莫伊尼漢認為他們的意識形態比所服務的民主黨或共和黨官員更為温和。“如果建立一個由更多政治官員主導的政府，那麼這個政府將更受執政黨意識形態目標的驅動。“他説道，這將導致不同政府間的政策法規出現更劇烈的搖擺。

莫伊尼漢強調，公務員體系還肩負着監督政治任命官員的職責，例如2019年舉報人揭露特朗普施壓烏克蘭調查拜登總統之子的事件。當時政府正扣留援助資金。此事導致特朗普首次遭到眾議院民主黨人彈劾，但最終在參議院被判無罪。“如果是一位具有威權主義傾向的總統試圖掌控官僚體系呢？這才是最令我恐懼的。“他坦言。

時任特朗普白宮幕僚長的馬爾瓦尼表示，扣留對烏援助並不違法，此舉是出於對烏克蘭腐敗問題的擔憂。

但他同時指出，若特朗普再次當選，沃特的政策重點未必與總統完全一致。“拉斯是保守派，而特朗普是民粹主義者。“馬爾瓦尼認為，雖然沃特作為幕僚長或預算主任能出色輔佐特朗普，但"我很好奇他將如何化解自身理念與行政體系間的衝突”。

對此沃特回應道：“保守派究竟要守護什麼？是要守護那些覺醒主義、武器化的官僚體系和全球化體系嗎？我要打破這些。我相信特朗普總統也想粉碎這些。特朗普迫使保守派重新思考’保守主義’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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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4年1月12日印刷版，原標題為《特朗普盟友謀劃擴大總統權力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