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俄亥俄州火車脱軌事故一年後，鐵路安全改革陷入停滯

去年二月，俄亥俄州發生了一起有毒列車脱軌事故，鐵路公司高管們承諾將徹底提升行業安全標準。然而一年過去，立法者、鐵路工人及東巴勒斯坦鎮居民紛紛表示現狀幾乎毫無改善，數據顯示某些類型事故的發生率甚至有所上升。

根據《華爾街日報》對聯邦鐵路數據的分析，去年2月至10月期間，美國主要貨運鐵路公司報告的脱軌事故總數較2022年同期增加了13%。

與商業航空公司不同，許多大型貨運鐵路公司仍未加入聯邦報告系統——該系統允許員工匿名上報輕微事故和險兆事件。旨在改革鐵路安全的立法措施也陷入停滯，包括去年參議院提出的兩黨聯合法案。

“我們早就知道這場鬥爭會異常艱難，“俄亥俄州民主黨參議員謝羅德·布朗表示。

2023年2月3日，一列長達1.76英里的諾福克南方鐵路公司列車因車輪軸承過熱導致脱軌，車上載有氯乙烯和丙烯酸丁酯等化學品。事故引發大火，槽罐車發生泄漏，部分化學品被主動引燃以防止爆炸。

東巴勒斯坦鎮的清理工作仍在繼續。鐵路公司及聯邦和州政府機構仍在針對脱軌事故相關化學品進行環境檢測。美國總統拜登表示將於本月訪問該鎮並與居民會面。

鐵路高管們將東巴勒斯坦事件稱為安全警鐘。他們表示，各公司已通過改變操作流程以減少事故，並投資於能識別隱患的技術來預防潛在脱軌。諾福克南方公司稱，2023年脱軌相關成本（包括清理費用、居民賠償及潛在法律責任）總計達11億美元。

“我們致力於與全行業合作進一步提升鐵路安全。”諾福克南方公司發言人表示。

脱軌事故增加

當局仍在檢測與諾福克南方脱軌事故相關的化學物質。圖片來源：Michael Swensen/Getty ImagesBNSF鐵路公司、CSX運輸公司、聯合太平洋鐵路及諾福克南方報告稱，去年2月至10月期間其主幹線共發生172起脱軌，高於2022年同期的152起。該時段十年平均脱軌數為187起。

BNSF、CSX和聯合太平洋表示2023年事故增加屬異常現象，並指出多年來看脱軌數量呈下降趨勢。諾福克南方去年2-10月脱軌數較上年有所減少。

鐵路公司高管表示，美國每天有數十萬節車廂穿行，脱軌事故通常並不嚴重。

在聯邦調查認定車輪軸承過熱可能是諾福克南方鐵路東巴勒斯坦事故的原因後，鐵路公司承諾加強對列車部件的檢查。他們還增加了更多可以監測車輪軸承過熱的探測器。

隨後的幾個月裏，因軸承過熱導致的鐵路脱軌事故有所增加。2月至10月間發生了14起此類事故，為2014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現在不是安於現狀的時候，”聯邦鐵路管理局局長阿米特·博斯表示，該局是鐵路行業兩大主要監管機構之一。“無論事故性質如何，我們都必須關注它對社區和鐵路工人的影響。”

在肯塔基州利文斯頓的感恩節期間，一列載有熔融硫磺、穀物和塑料等產品的CSX列車因車廂車輪軸承故障脱軌。事故引發火災並導致附近居民疏散。

CSX發言人表示，故障軸承的温度未達到觸發列車停車的警報閾值。脱軌事故數日後，貨運鐵路公司就新的行業規範達成一致，當探測器顯示鐵路設備温度快速上升時將停駛列車。

“挑戰在於大海撈針，”CSX首席執行官喬·辛裏奇斯説，並指出其鐵路網絡平均每14.9英里設有一個探測器，危險品運輸線路上部署更為密集。

一些研究人員指出，目前使用的温度檢測器存在侷限性，有時會出現誤報，或在識別可修復軸承故障前效果不佳。

德克薩斯大學裏奧格蘭德河谷分校研究鐵路安全的康斯坦丁·塔拉維教授表示，若鐵路僅依賴温度檢測器發現問題，“就像在玩俄羅斯輪盤賭”。他透露某大型鐵路公司正在測試車載振動傳感器，其研究表明該技術能更早有效檢測問題軸承。

