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如何全面擁抱唐納德·特朗普的億萬富翁民粹主義——《華爾街日報》

如今很難不將埃隆·馬斯克與唐納德·特朗普相提並論。

兩人都是舉世聞名的企業家，都經歷過戲劇性的跌宕起伏。兩人在社會議題上同樣煽動性強，時常政治不正確甚至粗鄙。他們最擅長的，是推銷的藝術——無論是推銷自己還是公司——並讓世界圍繞他們的願景旋轉。

但最大的相似點在於，他們都通過多年對推特（現稱X）的精明運用，建立了民粹主義追隨者羣體。這種民粹主義支持從多方面讓馬斯克更具影響力，儘管他的挑釁行為可能惹惱特斯拉的客户，並疏遠X平台上的廣告商。

對許多人而言，馬斯克從綠色能源科技精英蜕變為自封的"首席巨魔官"，使這位億萬富翁成為特朗普在X平台上的精神繼承者——該社交媒體曾在前管理層時期封禁特朗普，又在2022年底馬斯克接管後迅速恢復其賬號。

2020年特朗普總統與埃隆·馬斯克慶祝SpaceX將兩名宇航員送入軌道。圖片來源：Saul Martinez/Getty Images特別是過去幾天，馬斯克對特朗普行事風格的效仿比比皆是：在與億萬富翁馬克·庫班的爭執中，他淪落到人身攻擊；他質疑國家選舉制度的合理性；通過暗示政府將徵用民宅安置移民，重申對非法移民的擔憂；他還放大企業多元化努力（DEI）可能威脅航空安全的説法。

“除非發生飛機墜毀、數百人喪生的慘劇，否則他們不會改變這種瘋狂的DIE政策，”馬斯克週二在推特上寫道，將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的縮寫重新排列為DIE。

這位億萬富翁、NBA達拉斯獨行俠隊前大股東庫班因捍衞DEI原則而激怒了馬斯克。“擁有多元化且能代表利益相關者的員工隊伍對企業有利，”庫班在某條回覆中對馬斯克表示。

當馬斯克用特朗普的經典話術作為攻擊對手的導彈時，人們尤其容易在他身上看到特朗普的影子。這場交鋒始於本週一，馬斯克用一條宣稱庫班是種族主義者（該推文後被刪除）的簡單推文，將哲學層面的分歧升級為核爆式攻擊。

為讓這場罵戰更富戲劇性，馬斯克還翻出特朗普2014年因商業合作失敗嘲諷庫班的舊帖：“是因為他的財務狀況，還是因為他是個混蛋？”特朗普當時發推寫道。

對此馬斯克在近十年後回應：“史詩級。”

隨後馬斯克與一名用户互動，該用户呼籲今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領跑者特朗普“2024年重新在X平台上發帖”。

馬斯克認為這個提議值得火焰和喜極而泣的表情符號。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週之內，馬斯克批評了我的同事們的報道，報道稱他商業帝國中的一些高管和董事會成員對他的吸毒行為感到擔憂。馬斯克回應稱他並未在藥檢中失敗，並吹噓自己企業的成功。他甚至引用了一句特朗普式的自誇：“無論我在做什麼，顯然我都應該繼續做下去！”

這句話讓人想起特朗普經典的虛張聲勢，包括2016年總統競選期間，在一片混亂中，他吹噓道：“我可以站在第五大道中央開槍打人，而不會失去任何選民。”

兩人的挑釁和咄咄逼人的反駁只是他們共同點之一。從本質上講，他們都可以説是表演者，先向投資者推銷故事，然後是客户，最終是廣大公眾。

特朗普作為一個偉大商人的敍事幫助他在NBC的《學徒》節目中開啓了電視生涯。他獲得了利潤豐厚的品牌機會，將自己的名字與全球各地的交易聯繫在一起。

馬斯克向投資者相信無人駕駛汽車和火星任務的未來的能力，幫助特斯拉和SpaceX起步，並最終使他成為世界首富。

然而，他們並不總是欣賞彼此。在2022年馬斯克收購推特之前，特朗普稱他為“又一個吹牛大王”。反過來，馬斯克在去年出版的傳記《埃隆·馬斯克》中對傳記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説，“特朗普可能是世界上有史以來最會吹牛的人之一。”

其他人則認為他們如出一轍。

共和黨民調專家弗蘭克·倫茨發現，在進行焦點小組討論時，這兩位常被相提並論，並受到同一羣體支持。

“人們對（兩者）的反應是，‘好吧，他幹得不錯……我不總認同他的話，也不一定喜歡他的表達方式，但我喜歡他的所作所為，他在打破陳規’，”倫茨説道。

耶魯大學法學教授、《政治部落》作者蔡美兒指出，特朗普的民粹主義成功源於吸引了反建制派支持者。這些支持者對教授、政客和記者等精英階層心懷怨恨，同時崇尚財富並認同特朗普的富豪身份，因為他們自身也渴望致富。

“特朗普的基本盤在本能層面認同他：認同他 locker room 式的粗鄙談吐、穿衣風格、直言不諱、犯錯被抓包，以及因不夠政治正確、不夠女權主義而屢遭自由派媒體攻擊，”她寫道，“他們覺得，特朗普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敵人。”

換言之，特朗普代表着最原始的美國夢：在這個國家，我們的歷史植根於一種可能性——集結足夠力量對200多年前的英國國王説句‘去你媽的’。或者現代版：對你老闆説。又或者，在馬斯克案例中，對迪士尼CEO説。

在這方面，馬斯克堪稱這類理想的代言人：一個移民者，克服重重困難，一次又一次押上全部賭注，睡在工廠地板上，與大企業、大媒體和大政府的力量——那些試圖壓制他的精英階層——抗爭，最終在美國取得成功。

對馬斯克的許多粉絲來説，他的敵人已成為他們的敵人。

儘管其中一些人可能希望他過去一週花更多時間宣傳特斯拉更新的Model 3轎車，但其他人則為他在支持那些他們認為最近被禁止的觀點和話題上加油助威。他們認為，他推動了所謂的“奧弗頓窗口”，即主流政治辯論中可接受的政策理念範圍。

“過去三年裏，奧弗頓窗口移動得如此劇烈，以至於我甚至難以理解，”一家名為BloomTech的教育初創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奧斯汀·奧爾雷德上週發帖説。“現在人們公開採取的立場，以前是不會採取的。這些立場實際上是不可觸碰的。”

另一位用户表示贊同：“埃隆撬開了奧弗頓窗口。”

對此，馬斯克回覆道：“不客氣。”

寫信給蒂姆·希金斯，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