安全報告機制停滯

去年三月，多家貨運鐵路公司承諾加入聯邦鐵路管理局（FRA）的險情報告系統。但迄今僅諾福克南方鐵路兑現承諾，監管機構稱其他公司的缺席阻礙了安全改進。

鐵路高管辯稱其內部程序能更快響應安全隱患。聯合太平洋鐵路發言人表示，第三方介入可能導致處理潛在問題延誤數日甚至數週。

工會代表稱，員工仍擔憂報告安全隱患會遭管理層報復。目前有兩個工會同意參與FRA報告計劃，諾福克南方鐵路正進行為期一年的試點。

美國鐵路協會CEO伊恩·傑弗里斯在華盛頓特區近期舉行的鐵路安全聽證會上表示，貨運鐵路公司承諾加入該計劃。已有若干短線鐵路和通勤鐵路接入FRA系統。

立法進程停滯不前

來自俄亥俄州的美國參議員謝羅德·布朗和J.D.萬斯已採取立法行動以防止鐵路災難。圖片來源：凱文·沃爾夫/美聯社俄亥俄州參議員布朗與共和黨人J.D.萬斯，連同賓夕法尼亞州、佛羅里達州和密蘇里州的參議員，去年三月提出了一項鐵路安全法案，旨在預防類似東巴勒斯坦鎮的事故。參議院委員會於五月通過了該法案，但尚未安排全體投票。

“通過鐵路安全法案至關重要。他們不能自我監管，”代表列車員的國際鈑金、航空、鐵路和運輸工人聯合會-運輸分會主席傑里米·弗格森表示。

在一些鐵路安全聽證會上，部分共和黨參議員稱該法案將給運輸網絡帶來壓力。週三，萬斯表示他預計該提案將獲得足夠票數通過。

“我認為我們應當優先處理，給予它應有的審議時間，然後進行投票，”萬斯説。

主要貨運鐵路公司支持法案中關於應急人員培訓和危險品罐車更嚴格標準的部分條款。

其他規定則遭到冷遇，包括加強聯邦對鐵路設備的監管和列車最低兩人編制。對於人員編制要求，“我們將強烈反對這一規定，”傑富瑞表示，並稱這對提升安全無實質作用。

不滿情緒持續蔓延

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鎮諾福克南方列車脱軌事故現場局部。圖片來源：ALAN FREED/REUTERS諾福克南方公司表示，東巴勒斯坦鎮污染清理的最大階段已完成，目前剩餘工作包括廢水處理和受污染土壤清運。

“下一步是全面恢復場地原貌，“諾福克南方發言人表示，“我們將與土地所有者合作推進。”

俄亥俄州環保局持續對該村鎮飲用水及水源井進行周度檢測。該機構稱近期檢測中，無論是原水還是處理後的水均未檢出脱軌事故相關化學物質。

但對部分居民而言，檢測結果未能緩解焦慮，生活也遠未恢復正常。有人反映正遭受頭痛、皮疹和腹瀉困擾，他們認為這些症狀與接觸脱軌泄漏化學品有關。

曾在東巴勒斯坦租住臨溪房屋的賈米·華萊士表示，現有檢測未必能全面反映泄漏至社區的複雜化學物質組合。“這種不確定性才是癥結所在，“現居20分鐘車程外俄亥俄小鎮的華萊士説。

拜登政府高級官員指出，未來數年居民可能需要超越鐵路公司經濟賠償的更多援助，包括建立長期身心健康監測機制。該地區企業和居民已就脱軌事故造成的經濟損失對諾福克南方公司提起訴訟。

諾福克南方公司表示不會就未決訴訟發表評論，但補充稱正與當地企業主及更廣泛社區合作。

東巴勒斯坦市長特倫特·康納威未回應置評請求。

當地居民蔡瑞克對脱軌現場附近溪水進行了檢測，並在網上發佈視頻顯示攪動河牀沉積物時水面會出現油膜。這位使用私人水井的居民表示，自己意外被溪水濺到後出現皮疹。

官方估計事故導致超4萬頭動物和魚類死亡。

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居民蔡瑞克擔憂溪水污染問題。圖片來源：達斯汀·弗蘭茲/華爾街日報聯邦環保署應急協調員馬克·杜爾諾指出，油膜來自兩節破裂油罐車泄漏的潤滑油，僅長期持續接觸才有危害。該機構建議評估和清理期間居民應避開溪流。

杜爾諾承認居民對清理進度感到沮喪，恢復信心可能需要較長時間。環保署正在審查針對受影響溪流附近私人水井的長期地下水監測計劃。

——凱蒂·斯特奇·費雷克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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